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章節

手機。

袁遠發動汽車，告訴我，下一步我們要去找晶晶的老師。那個老師迷糊不醒，揉着眼睛淩晨四點被我們敲開門時，只稀裏糊塗回答了我們兩個問題：

一個是，晶晶幾點被接走的，另一個是，誰接的？

老師一臉的睡意朦胧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說小保姆接的啊，一下課就被接走了，晶晶出事情了麽？報案了嗎？“

她的這句話提醒了我跟袁遠，我們顧不得安慰這個老師回去好好睡覺，就去了海澱區派出所，派出所的同志服務态度比前幾年好轉了不少，和藹的告訴我們，當事人失蹤不滿24小時我們是不能立案的。

我們的最後一絲希望徹底破滅，六點鐘天初現了第一絲光芒，我跟袁遠把車停四環處的立交橋處，看着層層雲朵被渲染得份外妖嬈，五彩缤紛的籠罩着下面的層出不窮或高或低的建築，我再一次感覺到北京是那麽的無情，前一天滿含希望的幸福後一天就或許可以家破人亡，不知道前方還有多少的離合和悲涼。

我伏在袁遠的肩頭，嗚嗚掉下了眼淚，那是筋疲力盡後的虛脫，脊柱似乎也失去了力量。這時候我的電話響了，我想，是不是李小青打電話來問思思的消息，手忙腳亂從包中翻出我的手機，那上邊清清楚楚映出來電人的名子，那三個字是：李思嘉。

二十四 字數:1409

我們忙了一夜，卻忘了一個事實，她最不可能的去的地方往往是最可能的。思思當天跑出去不久，繞了一個圈，又回到吳亮身邊，她所為的不過是論個究竟，不過是想發洩自己的怒氣。那時鄧玲已經走了，吳亮在飯店賠償完畢後帶思思回了他自己的住所。他一直不願意讓思思知道自己的處境，女人聽了于事無補，只會增加麻煩，可那天，他的希望幾乎破滅了，心情別不好，幾乎咆哮着告訴思思“我快破産了，那個女孩子的父親是我唯一的希望，這下子，你滿意了吧？”

晶晶被保姆接回家之後久久不見媽媽，她不肯睡覺，又哭又鬧，保姆打電話問思思，思思讓她把晶晶送到吳亮這裏來。那是一個聯排別墅，樓上的房間中安排晶晶和保姆睡覺，樓下的客廳中在吊燈的彩色燈管下，吳亮一瓶又一瓶喝着酒，那種疲乏和絕望是發自內心深處的，思思的心縮緊了。吳亮的眼睛中沒有平時智慧，幽默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衰老和疲憊。與生俱來的善良，讓她把一切責任歸結于自己。她試圖道歉，卻被他阻止

“你什麽都不要說，沒用，你，只會跟我填麻煩”

思思渾身顫抖，心中那種歉意更濃了，她知道自己惹了大禍，卻并沒有想到這個禍的根源并不在她。她全身心都在體會吳亮心中那種絕望。

“你知道道，我是～～～”

吳亮再次打斷她“你不就是想要錢嗎？現在錢馬上就沒了，你還跟着我幹什麽？”他眼睛裏全是因為憤怒而找不到發洩的出口，才惡語中傷，看到思思捂着臉哭，他感覺到一種報複後的快意。

到天亮的時候，吳亮終于架不住徹底醉去，思思給他脫了衣服，平放在沙發上，望着他的臉，才想起自己一夜沒有回家，李小青會不會急瘋了。小青的電話已經在車中被撞毀，思思撥不通，轉而撥我的手機。

太陽完全躍出地平線的一刻，我跟袁遠，李小青，非兒，四個人的心，才放回到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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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是水做的，這話沒錯，思思這一天已經流了太多的眼淚，可見到李小青打着繃帶，腿被高高吊起的樣子，又忍不住噗哧哧掉開淚了，每個人一夜沒睡，到這會已經無精打采，李小青讓我們回家，思思堅持要留下來，小青說“也好，姐，我們得好好談談，方方，你們先走吧”

我沒有回家睡覺，仗着年輕，直接打車去了公司，辦公室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打開鋁合金拉窗，站在樓上眺望北京城，北京古跡遍地，雄渾壯觀，規劃處處要體現大氣尊貴，加上一馬平川，所以處處方正，橫街豎道，寬闊氣派，隐約可見模糊的愛群大廈、郵政大樓、中國人民銀行、中山醫學院這些解放前就已負盛名的古董建築，恍然有十裏洋場的感覺，深深吸一口新鮮的空氣。為自己沖一杯熱咖啡，開始這一天的工作。

物質雖然是身外之物，但我不希望身邊什麽都沒有，哪怕是流眼淚的時候，我也需要一只舒适的枕頭，但這個枕頭如果是男人給的，他随時可以抽走，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花了他的，他會想當然認為，你就要消化他的脾氣。所以我寧意靠自己做一個住房車的虛僞女人，而不願意因為懶惰做一個騎自行車的誠實女人。如果失戀，我願意飛去澳洲的黃金海岸憂傷，而不是在電腦前默默的流淚。

桌上的電話響了，是張佳佳的聲音“美女，标書做到哪一步了？我們這回誰贏了，誰要李小青成不成？”

我沖電話那頭說“你想得美，首先我不會輸給你，其次，輸了，李小青也是我的，你別想！”

張佳佳輕笑“那可不一定哦”

二十五 字數:1591

思思終于還是決定離開吳亮，一個人在得意時候風度從容，心胸寬廣，在失意的時候卻不一定能夠做到。吳亮就是如此，一方面他的銀行貸款還貸日期越來越近，另一方面，鄧玲的父親因為自己的女兒對他逼迫也越來越緊，與此同時，年關到了，工人們要結賬回家，處處要錢，吳亮如熱鍋上的螞蟻，他把一切脾氣都撒在思思頭上，他認為是她壞了他的好事。如果那天不是她碰上鄧玲，他一定可以順利再獲得一筆借款，從而渡過這個難關。火上澆油的是，當初貸款給他的銀行行長，因經濟問題被雙軌，從而牽涉出吳亮的行賄問題，政府派

了一個查帳組入駐牡丹園工程，吳亮一夜白頭。

他天天酗酒，往日的潇灑神情早已經無影無蹤，面上開始浮腫，酗完酒就沖着思思大吼大叫，罵她是掃帚星。那段時間思思開始痛苦的反思自己。一直以來依賴于男人，依賴于天生的好容貌，當小姐，傍吳亮，樹倒彌糊散，吳亮不行了，自己和晶晶的以後要怎麽辦。她不能讓晶晶長大後，因為自己媽媽是做小姐的，而擡不起頭來。

她決定去工作，應聘進一個公司從文秘做起，最初的時候，她是想得到吳亮支持的。可是吳亮沒有，特別是當她偶而加班，老板又起了憐香惜玉之心送她回家時，在陽臺上的吳亮看到，更是怒不可抑。當思思哼着小曲進來的時候，吳亮狠狠一巴掌扇了上去，惡狠狠的罵“賤人”

這一掌終于打醒了思思，她知道吳亮很久以來不過是拿她當一個寂寞時候的調味品，從來沒有，發自內心真正尊重過她。痛定思痛之後，思思抱着晶晶回到了回龍觀的房子，走的那天她沒有告別，窗外陽光正好，她想，該做個徹底了斷了，在她二十九歲生日開始的時候。

同一時間，我打的停在艾維克酒店門口，仔細審視了我的全身裝扮，莊重而不失純情，典雅中帶着活潑，昂着頭下了車，說不緊張是假的，表面的平靜下心中怦怦直跳。因為跟了快三個月的單子，今天終于開标了。

到場的不僅僅是這幾家公司的代表和領導，還有媒體，評委會人員。走進大廳，我看到人群之中的張佳佳，她沖我舉舉手中的酒杯，瞬時間所有的人群都如潮水般向後退去，那一刻我對她沒有一絲敵意，成王敗寇而願賭服輸，如果沒有她，我上學的時候是不是還會刻苦的練舞蹈？如果沒有她，我會不會對産品的性能了解的這麽好？如果沒有她，我能不能夠珍惜李小青和我的愛情？一種溫馨的感覺在我心頭爬過，陽光在半空中噼哩叭啦的碎掉，她的臉上印滿了青春的痕跡，我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對這個标我還是有信心的。這個世界很多事情看似公平，其實貌似公平之下掩蓋了很多的潛規則。我的信心來自于利用非兒和老高的關系，早已經事先知道各個公司的優勢和劣勢，報價有多少，我看到人群中的佳佳自信的笑。卻沒有一絲高興，就如同當初畢業晚會上非兒幫我打了她一掌後，心中卻并沒有欣喜。因為我知道，我贏得并不光彩。可是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各展所長，各出奇招，即便敗了也只是技不如人，沒有什麽可抱怨。這麽想，我又心安理得起來。

佳佳穿過人群朝我走來，她問“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