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Serenade

蘇梓博“吧唧”跳下車, 甩甩一頭炸毛讓自己清醒點。耳邊是李思陸囑咐明天八點來接他，他點點頭，快步向着門方向跑。

屋內幹燥溫暖, 還有熟悉的氣味。自從蘇梓博明确自己比較喜歡橙子橘子菠蘿這些甜蜜水果香氣之後, 沈侑藍的熏香并沒有中斷過，很快就變成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蘇梓博進屋換鞋，久遠到記不起上一次是什麽感覺。

“餓嗎。”沈侑藍說。

他的聲音響起時，蘇梓博回頭看他, 多少有點不真實。

沈侑藍回家洗完澡，頭發是幹燥但垂落的，他換了套睡衣, 領口有點低, 尤其是後背，能看見他頸部連着後背的紋身，性感得想讓人湊頭去親吻。

蘇梓博多少有點口幹舌燥，不敢和他對視：“我喝水就好。”

“去給你煮點姜湯。”沈侑藍說。

蘇梓博點頭，他有些羞澀地跑去自己房間拿了衣服。

他舒舒服服洗完了澡，這會完全沒了困意，等沈侑藍煮湯時候，他已經坐在沙發上, 盤腿看着沈侑藍擱置在桌上的雜志。

沈侑藍似乎在沙發上工作, 這幾本東西橫七豎八放了一堆, 還有便簽紙和草稿本、和一本寫滿了東西的日歷。

沈侑藍的字體很花哨, 尾部流線曲折高翹，居然花得還挺漂亮, 寫的中文也花裏胡哨的像英語, 當然大部分也都是中英文夾雜着的語句。

沈侑藍把煮好的湯給他端過來放好, 道：“喝了。”

“啊，好濃的姜味。”蘇梓博皺着一張臉，“能不喝嗎？……”

“不能。”沈侑藍手一橫給他送過去，命令的口吻道，“喝了。”

蘇梓博只能端着一小口一小口喝，邊喝嗓子眼兒邊冒酸水，強行壓着要嘔吐的感覺，喝了三分之一就不行了，剛要拿下來，沈侑藍一只大手蓋上來，覆在他的手背後面，強迫着他把剩下的全喝了。

“……”蘇梓博被辛辣氣嗆得咳嗽了兩聲，眼淚都咳出來了。

沈侑藍才松開手，把杯子拿走，給他拿了包餅幹吃。

蘇梓博目光呆滞看着電視的方向，打了個滿是姜味兒的嗝。

折騰完了，話題才回歸正題。

“這幾天怎麽樣。”沈侑藍把桌子收拾了一下，拿起自己的煙。

“還行吧……”蘇梓博說，“白天拍戲，空餘時間付導還安排了表演課。”

“哦……”沈侑藍嘴唇咬着煙尾，“覺得自己有什麽進步嗎。”

“才拍幾天怎麽知道……”蘇梓博道，“明天還有一場戲，又要去北京了。”

“我可是會問導演你的表現的。”沈侑藍說。

“問吧問吧！”蘇梓博擺擺手，“全劇組我第一個起床，做造型都在背劇本，基本能一條過絕不兩條，導演不喜歡我喜歡誰？”

“那就繼續保持。”沈侑藍說。

他站起來把杯子送去廚房，順便給自己準備一杯咖啡，給蘇梓博準備一杯熱牛奶。

從廚房回來的時候，蘇梓博昂起脖子靠在了沙發的背上，看着沈侑藍道：“……你上次不是說要教我打麻将嗎。”

沈侑藍在他後側，看見他手裏的手機居然是什麽歡樂麻将。

他雙手撐着沙發的後背，前傾身體。蘇梓博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頭後仰靠進了對方懷裏，馬上從沙發上蹦起來坐直，盤起雙腿道：“幹嘛！忽然靠過來……”

“是你讓我看的。”沈侑藍雙手撐着椅背，幾乎把他攏在自己的陰影之中，蘇梓博知道他們之間還有點距離，根本沒有靠在一起，但是他的心跳已經到嗓子眼兒了，更何況沈侑藍的聲音就在他的頭頂：“點開。”

蘇梓博剛要點開，手機上忽然蹦了條消息出來。

他手指一戳也沒管，直接當着沈侑藍的面點開了。

——下戲啦！沒你在好無聊哦。

南邊的風——想你啦！

蘇梓博：“……”

沈侑藍在他背後窸窸窣窣，站起身子來。

蘇梓博馬上捏着手機回頭，沈侑藍垂着眼看他，神色看不出什麽悲喜和情緒。

蘇梓博本來不确定他看沒看見，只是這麽一動不動盯着他看，他們倆也不說話，這麽詭異對視了足足有一分鐘，沈侑藍開口：“看着我幹什麽，有人想你了。”

“你果然偷看！！！”蘇梓博跳起來就指着他道。

“……你點開的，我不想看也不行。”沈侑藍抱起手臂，轉身道，“我咖啡好了……”

“不是，你聽我解釋……”蘇梓博馬上趴到沙發背上道，“這是寧臻！寧臻！和我演對手戲那個寧臻！……”

沈侑藍一會端着咖啡出來，蘇梓博盤腿坐在沙發上打了個哈欠。

“累了就睡。”沈侑藍把咖啡放在桌上說，“明天不是還要早起。”

“你也沒睡啊……”蘇梓博打得滿眼都是淚花，倔強得就是不肯睡過去，怕一覺睡過去睜眼就要和沈侑藍告別。

“那你坐在這裏幹什麽。”沈侑藍說，“我要工作，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我要看你工作。”蘇梓博靠着，聲音黏黏糊糊的。

沈侑藍看了他幾眼，面無表情道：“Gwen五個月都不粘我了，你幾歲了？”

“五歲。”蘇梓博半眯着眼，“我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見到你了，跟你多待會怎麽了……”

“能見到我的時候多了，拍戲的時間才多久。”沈侑藍最終妥協，“我去給你拿床毯子。”

蘇梓博靠着沙發，裹着他的小毯子，他把手機放在桌子上，頭挨着沙發背傻笑了幾聲：“嘿嘿……”

“睡吧。”沈侑藍看着電影屏幕，用手指劃拉着觸屏板。

“沈侑藍。”蘇梓博半閡着眼，埋着半張臉，像個要睡着的小羊，“你能不能不要老把我當小孩子。”

沈侑藍沒說話，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純粹不想理他。

蘇梓博閉了眼，一會，頭就偏了過去。

沈侑藍聽見他低低的呼嚕聲才側了頭，給他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他嘆了口氣，把蘇梓博額前的頭發挑開看了他一會。

他松開手退了回去，蘇梓博的手機又震動了兩下。

沈侑藍并沒有去看誰給他在不停發消息，但剛才那句出現在他面前的“想你了”，讓他接下去的半個小時什麽事情都沒有幹，腦內不停重複着。

等沈侑藍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他都已經開始查這個寧臻的資料了。

沈侑藍查人的方式當然不止是去網上的某度百科找找他的昵稱年齡身高體重星座，他想了解對方的商業版圖，了解他在圈內的人脈關系。沈侑藍靠這些慢慢了解這個人到了三點半，甚至還看了他三集電視劇。

沈侑藍一夜沒睡，前半夜研究了會寧臻，後半夜才開始看報表。七點多蘇梓博醒了，打了個哈欠，沈侑藍雙手撐着下巴對着電腦屏幕的側顏總讓他恍惚。

“早。”蘇梓博揉揉眼睛，“你一夜沒睡嗎。”

“嗯。”沈侑藍側頭看他，“醒了嗎，吃完早餐再走。”

蘇梓博這幾天在劇組的早餐基本都是些墊饑的蛋白棒，水果一類的東西。真正吃上一頓沈侑藍做的早餐可久違了，沈侑藍給他下了碗普通的面加了幾片李思陸絕對不允許他碰的油煎午餐肉，他看着碗裏的面條越來越少，就有種自己快樂假期完畢了的痛苦。

“下次什麽時候能再見啊。”蘇梓博說。

“這個月你不是還要和周之潭拍廣告宣傳片嗎。”沈侑藍給他倒了杯豆漿。

“嗯……”蘇梓博眼睛一亮，“你會去看？”

“理論上，我們擁有獨家花絮采訪拍攝的權利，我可以在場。”沈侑藍道，“看安排……”

“好耶！”蘇梓博激動道，“你來吧！”

沈侑藍：“……”

“我确實可能時間沖突。”沈侑藍耐心解釋，“盡量吧。”

他看見蘇梓博的神色馬上收斂暗淡，默默喝了口咖啡，就道：“月底不是有年中風尚典禮，到時候我們仍然會見面的。”

“什麽典禮……”蘇梓博茫然道。

“四大刊年中合辦的頒獎典禮，你的經紀人還沒和你對行程嗎。”沈侑藍說。

蘇梓博張張嘴，道：“我一會問問他。”

“嗯。”沈侑藍說，“期間你回來，可以随時來家裏住。”

“好……”蘇梓博這才高興應了一聲。

他吃完了早餐，渾身上下都暖意融融，不知道是不是沈侑藍昨天那碗姜湯起的作用，反正蘇梓博那麽淋雨今天都沒有生病。

早間八點半，李思陸說他一會就來接他，讓蘇梓博自己準備一下。

沈侑藍幫他收拾了下東西，幫他把包放在門口，蘇梓博低着頭穿鞋的時候，剛想和沈侑藍說話，手機倒是響了。

“誰那麽早……”蘇梓博接起來，“喂？”

屋內安靜，電話聽筒即便沒有外放，聲音也一清二楚，少男質感的聲音帶着溫和的韻味：“你起來了嗎？”

沈侑藍被這親昵的語氣弄得手指停頓，就聽見蘇梓博道：“……起來了啊，怎麽了？”

“沒有呀，就想問問你什麽時候回來。”對方說，“正好晚上隔壁劇組說一起聚餐，我想和你一起去呢，如果你下飛機時間差不多，我讓助理接你一起過去。”

“嗯？不用了吧。”蘇梓博說，“我下飛機很晚呢……”

“不晚啊，我們正好都下夜戲，你不是那天還在說那家粥底火鍋嗎？那我算你一個啊。”

“喂……喂？”蘇梓博說，“師兄你別……”

怎麽老是遇見這種自來熟的人！

對方似乎又說了些什麽，蘇梓博也懶得反駁，最後他只能挂了電話。沈侑藍開了門，對他道：“李思陸的車停外面了。”

“哦……”蘇梓博把電話放好，道，“那我……”

“有事就找我，找付導王導也一樣，他們很好相處。”沈侑藍盯着他看，“好了，你該走了。”

“嗯……”蘇梓博手指從袖口露出頭，對着他揮揮，“拜拜……”

“嗯。”沈侑藍手插在兜裏，對他昂昂下巴，“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