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解疑
雲巫及時閃到地上,擡頭看着屋頂上與陶然然糾纏在一起,打得難舍難分的許時,微微詫異,想不到這個老頭子身手還不錯。
不出半柱香時間,許時跪在殘損的瓦片上,一手握着胸口,吃痛地喘着氣。
“丢人現眼。”陶然然勾了勾唇。
“陸宗主是打算站那裏看麽?”陶然然擡眸看着筆直站在一旁打量陸榆。
“鶴青!”陸初閣站在另一旁,大聲喊道。
陸榆伸手覆上無名的劍柄,緩緩拔劍,劍鋒直指陶然然。
陶然然眸光微閃,一臉悲戚道:“陸鶴青,你想殺我。”
“我。”陸榆手一僵。
“咳咳咳。”許時不停地咳嗽,打斷了陸榆的思緒。
陸榆回過神,揚起無名,道:“抱歉。”
陶然然輕笑一聲:“陸鶴青啊陸鶴青,你無情,也別怪我無義了。”
陶然然足尖運力,跳到一旁的大樹上,折了根樹枝,默念口訣,掀起一陣狂風,帶動着無數黑影朝陸榆襲去。
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間陰沉沉的,鬼魅邪肆的笑聲在耳邊回蕩。
陸榆眉心緊蹙,掏出符紙,化作一道結界,将鬼嚴嚴實實擋在外面。奈何惡鬼逐漸增多,陸榆一個踉跄,往後退了幾步。
“又是這招!”陸初閣見狀,怒罵一聲,拿起陸雨眠肩上挎着的弓,取出三根箭矢,直直朝陶然然射去。
動作之快,陸雨眠還沒來得及阻止,便看見陶然然腹中插着三支羽箭,身子靠在雜亂的樹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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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适!”陸榆一驚,袖口一掃,結界瞬間消失,惡鬼趁機朝他襲去。
陸榆狼狽地倒下。
陸雨眠與陸易春二人焦急上前,施法用乾坤袋将惡鬼收入袋中。
“宗主。”陸雨眠将陸榆扶起,擔憂地看着他。
陸榆擦去嘴角的鮮血,推開陸雨眠,徑直朝陶然然飛去。
眼瞧着逼近的陸榆,陶然然本能地一掌将他拍開。
“哥哥!”陸沉舟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千鈞一發之際,雲巫及時上前抓住了陸榆,将他放下。
陸榆無力地跪在地上,大口地吐着鮮血,手中的無名掉落在旁。
“看,那是什麽東西!”許時帶着驚訝的聲音自上空傳來。
衆人擡頭往上看,只見許多黑漆漆的東西在天上飄着,仔細一看,竟然都是頭顱,臉色青紫,有的甚至還滴着血,很是瘆人。
陶道夕吓得兩眼一翻,直接暈倒了。
“這是前陣子那些死者的頭顱。”陸雨眠恍然道。
“還真是!”雲巫吓了一跳,似是想到什麽,立即跑到那處小院。果然,地上全是洞,而且還有腦袋從土裏鑽出來,飛上天,整齊的動作好似受到了指令一般。
雲巫來不及多想,立馬轉身往回跑,餘光忽然瞥見一抹青色的身影閃過,地上殘留着半張符紙,也沒追上那人,只是急忙将那符紙塞進袖裏,然後朝前趕。
原本虛弱地靠在樹上的陶然然此刻如滿血複活,懸于半空中,那些頭顱圍在他身邊,似在吸取什麽東西一般。
就在大家還沒回過神的時候,那些頭顱瞬間大了兩倍不止,齊齊地朝大家襲來。
雲将月黃昏擋在身後,拔起劍奮力斬殺着這些頭顱。
許時也跳下屋頂,與自己的弟子彙合,布陣擊殺。
就在大家筋疲力竭之際,耳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擡頭一看,原是許多門派紛紛趕來,成千上百的人,将院子圍得水洩不通。
兵器相交聲,恐懼聲,吶喊聲不絕于耳。
眼看着頭顱一顆一顆地被收拾幹淨,衆人也很是狼狽。
陶然然見自己處于下風,咬牙拔掉身上的箭矢,飛身逃離。
“今日,多謝諸位仙友相助。”陸初閣感激道。
“陸大長老這話便客氣了,仙門是一家。”一人客氣道。
“是啊是啊,陸大長老難不成忘了之前在四安咱們一同殺敵的日子了?衆玄有難,我們自當是竭盡全力。”另一個嘿嘿一笑。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無非就是一句話,“陸大長老太客氣了,我們只是來幫忙的。”
打狗散場,陶然然跑了,人群也逐漸散去,準備尋歇腳的地方。
許時由于傷重被他的弟子給擡回客棧休息去了。
月黃昏身邊的陣法突然消失,驚喜萬分,急忙抱住雲巫。
“月兄,你哪裏疼?”雲巫緊張地打量着月黃昏,看着他身上被鮮血染紅的衣服,心裏頭一陣酸澀。
“沒事,皮外傷。”月黃昏眉眼輕彎,安撫地拍了拍雲巫肩膀。
“哥哥。”陸沉舟看着躺在地上的陸榆,連忙将其扶起。
陸榆雙眼緊閉,身上的衣服被利器劃開,破破爛爛的,深淺不一的傷痕遍布全身。
陸沉舟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眸裏湧起霧氣,哽咽道:“哥哥。”
“我沒事。”陸榆虛弱地睜開眼。
“沒事就好。”陸沉舟破涕而笑,“沒事就好。”
陸初閣由陸易春攙扶着,踉踉跄跄地走上前,打量着陸榆的傷勢,話裏帶着心疼與失望:“你還是不舍得。”若不是陸榆心軟,不可能會是眼前這番景象。
“長老。”陸榆道,“他傷得并不輕。”
“好了,先回去好好歇一歇,估計今日他不會再來了。”陸初閣沉聲道,“鶴青,這事我不希望出現下一次。”
“是。”陸榆回道。
大夥陸續離開,雲巫扶着月黃昏剛走出院門口,又折返回去,飛身跑到屋頂上,彎腰拾起被許時弄破的錦囊。
“星河,你那是做什麽?”月黃昏好奇地問。
雲巫笑而不語,挽着月黃昏胳膊,“以後再告訴你,現在咱們先回去休息。”
客棧內,許時脫下外衣躺在榻上,任由弟子許炎給他上藥,不時輕微地抽着氣。
“宗主,弟子有一事不明白。”許炎不解地問,“既然咱們設計讓陶然然如此,宗主為何還要以身涉險?”
許時側過身看着許炎,笑了笑:“這你就不懂了吧,讓陶然然迷失神志只不過是将鬼女沒有走完的路把它走完,若能殺了陶然然,咱們也是大功一件,衆玄都對付不了的人咱們卻能,傳出去對咱們追煙可是極為有利的。”
“宗主英明。”許炎奉承道。
“你前去那院子沒被人發現吧?”許時問道。
“宗主放心,沒人發現。”許炎肯定道。
許時點點頭,“那便好,如此,咱們只等着看好戲便是,陸鶴青還是那般猶豫,若是一個心軟,死在陶然然手下也未嘗不是不可能的事。”
許炎倒了點藥油往許時肩頭輕輕擦着,“只是委屈宗主了,之前為了發揚追煙,不惜跟顧自閑那般狂妄之人結交,惹得無數白眼。”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許時不在意道,“況且,他已命喪我手。”沒錯,之前樹林裏那位黑衣人便是他,顧自閑本就該死,狂妄愚鈍,活着也是奢侈。
“對了,那陶然然之前聽聞一無是處,怎麽會變成現在這般?”許炎識趣地轉移話題。
許時嗤笑一聲:“都是衆玄自己造的孽罷了,一起說來,都是自作自受,現在開頭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城外山頭,陶然然躺在草叢裏,鮮血将剛冒出綠色腦袋的草芽給染了個通紅。
陶然然艱難地翻了個身,呈大字型躺着,睜眼望着蔚藍的天空。
“重華,你真是好本事。”陶然然胸脯起伏得厲害,這一刻的他能夠清晰地記起之前的事情。李家十五口,兩位百姓,車夫,以及山谷裏那八條人命,這些活生生的人,都死在自己手裏,最終的他,還是被重華給控制了。
陶然然擡起手,看着血跡斑斑的掌心,心中苦澀不已。
胸口再次傳來刺痛,陶然然臉上的圖紋已經将整張臉給占滿了,如同蜘蛛網一般。
陶然倏地直起身子,雙手握成拳,眼裏恨意凜然:“我與衆玄,不死不休。”
夜裏,雲巫将門窗關上,然後坐在書桌前,神秘兮兮地将身上藏着的東西攤在桌面上。
月黃昏剛沐浴完,便看見雲巫專心致志的樣子,披上外衣,輕輕地走過去。
雲巫一手托腮,一手擺弄着破碎的錦囊,逐個放在鼻尖細聞。
“可想出什麽了?”月黃昏伸手輕輕敲了敲桌面,溫聲道。
雲巫放下手中的碎布,懊惱道:“難不成是我猜錯了?”
此時,一只體型較大的滑蟲不知從哪爬了出來,在桌面上打轉。
雲巫吓得連忙起身,躲在月黃昏身後。
“你還怕這個?”月黃昏失笑。
“當然不是,只是看着怪惡心的。”雲巫嘴硬道。
只見滑蟲從牆邊的縫隙裏鑽出,爬到了一片較大的破布上,突然間像魔怔了一般,瘋狂地飛向一旁的牆壁上,不停地拍打着翅膀。
雲巫見狀,拿起桌上的書,狠狠地朝滑蟲打去。
還來不及躲閃的滑蟲就這麽躺在地上,再沒起來過。
“原來如此。”雲巫瞬間茅塞頓開,一把抓住月黃昏的手,“許時這個錦囊裏的東西是造成陶公子性情大變的原因。”
“單憑這個不太有說服力吧。”月黃昏不贊成道。
雲巫想了想,也有道理,餘光瞥見落在桌角的半截符紙,立即拿到月黃昏眼前,道:“你看這符紙,今日在上次那間破舊的院裏發現的,總覺得熟悉,又想不起來在哪看見的,還有,我去的時候,有個人跑開了。”
月黃昏拉開一旁的凳子坐下,拿起符紙,試圖描摹着殘缺的部分。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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