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怪鳥
“自然不是來尋你的。”陸初閣冷淡道,“鶴青呢?”
“不知道。”陶然然幹脆別過頭,眼不見為淨。
“長老。”陸榆走了出來,拱手道。
陸初閣面色一沉,道:“随我回衆玄。”
“沉舟還在這。”陸榆猶豫道。
“他又不是三歲,還會丢了不成?”陸初閣沒好氣道。
陸榆回過頭看着坐在椅子上,托腮望着遠處的陶然然,自動忽略眼前的人。
“鶴青!”陸初閣見狀,微怒道,“你可還記得答應過老夫什麽?”
“記得。”陸榆收回目光,垂眸道。
“既然記得,那我也不再重複,即刻随我回去。”陸初閣面色稍霁。
“二公子,不好了,不好了。”陶道夕風風火火的從外頭跑進來,大驚失色道。
“怎麽了?”陶然然站起身,伸手拉住陶道夕,疑惑道。
陶道夕扶着雙膝,氣喘籲籲道:“城西,死人了,是位打更的。”
“帶我去。”陶然然神色驟變。
“好。”陶道夕連連點頭,帶着陶然然前往城西方向。
陸榆擡腳欲跟上,被陸初閣攔住了,道:“你還想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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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老,此事說來話長,我先去看看,回來再與你解釋。”陸榆皺眉道。
陸初閣打量着陸榆的神情,好一會兒,開口道:“那行,讓易春跟雨眠陪你一同前去。”
“好。”陸榆點點頭。
城西,大夥圍在一起,借着寬大的衣袖擋着臉,卻又不時擡起頭,匆匆一瞥,又馬上低下頭,與身邊人讨論。
“怎麽又死人了?昨晚死了一個,今天又死了一個,你說會不會是咱們這裏風水不好呀?年前的時候先是鬧饑荒,翻過年又遇上這事。”
“你說的也有道理,聽說這百川的陶宗主也死了,估計就是這西洲城的風水不好,仙門家族都鎮不住,按我說,咱們還是盡早搬離這裏為好。”
“我現在就來回去收拾東西,跟我家當家說說,去別的地方投奔親戚,這西洲,真的不能待了。”
……
大家三三兩兩散去,忙着回家收拾東西,生怕再多留一日,便會遭遇不測。
死狀如昨日那具屍體一樣,不知被何物吸幹了精氣,頭顱也不見了。
陶道夕之前只是遠遠地看見這屍體便吓得腿軟,現在湊這麽近看,直接兩眼一翻,倒在地上。
“跟個姑娘家似的。”陶然然無奈,将陶道夕扶到一旁,重新折回,繼續打量着屍體。
空中飄散着若有若無的香味,再次嗅了嗅,什麽也沒有,只有一股血腥味。
“難不成是錯覺?”陶然然心想。
“如何?”陸榆不知何時走來。
陶然然搖搖頭:“與昨日一樣。”
陶然然起身,準備晃一晃發麻的腳,卻踩到了死者的手,立馬挪開,卻看見死者的手指甲處抽出一根長長的黑線。
陶然然伸出手,準備撚起這線,卻看見死者的手指突然彎曲,只見那根黑線開始變長。屍體瞬間四分五裂,不知哪裏冒出的蛆蟲掉落一地,不停地在那幹癟的肉體上蠕動,烏黑的液體在地上淌着,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
陶然然轉過身,一陣幹嘔。
陸榆扶住陶然然,一手在他背上輕輕地拍打着。
陶然然抹了把眼角溢出的淚水,道:“真是惡心。”
陸雨眠無奈地看着将大半個身子靠在自己身上的陸易春,道:“吐完了沒?”
陸易春強忍住想要再次嘔吐的感覺,勉強站直身子,道:“完。”話還沒說完,再次彎腰吐了起來。
再次回到百川,已經是未時。
陸初閣看着衆人有氣無力的樣子,不禁問道:“這是怎麽了?”
陸易春想回話,可一張嘴又想吐,連忙跑到屋外,扶着石頭,蹲在花叢裏吐去了。
“鶴青,你來說。”陸初閣道。
“遇到一些惡心的東西罷了。”陸榆回道。
“現在可能與我好好說說了吧?”陸初閣問道。
陸榆點點頭,将昨日的事情簡單的描述了一遍。
陸初閣聽後,眉頭緊鎖,道:“連靈鶴都召喚不出來的話,對方的蹤跡那就不好尋找,只能坐以待斃了。”
陶然然把昏迷的陶道夕送回屋,原路返回之後碰上了一臉心不在焉的沈海月。
沈海月一直低着頭走着,連前方的假山都未曾注意到。
“沈姑娘!”陶然然出聲喊道,“再往前就破相了。”
沈海月回過神,猛地擡起頭,立馬停住腳步,看着近在咫尺的假山,後怕地往後退了幾步,看向陶然然,嘴邊揚起一抹不自然的笑容:“謝謝你,然然。”
“你這是怎麽了?魂不守舍的。”陶然然關心地問。
“沒事。”沈海月否認道,“昨晚沒怎麽睡好罷了。”
“該不會真如我所想,對哪家公子放心暗許了吧?”陶然然壞笑道,“拿出你以前的魄力,看上誰就直接将他拿下。”
沈海月哭笑不得:“你這是把我當土匪嗎?”
“怎麽會呢,哪有你這麽好看的土匪?”陶然然讨好地笑道。
“好了好了。”沈海月打了個呵欠,面露倦意,“我回去睡一會兒。”
“好的。”陶然然側過身,給沈海月讓路。
一股熟悉的味道再次鑽入鼻尖,陶然然看着沈海月的身影,眸色幾變。
夜裏,陶然然苦惱地看着桌上再次多了的人,明明說好回去的,怎麽又不走了。
“雨眠,你跟易春就睡上次你們來時住的那個院子。”陶然然道,“至于陸大長老,你就随便挑個院子吧。”
“不必了,我跟鶴青擠一個院子。”陸初閣開口道。
陶然然想了想,道:“那好,委屈您了。”
月上中天,因為連發兩樁命案,陶然然也沒有了出門的念頭,便在院裏四處閑逛。
小徑旁的樹上都挂滿了五顏六色的彩燈,裏頭的蠟燭燃得正旺。陶然然停下腳步,饒有興致地觀賞着燈籠上繪制的圖畫。每幅畫旁邊都有題字,至于什麽內容,他不認識,估計都是些吉利話。
挨個看了個遍,只覺眼睛酸澀,擡頭望了望深藍色的天空,一只奇怪的鳥兒闖入陶然然的視野。
由于鳥兒非得較低,陶然然很清楚地看清它的樣子,翅膀一邊紅一邊綠,頭頂上的羽毛又是白色的,樣子像麻雀,體型卻又比麻雀大了許多。
只見鳥落在樹梢,陶然然一時興起,想要将其抓住,手已經挨到它的羽毛,眼瞧着勝利在望,鳥卻鳴叫幾聲,撲扇着翅膀飛走了。
鳥飛得并不快,陶然然緊随其後。
繞過了幾條小道,鳥在一處圍牆上停住了,對着裏面叫着。
陶然然貓着腰,悄悄地靠近圍牆,踩着一旁的石頭,慢慢地爬上圍牆,一把将鳥給抓住。鳥猶如發了瘋似的拼命喊叫,陶然然嫌吵,直接按住鳥的嘴巴,任憑如何努力也無法掙脫,只能乖乖地躺在陶然然的掌心。
陶然然正準備下去,卻看見院裏多了抹身影,只見那抹身影繞着院子四處打轉,好一陣子,蹲在樹下,手裏不知何時多了把鐵鍬,小心翼翼地鏟着。
“唧唧。”手中的鳥趁陶然然不注意逃脫開,開心地喊着。
這聲音在寂靜的夜裏無限擴大,驚擾了院裏的人。
陶然然立即躲起來,身子蜷縮呈弓狀,懸在半空。
好一陣子,院裏再無聲音傳來,陶然然這才慢慢探起身子,人已經不知何處去了。
陶然然幹脆翻過圍牆,走到樹下,想要看看剛才那人究竟藏了什麽。翻開松軟的泥土,手摸上了硬邦邦的東西,拿起一看,竟是石頭,還是兩塊。
好好的,費那麽大勁,埋石頭作甚?那人到底是誰?埋石頭還特意來百川埋?陶然然想了半天,想不出個所有然來,便只能離去。
在黑暗處,那抹黑影緩緩走出,一手拿着鐵鍬,一手拎着一個包裹,肩上正趴着那只從陶然然手中逃脫的鳥兒,看着陶然然離去的方向,嘴裏發出“桀桀”的笑聲。
黑影再次杠着鐵鍬,繼續鏟着之前的地方,将手中的包裹放進去,有個由于太大滾了出來,便又鐵鍬拍了幾下,再踢進去,填好土,這才滿意地離開。
陶然然回到自己屋裏後,怎麽也睡不着,腦中一直回想着剛才發生的事,那只怪鳥,那個神秘的人,究竟是做什麽的?
相比于陶然然這邊,陸榆那也沒能好到哪去。
陸初閣一進屋就開始不停追問,問陸榆跟陶然然接觸了哪些,神情俨然就如同于那些生怕自己家孩子被壞人拐走的父母一般。
“長老為何一直要鶴青提防陶适?”陸榆不解地問道。
“還不是因為他。”陸初閣話說到一半便止住了,看向陸榆,嘆了口氣,“我也是為你好,你聽我的便是。”
“長老不喜歡他?”陸榆問道。
“他一無是處,沒規沒矩,哪點讨喜。”陸初閣不悅道。
陸榆道:“很少有像陶公子這般灑脫這人。”
陸初閣不屑道:“他做事從不計較後果,不為身邊人考慮。”
“看來長老與那陶公子很是熟稔。”陸榆猜測道。
“不熟,一點也不熟。”陸初閣直接否認,“你與他一定要報持距離。”
“鶴青明白。”陸榆眸光微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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