32 章節

刷刷地看着黃昊，黃昊被導師的這句話驚得簡直要從座位上站起來，連忙搖着雙手幫自己助陣，“沒，沒有！”

大家又都被黃昊緊張得樣子逗樂了，輕聲笑了起來。肖湛、張痕、王亦博大概都知道是怎麽回事，只有幾個師姐不明所以，繼續開玩笑。

“臉都紅了，還說沒有。”

“真的沒有，師姐不要打趣了。”黃昊只好不斷回答。

嚴老樂呵呵地笑了一會兒後，又問：“最近怎麽瘦的這麽厲害？身體有不舒服嗎？”

黃昊還是連忙搖手，“也沒有，真的就是天天看書而已。”

嚴老不再追究，只是提醒他多注意身體。

黃昊的小長假真的可謂是舍命陪美女了，他不明白顧燕燕在考研這件事情上為什麽這麽依賴自己。從小到大他都是那種默默努力卻不顯眼的男生，雖然學習成績一直不賴，但在女生眼中往往透明。心無旁骛的他一門心思念書，一路念到現在，沒想到竟然會被系花級的美女因為一個與他無關的原因天天黏在身邊。

在那個遇到一邊奔跑一邊哭泣的顧燕燕的夜晚之前，黃昊的生活是單調又簡單的。他剛來到這個對他而言的新學校不久，還沉浸在作為一名新生的興奮好奇中。導師的嚴慈相濟與同門的風趣友愛讓他覺得自己是幸運的。他的夢想既不複雜也不遙遠，畢業後回家做一名中學歷史老師，平淡又安穩地過完一生，這就是他想要的人生。明确又簡單的夢想讓他的求學生涯很快樂，每天認真上課，認真對待每一次作業，不錯過班級裏的任何一次活動，注重與同學之間的相處，常常與肖湛混在一起，至于談不談戀愛、找不找女朋友倒是其次，至少目前并不在他的夢想裏。

如果在那個和室友打完乒乓球從學生活動中心出來的夜晚沒有遇到顧燕燕，他的學習生活還将這樣延續下去。可是他偏偏遇到了，還鬼使神差般地追了過去。在此之前，他只見過顧燕燕兩次，第一次是和他和肖湛一起在教學樓過道上與她擦肩而過時，肖湛和她打招呼，她卻一臉冷漠地走開，第二次是在校門口，他推着自行車正要進校門時，她和兩個女生正一起往外走，這一次擦身而過時顧燕燕看了黃昊一眼，而這一眼，竟讓黃昊覺得時間停止了。

黃昊怎麽能忘記，在那個夕陽已經落去一半的黃昏，顧燕燕在另外兩個女孩的簇擁下有說有笑，穿着藍白格子連衣裙，長發披肩，燦爛的笑容讓美麗的臉龐看上去像一朵綻開的芍藥花。她只是無意中擡頭看了他一眼，眼中延續着之前的笑意，不摻雜任何多餘的情緒，看上去無憂無慮、甜美純真。與第一次看見她時的冷漠簡直判若兩人啊，這種強烈的對比讓黃昊久久不能忘，在那一瞬間他覺得，這個女孩子簡直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姑娘。

黃昊并不知道那時的自己有沒有心動，但他知道的是這個美好的存在與自己無關。他明白自己的普通平庸，并且早就已經接納了這樣的自己。這并不影響他繼續努力認真的生活，反而讓他活得更加腳踏實地。顧燕燕那樣的美女是在天上的，像一只美麗的風筝，他偶爾擡頭看一眼就好，自己是不會也不想成為那個放風筝的人的。可誰曾想到，這只風筝突然斷了線，還偏偏落到了自己的院子裏，讓他撿也不是，不撿也不是。顧燕燕倒好，自從說要考嚴老的研究生後，就如同碰瓷般賴上了他，而黃昊哪是她的對手。

若說考研，顧燕燕的基礎不算紮實，除了英語之外，無論是政治還是歷史專業課，她都有太多的東西需要補需要背。根據黃昊對考研這件事以及對顧燕燕目前水平的了解，除了她如打不死的小強般的決心之外，幾乎毫無勝算。每當顧燕燕背書背到發狂，問他該怎麽辦時，他其實都想告訴她，最好的辦法就是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可是他說不出口，說出來只會讓顧燕燕生氣，而且她也根本不會聽。

小長假期間，黃昊是被顧燕燕死死地拽在了自修室，每天幾乎第一個到最後一個離開，真正叫做暗無天日地陪她複習備考。渴了給她打水，餓了給她買吃的，背不下去時給她鼓勵，鬧情緒時給她當出氣筒，就連回到宿舍後還要與她視頻給她抽背考題。某種意義上，黃昊的這段生命時間完全被顧燕燕綁架占用了，而且還占用的如此理所當然，哪怕黃昊是她的男朋友，也占用的太過分，更何況黃昊對她來說什麽都不是，最多只能算是潛在的可能的未來的師兄。可是顧燕燕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将黃昊圈得死死的。

當黃昊第三次見到顧燕燕，也就是在那個她哭得梨花帶雨得晚上，她說要考研時黃昊是支持她的，并且還一口答應會幫助她。他本以為顧燕燕只是向他咨詢一些考試的基本情況、備考策略以及導師的研究專長而已，這些問題他當然都會樂于回答，可是誰想到後來竟變成了簡直要陪着她再考一次研！

在小長假最後一天晚上，顧燕燕因為一道題目又背不出，竟然對他發起了火。從自修教室出來後，顧燕燕情緒很消沉，對肖湛說：“我今天做了一套模拟卷，有道題目和之前的一模一樣，可我居然一個字都想不起來，我真的懷疑腦子裏是不是裝了一個漏鬥，背進去的東西全都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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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昊此時也是身心俱疲，他一邊也在着手導師的課題，一邊還要時不時停下來為顧燕燕的各種題目答疑解惑，此時他的腦子裏簡直一團漿糊，于是脫口而出：“那就不要考啊，出去做老師或者進公司都比讀研适合你，幹嘛和自己過不去？”

顧燕燕自然聽不進去，反而微微惱火，“我适合做什麽，不是由你說了算。”

黃昊的耐心被磨到了極限，不快地說：“外面的世界很大，不一定沒有比亦博師兄更優秀的，退一步讓自己的世界海闊天空不好嗎？”

情不知所起（九）

“退一步？”顧燕燕像是聽不懂黃昊在說什麽，“我為什麽要退？唐僧要是一遇到妖怪就回長安，還能取到真經嗎？”

“這個比喻……”黃昊哭笑不得，“能一樣嗎？”

“怎麽不一樣？我就是要考研，而且一定要考上。唐僧去取經還是受大唐皇帝委托的，我要考研是我自己想要考。唐僧取經回來普渡衆生，我考研渡我自己。我哪兒比唐僧差了？有什麽不一樣？”顧燕燕振振有詞。

可怕的執念，是走向一切深淵的開始。

黃昊猶豫了一下，停下腳步，問顧燕燕：“你真的要這樣自欺欺人嗎？”

顧燕燕也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身後的黃昊，在昏暗的路燈光下，她第一次認真看這個人，“我欺騙誰了？我又欺騙自己什麽了？”

“你真的覺得考研能解決你的問題嗎？”黃昊問。

“什麽意思？”顧燕燕裝作聽不懂。

“你的目的是亦博師兄，手段卻是考研，這不是自欺欺人是什麽？”

顧燕燕低下頭，黃昊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只聽見她沉着聲音說：“我只是想停留在他身邊多一點時間。如果不考研，我的學生時代将在幾個月後結束，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意味着我可能永遠也見不到他，此生與他也不會有任何羁絆，因為我知道，他一點也不喜歡我。”

黃昊靜靜地聽着，他沒有想到在這個問題上，顧燕燕是有自知之明的。

“如果我成了他的師妹，一切就不一樣了。也許他還是不會喜歡我，但我與他之間從此就有了羁絆，不論以後我和他之間有多遙遠，我都是他的師妹，這件事一旦成為事實，就永遠無法改變。”

“那又如何？”

“看來你什麽也不知道啊。”顧燕燕擡起頭，走到黃昊身邊，看着他的眼睛說：“在這個世界上遇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人，你知道這個概率有多小嗎？這麽小概率的事件竟然都已經發生了，我難道不應該為此做點什麽嗎？如果我什麽都不做，他就是一顆從我的世界滑過的流星，是曾經存在過的虛幻，我以後哪怕想要懷念都無處憑吊，這難道不會讓我遺憾終生嗎？”

黃昊覺得累極了，內心泛起無名的酸澀。顧燕燕的每一句話，同時也在拷問他的靈魂，而她完全不知。他開始後悔，寧願自己從來就不認識她。

“還有，”顧燕燕繼續說，“今天我要是退一步，放棄了追尋我想要的，那以後呢？要是找不到喜歡的工作，工作中要是遇到一時解決不了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