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二哈的第一桶金

蘇硯昨天熬夜碼字到了淩晨一點多，今天便在床上多賴了一會兒，待他吃完飯，到達與魏子洲約定的地方之時，已經快到8點50了。

魏子洲一擡頭便看到了蘇硯的黑眼圈，笑道：“昨天沒睡好？”

“嗯，熬夜寫東西來着。”蘇硯說着又打了個哈欠，“對了，你昨天怎麽沒上線？”

魏子洲一愣，一句“我上線了啊”差點脫口而出。昨天他回去之後，本來是想上喵哥號的，但是在登陸界面忘了切換賬號，習慣性地輸入了狗太的密碼，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讀條完畢了。

這個時候如果自己再下線換喵哥，難保蘇硯不會心生疑惑，想了想，他就沒有再換號。

“我昨天打完球回去備課了，畢竟是第一次給孩子上課嘛，總要走點心。”魏子洲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其實昨天他就去回顧了下高中數學知識點，看了幾道數列的經典例題，至于別的，就臨時發揮吧。

蘇硯點點頭：“嗯，我跟你說下暢暢的情況吧，那孩子初中各科都特別差，中考之後，沒考上高中，是家裏人托關系弄進了市二中。孩子剛剛高一，由于基礎不好，跟不上大家的進度，家裏人便想找幾個家教單獨補一補，數學的之前找過一個，但那同學帶了沒多久就放棄了。所以現在只有我這個語文還在帶，本來阿姨是想讓我帶語文和英語兩科，但初中英語還好，高中英語語法我其實也有點小混亂，所以不大敢接。你數學好，英語應該也不錯吧？”

魏子洲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我英語不行。你見過哪個數學好的人，語文和英語也特別好的？”

蘇硯笑了笑，道：“你還別說，以前我們高中班上，的确有這種全能型學霸，賊牛，數學英語回回都是滿分或者近滿分，然後語文扣個十來分，文綜扣個三十來分，總分750，她能考680多！”

魏子洲：“牛逼，那她最後高考呢？”

“考去了隔壁的S大，幾乎科科滿分，年年拿獎學金，聽說現在已經保研了。”

魏子洲豎了個大拇指，道：“我有個朋友，也在S大，他是學計算機的，也挺牛的。”

蘇硯：“S大這種全國頂尖學府，能進去的人，哪個不是牛人？”

說着說着，兩人就到了翠幕苑小區門口，保衛處的老大爺都認識蘇硯了，笑着跟他打招呼，并幫他開了門：“小夥子，又來做家教了？這次跟同學一起？”

蘇硯笑着對老大爺說：“是啊，我們一起的。”拉着魏子洲走了進去，沖老大爺揮揮手，“大爺，我們先去了哈——”

老大爺回了一個慈祥的笑容，也揮揮手：“哎，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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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子洲打量着這個小區，都是歐式小樓房，每幢樓都不超過5層，小區內裝飾還不錯，有花有草，還有假山和噴泉，又挨着S大和D大兩個高等學府，房價自然不會便宜。

蘇硯道：“這會兒叔叔應該不在，家裏只有王阿姨和暢暢。你不用緊張，王阿姨人挺好的，就是孩子不愛學習，注意力總不集中，需要督促。”

魏子洲問：“男孩子？”

蘇硯：“女孩。”

魏子洲一挑眉：“哦。”你竟然給個女孩補課！

“咋了？”蘇硯有種直覺，魏子洲在聽到對方是個女孩之後，有點不對勁。

魏子洲笑了笑，看着前面的這棟白色的小洋樓，問道：“沒咋，是這棟樓嗎？”

蘇硯：“對，在五樓，501室。”

魏子洲跟在蘇硯後面上了樓，有電梯，不用他們爬上去。到達五層，蘇硯按響了門鈴，沒過多久，一個燙着一頭卷發，穿着時髦的阿姨開了門，看到蘇硯，熱情地招呼道：“硯硯來了？快進來！”

蘇硯和魏子洲：“王阿姨好！”

王阿姨視線移到魏子洲上，笑道：“這就是硯硯說的子洲嗎？來，随便坐，桌子上有水果，不用客氣，我去給你們倒杯水。暢暢，出來見見新老師——”

一扇粉紅色的卧室門後，傳出一道甜美可愛的聲音：“馬上就來——”

魏子洲和蘇硯挨着坐在沙發上，五室一廳，約莫一百六十多平米，房內裝潢是中西結合，大理石地板，客廳中還擺着一架鋼琴，角落放着一個方形魚缸，裏面飄着幾條小金魚。

王阿姨給蘇硯和魏子洲一人倒了一杯水，又給他倆各掰了個香蕉。這時，紮着馬尾、穿着一身粉紅色的徐暢暢同學，風風火火地跑到了客廳，視線移到在場的唯一個陌生人——魏子洲身上，毫不顧忌地上下打量着他。

王阿姨看到暢暢穿成這樣出來了，也不惱，笑着介紹道：“暢暢，這是硯硯的同學，喊哥哥。”

“哥哥好。”徐暢暢甜甜地說道，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魏子洲。

蘇硯見此情景，差點笑出聲。

魏子洲也是定力超強，在這般眼神下，竟然還能鎮定自若說道：“暢暢你好，我叫魏子洲，是你的新數學老師，今天先試上一節課。”

徐暢暢笑容愈發甜美，視線在兩人身上打轉：“好呀，你跟蘇哥哥是一起的嗎？”

蘇硯道：“嗯，我們一起過來的，今天本來是兩小節語文，臨時改成一節數學加一節語文，可以嗎？”

徐暢暢：“可以呀，媽，你覺得呢？”

王阿姨在廚房裏忙活，聞聲道：“這個我不管，你們自己安排。”

蘇硯望向魏子洲，後者擺擺手：“我都行。”

蘇硯：“行，那咱們去上課。子洲昨天準備的挺久，讓他先上吧。”正好，他也想看看魏子洲準備怎麽講課。

徐暢暢帶兩人來到了書房，因着淡藍色的窗簾遮住了外面的陽光，屋內有些暗。大書桌、椅凳、電腦、小黑板、臺燈、書櫥等必備之物都有，桌子上擺的很整齊，桌前放着一個扶手椅，還有一張黑色坐墊，角落上擺了四張小木凳。

徐暢暢拉開窗簾，室內頓時亮堂許多。

“坐呀。”徐暢暢看兩人傻愣愣地站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魏子洲打量了一下這屋子，比他的稍微小一點，但也湊合。蘇硯去搬來兩張凳子，一張遞給他，一張自己搬去靠窗的地方，掏出一本《蘇轼詞》，倚着靠背，開啓“老大爺曬太陽”模式。

魏子洲看着蘇硯的動作，滿心複雜，他本來一點兒都不緊張，這時竟有些小緊張。

徐暢暢從自己的書包裏，掏出數學課本和練習冊，又從書櫥下面的櫃子裏，掏出一沓草稿紙。魏子洲也從自己的包裏掏出紙和筆，昨天匆忙準備了一下，今天上課要講的知識點，還有幾道随堂練習。他也不知道這姑娘的數學水平，所以，今天還是了解情況為主。

“今天這節課，我們來講數列。數列你們學了是吧？那咱們今天就複習一下，它分為等差數列和等比數列……”魏子洲清咳一聲，開啓“新手講課”模式。

蘇硯随便翻了一頁，正好是蘇轼那首《臨江仙·夜飲東坡醒複醉》，反複看了幾遍，耳邊回蕩着魏子洲清澈的嗓音，講真，這家夥聲音還挺好聽的，以前都沒注意，可能是這家夥現實中不怎麽說話吧。

可惜是數學，蘇硯一聽到跟數學有關的東西，就不住犯困，本來就正對着大太陽，這眼睛啊，又睜不開了……

四十分鐘後，魏子洲終于瀕臨崩潰邊緣。

啥玩意兒？這姑娘連解方程都不會，配方法可是初中就學的啊！還有，這等差數列的求和公式那麽簡單，套個公式不就完事了嗎！怎麽就不會了？求首項和公差也很簡單啊，我就不明白這題有啥難的……

蘇硯坐在陽光下，膝蓋上攤着《蘇轼詞》，眯着眼睛瞅着魏子洲，果不其然，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捉急的表情。

哎，早跟他說了，這姑娘基礎不好，很難教，就是最基礎的題，都要講好久，而且還要預防這姑娘時不時的插科打诨……

比如這會兒，魏子洲剛給她講完一道求公差的題，徐暢暢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魏子洲，突然來了一句：“老師，你喜歡狗嗎？”

魏子洲內心：“What？？？好端端的，怎麽一下子就提到了狗？！”

“我跟你說，我特別喜歡狗狗，尤其是哈士奇和柴柴。我覺得他倆都可萌了，雖然二哈傻了點，還有個外號‘撒手沒’，但是，他可以做成表情包呀。你看，我這裏就有好多二哈的表情包，哈哈哈哈哈哈……”

魏子洲：“……”

開啓“老大爺曬太陽”模式的蘇硯，聽到這話，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诶，蘇哥哥你沒睡着啊？我還以為你睡着了，剛才特地壓低了聲音……”徐暢暢聽到蘇硯的笑聲，有些驚訝。

蘇硯回過頭來說道：“嗯，我在看書，不過也快睡着了，哈哈哈。”

徐暢暢大為贊同：“哎，我如果不說點什麽的話，估計也會睡過去的……”

魏子洲聽着兩人說話，心裏默默郁悶了下，自己講課，就這麽無聊嘛？

好不容易過了一小時，魏子洲的第一堂課結束，輪到了蘇硯。

魏子洲跟蘇硯換了個位，輪到他去窗邊曬太陽，豎起耳朵聽了一陣子，蘇硯講的是《孔雀東南飛》。文言文和古代詩詞向來是魏子洲最頭疼的地方，什麽通假字，古今異義詞，還有原文翻譯，看都看不懂，古人說話寫文章還真是麻煩！

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蘇硯講的課，比他要生動有趣的多，至少那姑娘全程都在很認真地聽，還做了筆記。自己講數列的時候，對方可是哈欠連天！

兩小時過去，蘇硯和魏子洲婉拒了王阿姨的熱情邀請，走出了翠幕苑。因為試課反應良好，魏子洲也得到了生平第一份報酬，60元，這也是他的“第一桶金”。

看着那條微信轉賬，魏子洲覺得心情有些複雜，這六十塊錢，往常可能都不夠他一頓飯的，家裏從不會在他身上吝惜一分一毫，造成了他大手大腳花錢的習慣，甚至在游戲裏“一擲千金”。

只顧着自己的喜好，他從來沒想過，他現在擁有的這些，都是家裏人給的，用的都是家裏的錢。如果這個家沒有了，他會過什麽樣的生活？

魏子洲不敢深想了，這是他頭一次覺得，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大錯特錯了。

蘇硯因為下午還有一份家教，便匆匆忙忙告別了。

魏子洲看着蘇硯忙碌的身影，覺得一顆處事不驚的心，驀然顫動了一下。

果然有些事，還是要親力親為，才能知道，很多東西不是那麽容易得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