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春夢無痕

侯爺走後張公公忽然跪下說有事要禀。

“說。”

“前幾日,慣常給侯爺請平安脈的江院判同奴說起了侯爺的事。侯爺是隐族人。”

“隐族?”

“正是,江院判還說,侯爺幼時因不知道身份,當做尋常男孩養着,雖也是食不厭精脍不厭細,到底是差了些,十二歲上血脈覺醒時遭了不少罪。好在這養了許多年,已是大好了。”

陛下沒有說話,張太監卻不怕,別的事說不準,侯爺這事,他看的明明白白的,他這是順了陛下的心。

陛下沉吟半晌,開口:“怎不早說。”

“奴才愚鈍,竟一時未明白國公夫人的意圖。”

“那你倒是說說,她是何意?”

“這隐族男子與尋常女子無法孕育後嗣,夫人要給侯爺相看個合适的是要多費謝功夫,只是如今,過了大半年還沒相看下來,又讓江院判給老奴傳話,可見是想讓陛下做主的。”

做什麽主?尋個良配還是将人收進宮中照顧,話不說穿,這是心照不宣的事。

“你這倒是慣會揣摩人心……去,給夫人傳話,長生的婚事不急,朕自有主張。”

張太監想:侯爺便是男子,冠寵六宮怕也指日可待了。

侯爺得了陛下允諾,回府時臉上笑意藏不住,夫人問他何事如此高興。

侯爺道:“陛下說了,沈家姑娘備份不合适,不能進宮的。”

這輩份該不該講究全憑個人,一般皇家大選是不講究這個的,只要不出現姑侄侍一夫,姐妹侍父子的事兒,也沒人特意苛責。

陛下這麽說多半是因為侯爺受了委屈告狀去了。

晚間照常看話本,侯爺如今徹底息了科舉的心,扒着姐夫有飯吃,何必苦巴巴懸梁刺股挑燈夜讀?

鬼使神差拿起昨夜被他丢了都話本,繼續看。

房裏換了香,帶着甜意,挺好聞,他也沒在意。

表妹想和表哥成事,卻不想被表嫂發現了,直接喊了她母親來。

表弟卻同表哥一道出門去了,在別院成了事。

侯爺看着香豔的文字描寫,喉結滾動覺得有些熱,再翻過頁卻發現基本是圖,文字寥寥幾筆。

原來這是本畫龍陽的春宮圖,前頭的故事不過是個引子,接下來的大半本全是表哥表弟共度良宵,每次都是不同的姿勢。

侯爺看得目瞪口呆,侯爺自己是京城頭號纨绔,自來同他厮混的多是些葷素不忌的,好男風的自然也有,多半是些纖弱似女子的少年,且最多做上幾年。

一是到了十七八,身子長開了,二也是真的傷身體。

既然傷身體,便不會有多快活才對,可這話本上瞧着,表弟倒比表哥更享受些。

說來奇怪,侯爺去青樓時對男女皆無感,現下卻覺得腹下火在燒,不敢再看,傳人滅了燈睡覺。

卻不想夢見了姐夫,這本沒什麽,他往日裏也不是沒有夢見過陛下,可這次,他只喊陛下姐夫。

陛下在他身上起起伏伏,他要逃卻被抓住腳踝拽了回去……

翌日,侯爺腿間泥濘,臉色難看。

連着幾日沒進宮,夫人瞧着,多半是成了,她也沒想到會那麽順利,可見三兒心裏本就有些苗頭。

可巧,那日張太監親自來傳話說了陛下的意思,贊國公夫人教子有方。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陛下這剛有了孩子就又沒了,朝臣覺得是陛下早年南征北戰殺孽過重影響了子嗣,應當大赦天下。

陛下自然不肯,他南征北戰雖然客觀上開疆拓土了,但初衷不過是保家衛國,任是拿什麽聖人之言說話也是挑不出錯的。

為此大赦天下,成什麽樣子了,于是讨價還價之後,不知怎的成了開恩科。

正好又是西域諸國進京朝拜的時間,陛下忙的焦頭爛額,許久不見侯爺,想的很,就要傳他進宮。

侯爺還陷在春_夢裏,不知怎麽面對他,幹脆不去。

傳旨的是張太監的徒弟,知道這小爺得罪不起,也不敢多說什麽,只回宮複命。

“不來?可是病了?”

“回皇上話,侯爺瞧着倒不像是病了。”

“那就是不想見朕了。”

田慶祥跪在地上快哭了,幸而幹爹解圍:“陛下,侯爺向來畏寒畏暑的,如今又是三伏天,想來是懼熱。”

這借口當別人身上自然不行,但放那位小爺身上,足足夠了。

“朕還能不知道他?不願意來罷了。”話是這麽說,陛下心裏還是有些氣悶。

張太監瞧着陛下臉色,小心翼翼:“興許是有什麽其他緣故呢,侯爺向來同陛下親近。”

“得了,用不着為他說話,朕還能治他的罪不成?”

張太監于是閉嘴不語。

現在還是姐夫寵小舅子,便已是這般,抗旨不尊也能輕輕揭過,若将來真成了男人疼女人,又會如何。

忙過了這一陣便是七夕,侯爺生在七夕,今日是他十八歲生辰。

七夕是有燈會的,侯爺愛熱鬧,自然要去,在家吃了姨娘親手做的長壽面就出門去耍。

七夕又叫乞巧節,主要還是姑娘們的日子,家中長輩帶着自家女孩兒出門,也有定了婚約的未婚男女相伴而游。

陛下對侯爺的行蹤了如指掌,在後宮的宮宴上露了臉便來尋他。

侯爺帶着一幫子纨绔子弟在城樓上放煙花,侯爺點的開心,忽然覺得周圍靜了下來,遠處的喧嚣隔了一層,在靜谧中看着別人熱鬧,這感覺可不大好。

回頭一看,陛下來了。

“長生。”

侯爺疑惑:“陛下怎的來了,後宮不是有宮宴嗎?”

“朕來尋你。”

侯爺忽而想起那個好不容易抛在腦後的春夢,臉紅了。

煙花還在放,光影明滅間,陛下覺得這孩子,好看的緊。

攬着肩,姿态親昵,将人帶走了。

看不到背影了,身後一群二世祖們才活過來。

“陛下對姚三這份榮寵啊,我姐姐若能分一半,也不至于這般難過了。”說話的這位,長姐是四妃之一的潘賢妃。

“三兒這要是女子,可不得了。”

“便是男子又如何,你們且看着吧。”

這話一出,大家紛紛轉移話題,心裏卻記挂上了。

燈火闌珊,滿大街都是相會的情侶,朱雀橋上更是熱鬧,百姓将這雀橋比作鵲橋,情侶二人分別從兩端上橋,在中間相會。

陛下攜着侯爺順着人流,走了一圈,到了朱雀橋。

“長生可想去走走?”

侯爺猛的擡頭看他,陛下背着光,神色晦暗不明,侯爺正要搖頭,卻聽陛下說:“走吧,陪朕走走。”

侯爺向來乖覺,知道什麽時候能鬧,什麽該順從,當下便乖乖點頭。

陛下拉着他,從頭到尾走了一遭,沒分開,侯爺胳膊生疼,有些不懂他的意思,莫非其實自己想多了?

陛下說:“朕為天子,若要見什麽人,何須鵲橋。”

言下之意,他們不會分開。

侯爺手抖了抖,忍了一晚上,終于哭了。

陛下沒想到他說哭就哭,給他擦眼淚,将人摟在懷裏低聲哄他:“怎麽了,吓着了?”

侯爺知道沒什事了,哭的更大聲:“你不知道你板着臉多吓人嗎?我今天見我開始就沒笑過。你還這樣用力拽我,胳膊肯定都青了”

陛下是不滿幾次三番召他入宮被拒,今日也是,分明提前幾天同他說了,七夕要出宮與他同游,他卻絲毫不放在心上,同一群纨绔子弟在那城樓上放煙花。

“好了好了,是朕的錯,朕不該故意吓你,讓朕瞧瞧胳膊如何了”

胳膊紅彤彤一片,陛下有些自責,輕輕揉着,不要留淤才好。

“……怎麽還哭?”

“停,嗝,停不下來。”

陛下哭笑不得,輕輕拍着他的背。

侯爺幼時,陛下也這樣哄過他入睡,不過如今他不會再提。

“多日沒進宮了,躲着朕呢?”

侯爺心虛:“我餓了,我們去吃點心。”

“長生。”

侯爺乞求的看着陛下,眼神濕漉漉的,有些可憐,陛下将人往懷裏緊了緊:“長生,你是要現在說,還是……”

陛下這樣說了,侯爺知道躲不過,于是老實交代:“做了一個夢。”

“什麽夢?”

陛下皺眉,竟為了一個夢躲着他?

侯爺含混其詞,結結巴巴,陛下還是聽明白了,龍顏大悅。

幾乎是咬着侯爺耳垂說:“那長生是怕夢裏的事成真,還是羞了?”

侯爺要面子:“我怎麽會怕?”

“哦?那便是害羞了。”

“不,不是。”

侯爺從耳根子紅到脖子。

陛下還是不放過他:“那便是期待了?”

侯爺覺得陛下強詞奪理又不知該如何反駁,無措的很。

不知不覺就被陛下帶上了馬車。

國舅爺向來是天老大皇帝老二他老三的樣,什麽時候都張揚肆意,這樣乖順倒有幾分難得。

陛下将侯爺抱在腿上,一手摩挲後頸,另一只手卻伸進了裏衣,夫人看的緊,侯爺自小身邊沒人伺候這個,哪裏受得了陛下煽風點火的,只覺得全身在燒,熱的不行又無處發洩。

侯爺顫着聲:“陛下——”

“長生夢裏喊朕什麽了?”

陛下親吻他的眼,侯爺眼睫顫動,然後一路向下,在唇上輾轉片刻,接着是脖頸,解了衣裳,從鎖骨到肩胛,侯爺早已沒了力氣,只有細碎的低吟,無助的嗚咽:“唔,姐,姐夫……”

陛下輕笑一聲,終于放過他,将手伸進了亵褲。

侯爺舒暢了,整個人都放松下來,躺在陛下懷裏,不說也不動,昏昏欲睡。

陛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着他,從頸到背,侯爺眼皮徹底睜不開了。

陛下替他将衣衫細細攏好,才抱着下車。

侯爺出去是一個人,回來卻是陛下抱回來,夫人出來迎,陛下親自将人抱回了房,又同夫人說:“夫人教子有方,長生是個有福氣的孩子,朕自幼帶在身邊,知情識趣,還真離不得他。”

夫人大喜,知道這事算是成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修文,看過莫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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