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醉酒

雲巫擡起頭,看着漆黑的天空,長嘆一聲,道:“當時也是年少無知啊,至于她為何會出現在滄海,也算我多管閑事了,沒事去什麽海邊,大發善心的把泡在海裏的她給撈起來。”最後,雲巫一直在哭訴着自己的冤枉事。

“雲宗主,既然如此,鬼女為何又想和你成親?”陸易春眸裏閃爍着好奇。

“當然是想找個靈力中乘的人,雙修了。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沒什麽好提的。”月黃昏走了過來,笑着說道。

雲巫話一噎,哀怨地看着月黃昏,要你在的時候偏不在,不需要的時候,偏偏過來,沒什麽好提的?那你還提!

“莫複歸救的那位姑娘失蹤多久了?”陶然然轉頭看着陸榆。

陸榆想了想,道:“如今算來,已有十年。”

陶然然腦中閃過一道靈光,快到難以捕捉,不由得失望。

“好了,先回去歇着吧。”陸榆自然地牽起陶然然的手。

感覺到手心的溫暖,陶然然身子略顯僵硬,卻也沒有任何反抗,任由他牽着。

陸榆嘴角忍不住微揚。

雲巫靠在月黃昏肩頭,雙手捂着眼睛,直嚷嚷道:“月兄,趕緊的,把我帶走,這場景,看了辣眼睛。”

月黃昏無奈,對着陸榆拱了拱手,拉着雲巫離開。

“宗主,我們先行回去了。”陸易春與陸雨眠默契道。

很快,又只剩下陶然然與陸榆二人。

“陸鶴青。”陶然然喚道。

“嗯?”陸榆身子微側,往陶然然身邊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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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然擡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臉,問道:“不怕麽?”

陸榆仔細地盯着陶然然的臉看了許久,搖搖頭,道:“以前塗脂抹粉的也不曾在乎,何懼如今。”

陶然然聞言,輕笑一聲,推開陸榆,将手抽出,轉過身,道:“陸鶴青,回去吧。”

“陶适,非要如此麽?”陸榆嗓音沙啞地問。

回答陸榆的,是陶然然那逐漸遠去的身影。

陸榆落寞的影子被月光無限拉長,許久,縱身一躍,越過圍牆,往燈火通明的高樓裏尋去。

不得不說,有的人真的是只要錢不要命的,城裏的人逃了一大半,街道上的店鋪也關了四五成,可偏偏酒樓還開着門。

小二正送走幾位醉醺醺的客人,轉頭便又看見陸榆,笑嘻嘻地将他迎進門。

“這位客官要點什麽呢?”小二熱情地問道,目光一直停留在陸榆的臉上,這等仙人之姿,當真是世間少有。

“兩壇酒。”陸榆道。

“好嘞,您稍等。”小二用高亢的聲音說道。

陶然然睡得正香,忽然覺得鼻尖一股酒味傳來,身上沉甸甸的,不情不願地睜開眼,只見陸榆正對着自己傻笑。

“大晚上的,還跑去喝酒了?”陶然然嫌棄地将陸榆推開。

陸榆似乎早料到陶然然會來這麽一招,在他之前立即狠狠抓住他的手臂,傷心地喊道:“娘子。”

陶然然眉頭微蹙,捏了捏陸榆的臉,有些燙,問道:“喝了多少?”

“兩壇。”陸榆回道。

“好好的,喝酒作甚?”陶然然再次問道。

陸榆直接低下頭,趴在陶然然胸口,不回答。

“陸鶴青,跟你說話呢。”陶然然艱難地擡起陸榆的頭,一下呆住了。

只見陸榆雙眼通紅,泛着淚光,指着自己的胸口,可憐兮兮地說道:“這裏疼。”

陶然然:“……”

最終,陶然然也沒能把陸榆趕下去,往裏挪了挪,掀開被子讓陸榆鑽進來,打了個呵欠,道:“好好睡覺,睡醒就不疼了。”

陸榆翻過身,攬住陶然然的腰,笑道:“真的不疼了。”

“傻子。”陶然然嘀咕道。

陸榆捂着嘴一直笑着,生怕驚擾了已經入睡的陶然然。

陸初閣自昨晚便沒能看見陸榆,起初以為早早歇下了,誰知大早上的去找他,也沒能見着,屋裏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生怕陸榆遭遇不測,便立馬喚來陸易春與陸雨眠二人去尋找。

“陸鶴青,趕緊起來。”陶然然推了推身邊的陸榆。

良久,陸榆才悠悠轉醒。

“大長老在找你。”陶然然道,“趕緊回去。”

陸榆不語,慢吞吞地爬起身,穿好衣服,磨蹭了許久。

陶然然看不下去,上前拽着陸榆就往門邊走去,剛打開門,就撞上了陸初閣。

陸初閣面色瞬間一垮,不悅地看向二人,不用想也知道是怎麽回事。

陶然然愣了一下,然後用力推了把陸榆,反手将門重重關上。

“鶴青。”陸初閣冷冷地看着陸榆,“長本事了。”

陸榆眨了眨眼,拱手道:“長老言重了。”

“哼。”陸初閣冷笑不已,“跟我走。”

陸榆轉頭看了眼緊閉的門,以及門邊那顏色明顯更深的地方,頓了片刻,這才離去。

“跪下!”陸初閣怒道。

陸榆沒有任何猶豫,直直跪下。

“你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可偏偏在陶然然身上一而再再而三的讓老夫失望,鶴青啊鶴青,你當真是想讓人指着你的脊梁骨罵麽?”陸初閣氣得直打哆嗦。

“是非由他人去說罷了,鶴青并不在乎。”陸榆堅定地回道。

陸初閣深吸幾口氣,舉起的拐杖幾次收回,“撲通”一下,跪在陸榆面前,道:“鶴青,就當老夫求你了,你不是一個人,想想衆玄。”

“長老總勸鶴青多想想衆玄,多顧及天下,可為何不多想想我?我與他至今都不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為何不能容許?”陸榆聲音帶着一絲苦澀。

陸初閣握住陸榆的手,語重心長道:“海客會上,看見陶然然的手段不止咱們吶,老夫答應放過他,可那些人呢?顧自閑呢?聽聞顧自閑傷好後,多次集結門中弟子,大肆操練,為的是什麽?還需我多言麽?”

陸榆沉默不語。

“你當真是要老夫死在你面前麽!”陸初閣威脅道。

“這話,鶴青也想還于長老。”陸榆淡淡道。

“你!”陸初閣一時語塞,臉漲得通紅。

二人就這麽一直僵持不下,陸初閣由于年紀上來了,這麽跪着,身子不自主的顫抖,态度卻一直不肯松懈。

“鶴青有一要求,還望長老成全。”陸榆終于開口。

見陸榆态度有絲松軟,陸初閣面色稍霁,道:“你說。”

“無論如何,陶适必須活着。”陸榆态度非常強硬。

“即便是做了十惡不赦的事,也不能殺?”陸初閣不贊道。

“他不會。”陸榆道。

陸初閣嗤笑一聲:“但願。”

“長老請起。”陸榆攙着陸初閣胳膊,将他慢慢扶起。

陶然然站在院門口,身子靠在牆邊,悄悄地探出腦袋,可看見的依舊是那緊閉的門。

“既然擔心就進去看看呗。”洛千帆道。

陶然然轉過頭,只見洛千帆手中拿着一個剛烤熟的紅薯,吃得正香。

陶然然直接拿過洛千帆手中的紅薯,掰了一半,将咬過的那邊還給洛千帆,“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洛千帆:“……”那一筐紅薯別想要了。

“聽說你跟陸鶴青被大長老捉那啥在床了。”洛千帆壞笑道。

陶然然瞥了他一眼,盯着他手中的紅薯看了許久,道:“雖說這家夥與那物顏色倒是有些相像,可到底不是那物,可為何你吃了,說出話與吃了那物沒什麽差別?”說着,陶然然咬了一口手中的紅薯,“總算是明了,估計你早就背着我吃了那物,難怪。”

洛千帆氣得腮幫子鼓起來,手中的紅薯扔掉也不是,不扔也不是,說不過陶然然,只能甩袖離去。

陶然然靠在牆邊,慢慢悠悠地吃完手中的紅薯,再往裏看時,那門已經敞開了,而陸初閣,不知何時站在自己對面。

“你之前在四安說的那些可還作數?”陸初閣問道。

陶然然愣了一下,低下頭,道:“自是作數。”

“那你為何還要招惹他?”陸初閣不悅。

“哪是說能就能的。”陶然然自嘲地笑了笑。

“早知如此,當初便不應該同意這場婚事。”陸初閣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說出這話了。

“放心吧,即便陸鶴青還是之前的他,可我卻不是了,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不牢您多費心了。陸鶴青那麽大了,別動不動就罰他,他只是看您是長輩,可您多少次借着長輩這個身份去逼他,适可而止吧。”陶然然道,“我還有事,便先走了。”

陸初閣站在那,臉一陣紅一陣白的。

與陸初閣講了那些,陶然然心裏也很是煩悶,坐在池塘邊的石頭上,望着水面上的倒影,頭一次仔仔細細打量起自己的臉。

像蜘蛛網般醜陋的紅色圖案遍布右臉,平日雖有頭發遮着,看不怎麽出來,可這一掀開頭發,就能看見這醜陋的模樣。表面上總是不在意,可心裏還是會有的,不然怎麽會不敢照鏡子。

“二公子,不好了,不好了。”陶道夕四處尋找着陶然然,好在終于在池塘邊見着了,急急忙忙跑過來,額間大汗淋漓的。

“嗯?你這是怎麽了?”陶然然轉過頭,好奇地問。

陶道夕咽了咽口水,結結巴巴道:“沈姑娘,沈姑娘她出事了。”

“出了何事?”陶然然立馬起身,走到陶道夕身邊,驚訝地問。

“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您還是随我來吧。”陶道夕糾結道。

“好,帶我去。”陶然然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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