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必要的過程

在拾起槍的前一刻，川島青杏好像看到了什麽。

那只是一瞬之間所看到的事情，眸子裏仿佛融入了快進的電影，讓她看到了接下來的一幕——

黑發的女人拾起地上滑落的槍，向着波本開槍了。紅色的血液從男人的心髒處濺起，幾乎要将她的整個視線都染成紅色。

然而驚恐的情緒還未泛起，川島青杏又回到了現實，她看到那把槍從波本的手中掉到了地上，滑到了自己的腳下。

要撿起來嗎？

身體比大腦更先一步做出了動作，少女拾起了地上的槍，她看到女人的表情變了，驚恐中帶着一絲退縮，整個人的動作都在她的眼中變慢了。

她剛才看到了什麽？

好像是……短暫的未來？？

“對準她，然後扣下扳機。”

男人溫和優雅的聲音仿佛還在耳畔，帶着薄繭的手指覆蓋在她的手背上，

“只要走出這一步，你會變成比我更要優秀的狙擊手。”

那聲音宛若塞壬歌聲般蠱惑，讓她的眸子有那麽一瞬間的失真。恍惚間，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了她和萊拉，而她存在的意義只是為了狙擊目标。

擡手，起槍，狙中。

就是這麽簡單的事情。

……

意識混沌了好一會後川島青杏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她驚恐地甩掉了手中的槍，望着地上倒下的女人，喉嚨裏死命壓抑着想要尖叫出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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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殺人了。

怎麽會變成這樣……

很莫名的，豆大的眼淚就這樣從眼眶裏滾了出來，少女茫然無措地望向了四周，卻只看到了一旁愣愣地看着她的波本。

委屈的情緒就這樣一下子湧出來了。

“嗚哇哇哇哇哇！！！！！！”

……

“我是不是做了什麽錯誤的事情？”

紅發的男人有些默然地飄浮在空中，他望着撲向金發青年哭的滿臉都是淚的小姑娘，心情很複雜。

“其實是幫了她。”萩原研二搖搖頭，“如果不是你剛才短暫性的附身，恐怕她就危險了。”

“你知道我的事情？”棕紅色短發的男人一愣。

“我是第一個來的，你是第二個，我能看到你頭上的标簽——可惜你不能照鏡子，不然就看的更清楚了。”萩原研二道。

[港口黑手黨成員：織田作之助，能力：天衣無縫，能夠短暫性的預知未來。]

“……我無意讓一個從未傷害過別人的孩子殺人。”織田作之助垂下了眸子。

“萊拉并沒有死，我在附身的那一刻偏移了位置，只是打中了她的肺部，而不是心髒。”

“殺死她的不是小姑娘，而是另外兩個出手的人。”

……

“不是你殺死的。”蘇格蘭向前一步，語氣平靜，

“我擊中了她的心髒——萊伊是擊中了頭部，和你沒有關系。”

“啊，是的。”萊伊也難得發話了，

“別哭了。”

“好了好了……現在沒事了，別害怕。”波本拍了拍川島青杏的腦袋，輕聲安慰道。

考慮到FBI就在這附近，三人還是很快開車離開了這裏，川島青杏幾乎快哭到打嗝，結果哭着哭着，最後趴在波本懷裏睡着了。

“還是孩子啊。”蘇格蘭嘆氣，

“希望這件事情不要留給她心理陰影。”

“你在說什麽呢，作為狙擊手不殺人是不可能的。她必須得走出這一步才行。”負責開車的萊伊的語氣聽上去倒是沒什麽起伏，

“總得走出這一步，我們不都是一樣嗎？”

一時間，車上的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

這倒是真的。

作為卧底，三人必須要面臨着手上沾滿血的前景。他們必須殺人，即便不是出于自身的意願，有時候甚至還得和自己的人站在對立立場上。必要的時候，他們還必須向着曾經的同僚開槍。

卧底都不會有太好的下場，因為他們在殺人的那一刻，就已經步入深淵了。

波本的眸子黯淡了下來。

如果不是為了救他，川島青杏也不會開槍了吧……

該死。

……

“原來如此，我大概了解到當下的情況了。”

在萩原研二口中得知了相關消息後，織田作之助表示理解，

“也就是說，我們死之後就會變成這幅靈魂的模樣，只要達成目标，就能夠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嗎？”

“大概是這樣吧。”

雖然聽上去挺荒謬的，但是他們現在能存在于此就已經足夠荒謬的了。

“簡單來說是這樣的，但是系統沒有細說，他不會和我們解釋相關的事情，現在只能等小青醒過來再說了。”萩原研二嘆息道。

“……她還是個孩子，不應該經歷這些的。”

織田作之助閉上了眼睛，輕輕地搖了搖頭。

上一世身為港口黑手黨的一員，織田作之助也收養了不少孩子。他一直都希望他們能夠和正常的孩子一樣長大。雖然最後是以悲劇收尾，但是這樣的願望也依舊留在他的心中。

沒想到重生成靈魂狀态後，他居然又遇到了深陷黑手黨的小女孩啊……

應該就比太宰小一歲吧？看起來很瘦弱，平時估計也沒有好好吃東西。

在她身邊的三個男人應該很照顧她，可惜只是同事關系，就算再怎麽照顧，也沒辦法讓她去上學吧。

真是爛透了啊，這個社會。

薄荷藍短發的少女蜷縮在沙發上睡着，大概是聽到了什麽聲響，才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啊，醒了。”萩原笑了笑，

“你要小心別吓到她哦。”

“……正常人在看到靈魂都會害怕的吧。”織田作之助無奈道。

“……啊？”

川島青杏在看到織田作之助的時候還愣了一下，有些迷茫地拍了拍腦袋，

“好奇怪，還沒有睡醒……那我繼續睡了……”

【不是夢哦宿主，如你所見，這就是今天來報道的新的阿飄桑！】系統的聲音歡快地響起。

川島青杏：……

川島青杏：“你騙人！你不是說半年一次嗎！你怎麽能這樣！”

系統：【你好甜啊宿主，系統說什麽話你就信什麽嗎？這還不是看你适應的不錯就給你提前了嗎？】

川島青杏：……

嗚嗚嗚，怎麽能這樣！好過分！！

“別害怕，我的名字叫織田作之助。”織田作之助頓了頓，表情有些拘謹，

“我不會傷害你的。”

“謝謝你阿飄先生，那個……”

川島青杏抱着自己的小腿，猶猶豫豫地問了一句，

“請問，今天的那個事情也是因為您嗎？我短暫性地看到了未來發生的事情……”

“是我的異能力：天衣無縫。能夠讓你短暫性地看到未來發生的事情。”織田作之助沉默下，道：

“抱歉。”

“哎，別！別說抱歉！”川島青杏很慌張地擺着手，

“如果不是因為您！波本先生可能就要出事了！！！”

這樣說着，她又很糾結地低下頭，一個勁地捏着自己的手指，看起來相當不安。

“我只是覺得……如果一旦出手殺人了，就要和過去的一些東西完全道別了。我特別害怕……可是，如果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因為我的收手死掉的話，那我一定要開槍的。”

“我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這樣說着，川島青杏的眼淚又開始往下掉，她确實特別喜歡哭，小時候為此還經常被父親嘲笑是[小哭包]。

“嗯，我知道。”

大概沒有比他更清楚這一點的人了。

“沒想到異能者居然真的存在啊。”萩原研二很感慨，

“我還以為是小說裏才有的內容。”

“我和你們身處于不一樣的世界。我剛才調查過了，這個世界既沒有港口黑手黨，也沒有MIMIC，沒有異能力，更沒有異能特務科。”織田作之助道，

“不知道為什麽，有種突然松了口氣的感覺。”

“充滿了異能力的世界聽上去就很有趣啊。”萩原研二道。

“……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不如說，我很向往現在這個世界的生活，這裏或許才是最适合我的。”織田作之助笑了。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一陣敲門聲，聽聲音好像是蘇格蘭。

“小青醒了嗎？介意我進來嗎？”

“！?”

川島青杏慌了一下，她剛想起身就從沙發上滾了下去，腦袋啪的一聲裝在了茶幾上，眼淚直接就飙了出來。

蘇格蘭聽到聲響後直接推門而入，然而當他看到趴在地上捂着頭開始哭的川島青杏後，臉上的表情一時間又有些哭笑不得。

“頭磕到茶幾上了嗎？疼不疼？”

“疼嗚嗚嗚嗚……”

“過來給我看看有沒有腫……真是的，稍微也小心一點啊，別總是把自己磕碰到了。”

“嗚嗚嗚嗚對不起嗚嗚嗚……”

望着黑發青年毫無違和感地熟練順毛，萩原研二和織田作之助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尤其是萩原研二。

他只覺得靈魂都在震撼。

諸伏景光你個濃眉大眼的以前都不怎麽和女生說話現在居然開始養女兒了嗎！！！這該不會是被發掘了什麽奇怪的屬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