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 三條惡龍 他知道的太多了

周兮兮擡頭一看，是一張陌生又有幾分熟悉的的臉，眉眼被三指寬的紅绫遮住，高挺的鼻梁下是帶着血色的唇，和極白的膚色一對比，顯得蠱惑又邪氣。

氣質和書中所描述的魔尊一模一樣。

盡管妄聲被遮了一半臉，也瞧的出容貌不俗。

妄聲低頭看着掌心正癡癡望着自己的醜家夥，眉心難得蹙起，有些不解，這世間居然有這般醜的妖物。

他看向持劍而來的蘭亭诩，怕這個醜東西再被甩出去，勉強地将她塞進衣領，一揮手，将蘭亭诩的劍直接打落。

今天他并不是來殺人的，只是想把天澤池中的妖物帶回去，給他處理堆積成山的屍體。

妄聲沒搭理清郡仙宗弟子啰嗦地喊話，專注地用手在半空迅速地劃過一道道的光線，最後一筆落下，光線成印，直接覆蓋了整個元澤鎮。

轟的一聲，天澤鎮地面的裂縫開始瘋狂的蔓延，一道道充沛的靈氣從裂縫裏争先恐後地湧出來，被那只惡餮全部吸了幹淨。

這一出，讓在場所有的人都沒想到，紛紛愣住。

等反應過來，惡餮已經吸完所有的靈氣，發出一聲舒爽的嘆息，本來看不出的樣貌，也改頭換面，露出了本來的樣子。

居然是一只長着龍頭，身子卻像豬的家夥！

這家夥像是徹底蘇醒了，一聲怒吼把正卡在妄聲領口的周兮兮給吓了一跳。

她伸長脖子望着下面，只見惡餮更是放開了吃，在天澤池旁的人都沒有幸免，進了它的肚子。

蘭亭诩見場面失控，把剛撿回來的劍再次舉起，直指妄聲：“妄聲，你休得猖狂！”

蘭亭诩這裝逼的話一出，周兮兮覺得妄聲可能會更猖狂。

果真只見他一個閃身，将蘭亭诩身旁小弟子的喉嚨掐入手中，手用力，小弟子脖子一歪，就沒了聲息。

妄聲擦了下手，擡眼直直地望向蘭亭诩，雖雙眼被遮，但是眉眼間的淩厲未損失半分，聲音冷若寒霜：“你是想教本尊做事？”

蘭亭诩只聽聞過妄聲的暴戾冷血，沒有機會親自接觸過，今日一見果真不一般。

心裏估量着，自己應該不是他的對手，握着劍的手都是汗水，看了眼吓得後退了的弟子們，倒是識時務地沒有嘴硬。

妄聲很滿意他的沉默，回了自己之前的位置，朝清郡仙宗的弟子們說：“放寬心，本尊今日并不是來殺你們。”

他說完甩出繩子，目标明确，将那只吃的不知餍足的惡餮綁好，拎着就走。

清郡仙宗的弟子死裏逃生，還有些不敢相信：“他真的就這麽走了？”

“傳聞不是說妄聲此人生性殘暴，逢人就殺嗎？難道是假的啊？”

蘭亭诩看着妄聲離開的方向，聽到這話，臉色更是陰沉的可怕，冷斥了聲：“閉嘴！”

說完警告地看了他們一眼，一甩袖子，轉身就離開，留下一衆仙門弟子面面相觑。

被帶出元澤鎮的周兮兮，此刻有點昏昏欲睡。

她正卡在妄聲領口，打第五個哈欠。

抽空思索起，妄聲會不會把她宰了和蘿蔔一起炖了喝。

妄聲突然停了下來，她腦袋往後一仰，撞到他的胸口，硬邦邦的撞的她耳朵疼。

小爪子正揉耳朵，身體就被他的手指捏了起來，提在半空。

周兮兮被吓得直了爪子，全身上下唯一算得上好看的眼睛，往下瞥了瞥。

發現自己現在所處的高度很好，只要妄聲一松手，她就可以直接摔成肉餅。

她眼巴巴地看着他，還應景地擠出了幾滴眼淚，希望這個大魔頭能憐惜她這麽弱小，把她好好地放了。

“想我放了你？”妄聲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周兮兮急忙點頭，是！

她還不能說話，發出的聲音是稚嫩的吱吱聲。

“不能說話？”妄聲指尖點在她的頭上，沿着她的背脊滑下。

周兮兮臉一紅，感覺自己的後背也像被他的指腹一寸寸撫過，令人頭皮發麻發緊。

妄聲感受到她身體的僵硬，将手一收，唇緊抿成一條線，有些困惑：“你不是一條幼龍，怎麽不會說話？”

周兮兮也想知道，她一來就知道這具龍的身體肯定不是小孩。

能靠修煉治愈傷口，沒點能力的人應該也做不到。

她伸出小爪子攀上他的手指，讨好地蹭了蹭他的手指，眼睛還一眨一眨的，意思很明顯，是在問他，可不可以幫她治好這個毛病。

妄聲不為所動，冷眼将自己的手抽出來：“不能。”

為什麽？周兮兮困惑地望着他。

妄聲捏起她僅剩的犄角，曲指彈了下她的小腦袋，輕嗤了聲：“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路數，幾千年來和你這樣做的相差無幾。”

周兮兮：“……”大哥，這回是你想多了啊！你救我，我肯定跑的遠遠的！

她想解釋，叽裏咕嚕一大堆，妄聲也只能聽到她稚嫩的吱吱吱的聲音。

最終被吵得沒了耐心，瞥了眼還在舔自己手上血沫的惡餮，又對周兮兮道：“不過，這只畜生可能會幫你治好，你可以對它以身相許。”

周兮兮看向呲着牙齒，明顯還沒吃飽的惡餮，十分懷疑，心想，這麽搞，真的不是以身許它那無底洞的胃嗎？

她拒絕，可是明顯就沒什麽用。

只能面無表情地坐在一堆屍體旁的樹枝上，看惡餮吃屍體的歡快，不由地在心裏發出人生的感悟，靠男人果真靠不住啊。

妄聲昨晚臨走前說，這只惡餮一定能治好她不能說話的毛病，就把她和惡餮丢到這個屍體成堆的鬼地方，自己卻沒了人影。

整整一個晚上，她就一邊看着它吃屍體吃的津津有味，還要一邊聽着他叨逼叨逼。

周兮兮是怎麽也沒想到，這只模樣像豬的妖怪居然是個話痨。

也沒想到，妄聲真的把這惡餮當成處理屍體的‘垃圾桶’……

“小醜龍，為什麽那些人那麽怕那個瞎子？”惡餮将一只死的十分扭曲的屍體，掰直了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問。

周兮兮之前怕自己太小了，被他誤吃了，就變得和他一樣大，聽他這麽問，想了想，就用小爪子在脖子那裏劃了一下，然後伸出舌頭，翻了個白眼，裝成死的很凄慘的樣子。

惡餮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你是說他殺人很兇殘嗎？”

周兮兮猛點頭，又指了指眼睛，擺了擺手，想告訴他，妄聲其實并不是瞎子。

妄聲以紅绫覆眼，并不是因為他看不見，而是他不想看見。

他的眼睛能看到所有人最內心的想法，善意還是惡意，只需一眼，就會在他面前暴露無遺。

這雙讓許多人觊觎的眼睛，卻受了重傷，嚴重到他只能看到血一樣鮮紅的顏色。

因此他長年眼覆紅绫，除了殺人的時候會摘。

明顯她的想法，惡餮并沒有接收成功。

惡餮看她指眼睛，只以為她眼睛不舒服，急忙把手裏吃了一半的屍體丢掉，伸手把周兮兮從樹上搞下來，擔心地問，“小醜龍你眼睛怎麽了？你沒事吧？”

周兮兮聞到它身上濃重的血腥味和屍體的腐臭味，熏得不行，伸出爪子想擋住他。

卻被它一巴掌按倒在地。

惡餮也是個心善的妖怪，怕周兮兮眼睛真有問題，伸手扒拉開她的眼皮，認真地掃視了一圈，還兇殘地吹了一口氣。

各種讓人無法忍受的氣息，差點把周兮兮一波帶走。

惡餮看她奄奄一息了，急的不行，趕忙将一肚子的靈氣吐出來，大掌拍了拍周兮兮的背，說：“你快吸。”

周兮兮并不知道他吐出了什麽東西，被迫吸了幾口，感覺一股暖流湧進了身體，充斥着四肢百骸，連身體都輕盈了幾分。

惡餮看她慢慢地緩了過來，欣慰地用大掌又拍了她的腦袋：“沒事了吧！”

“嘶，疼！”周兮兮用爪子打開它的手。

“小醜龍，你會說話啊！”

“啊？”周兮兮愣了下，想想剛才好像是聽到說話聲音。

“啊什麽啊？我以為你是啞巴，耍我玩呢！”

周兮兮試着說話：“不……不……”

這回她聽到了，也确定了自己真的說出了話，不敢相信地看着惡餮，指了指自己的：“我……我能，說，說……”

“說，說什，什麽?”惡餮學她說話，樂的不行，“你都這麽醜了，還是個小結巴，怎麽有你這麽倒黴的小妖？”

周兮兮懶得理他，她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小結巴，現在說話這樣，可能是還沒完全恢複過來。

她從地上爬起來，高興地爬回到樹枝上，才發現之前死氣沉沉，堆滿屍體的荒地，此刻被缥缈的霧氣所覆蓋。

四周的植物像是變異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開來，把堆積的屍體都覆蓋了一部分。

周兮兮感覺不對勁，急忙喊了聲還在繼續填肚子的惡餮：“诶！這？”

她指了指那缥缈的霧氣，還有生長怪異的植物，要它看。

“完了，”惡餮停下嘴，忙說，“剛才為了救你，吐出了好多靈氣，忘記吸回來了。”

它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急忙把剛才吐出來的靈氣給吸回來。

周兮兮聽到靈氣個字，想到剛才她吸的幾口氣，心想，難道我能說話了，是因為吸了靈氣。

這麽一想，周兮兮還想吸幾口靈氣，卻發現現在沒了之前侵入四肢百骸的感覺。

難道是因為身體太弱了，所以裝不住這些？

她本想詢問一下惡餮，但是它正在努力地把靈氣吸回來，四處亂竄，還要周兮兮幫它守着屍體，并且警告她不許偷吃它的‘口糧’。

周兮兮覺得自己的口味還沒這麽獨特，尤其是這些屍體都死的很慘。

可想而知，妄聲這個人有多殘暴。

但周兮兮想到他把自己揣進袖口，塞進衣領的樣子，心裏開始有點危險的想法。

她想和妄聲這個書中最殘暴的大魔尊，狼狽為奸，同流合污。

可是，書中的妄聲死的很凄慘啊！

周兮兮有點犯難了，趴在樹枝上，蹙着眉心，一下子顯得更醜了。

“這個堆滿屍體的地方居然有條小龍耶？”一道驚喜的女聲傳來。

周兮兮還沒驚吓完，就被繩子捆住，跟被綁的小雞仔一樣，被迫拎到一個美麗的少女面前。

她歪着小腦袋去看綁自己的人是誰，一看居然是蘭亭诩。

周兮兮猜眼前的美少女是《千階罪》的女主，盛若溪。

蘭亭诩果真開口朝美人問：“若溪，你猜猜這是什麽龍？”

盛若溪起初看一團小小的東西攀在樹枝上，覺得可愛，但湊近一看，被醜到了，讪讪地一笑：“仙尊弟子愚鈍，不知是什麽，甚至還懷疑它長得這麽醜真的是龍嗎？”

周兮兮：“？？？”拒絕容貌攻擊！

蘭亭诩聽着盛若溪天真卻傷害龍的話，卻笑的萬分開懷：“你呀，伶牙俐齒的，這小龍可是個好東西，你剛入師門缺一件好用的神器，我可以用它來做一根鞭子。”

周兮兮眼見着要領盒飯了，憋不住了，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能、先、争、求、一、下、我、的、意、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