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蘇澄安的生物鐘比較奇怪, 像要早起的時候她總可以比鬧鐘醒得早些。

昨晚因為太困，朦胧間手機直接放在了她的耳邊。

摸索起來睜眼一看屏幕，才發現她和陳時遇的通話持續了快四百分鐘, 她一本正經地算了算，大概是到六點多。

多半是陳時遇的手機沒電關機了。

一大早就體驗到這種甜滋滋的感覺, 蘇澄安也不賴床了, 給他發了個早安後開始思考要吃什麽早餐。

下床後看到通宵未歸的簡憶給她發了消息。

簡憶：【澄安, 起來了嗎】

簡憶：【我就在門外, 救救孩子】

她梳着頭發去給簡憶開門：“你還去上課嗎？”

“去……吧。”其實她更想在宿舍裏補覺, “這門課聽說必點名，我去摸魚吧。”

于是剛回來的簡憶小坐了一會, 又跟着她出門了。

新學期剛開始，課堂上的內容還是比較淺顯。

蘇澄安表面認真實際摸魚地上了兩天課後，簡單地和簡憶吃了個晚飯後站在校門口等着陳時遇來接她。

本以為撞正了晚高峰，陳時遇不會這麽快到的時候，他卻精準地把車駛到了她站着的地方。

她滿心驚喜地上了車, 問道：“今晚不堵車？”

“不堵, 路上沒什麽車，可能是怕你等急了？”

向來猜不到陳時遇口中會冒出什麽樣答案，說出的總是她受用的話。

蘇澄安正想問他是不是上過語言進修班, 他又開口道：“你知不知道你家停電了？”

“不會吧？”她驚訝地問道。

連忙拿起手機打開業主群，在學校的時候極少去看群內的消息, 自然也錯過了停電通知。

“出門的時候看到你們那邊一片黑漆漆的，上我那坐會等來電？”陳時遇給她提出了一個目前來看最佳的解決方案。

車子快到華譽府了, 在陳時遇這等來電會去也方便。

她直截了當地答應道：“好, 群裏說是電路故障, 應該晚點就會修好。”

陳時遇去她家的次數已經說得上是頻繁, 而這還是她第一次去他家。

期待的同時又感受緊張。

也太微妙了。

陳時遇和她住的樓層相近，俯瞰城市夜景的角度更是差不多。

他像是早早準備好迎接蘇澄安的拜訪，在鞋櫃裏拿了一雙全新且符合她尺碼的拖鞋。

……陳時遇去她那裏還穿着蘇澈邦的拖鞋，有生以來第一次為自己的拖延症和選擇困難感到愧疚。

她的購物車裏挑了好幾雙拖鞋，但是款式讓她遲遲決定不下來。

見她穿好拖鞋後紋絲不動，陳時遇打趣道：“被感動到不會走路了？”

“才沒有……”

晚些回到家一定要把拖鞋下單了，他要是看透她的想法，肯定又會笑她可愛。

他家的設計走的是工業風，客廳裏只有必需品，尤其明顯的是不像她家擺了不少雜七雜八的物件。

陳時遇坦然得多，見她四處打量：“我帶你參觀一圈？”

“好呀。”她歪頭看向陳時遇，挺想參觀他平時做音樂的房間。

華譽府的布局和瑞景公館的相仿，蘇澄安粗略猜到了他房間的分布。

尤為不同的是，他這裏的陽臺臺沒拆，但是外面卻封了起來，改成了落地窗。

陳時遇解釋道：“為了隔音效果可以更好些，雖然房間裏面已經加了隔音棉，但是這樣穩妥些。”

他顯然在生活和做音樂的和諧間考慮了很多。

他先帶着蘇澄安去參觀了他的房間，和外面的風格一脈相承。

靠牆的置物架吸引了她的眼球，上面擺放着好幾個展示盒，裏面像放魔杖似的放着不同的鼓棍。

旁邊好像還有小卡片作了标注。

蘇澄安走上前去細看，這些小卡片上面寫的都是擺放出來的鼓棍的由來。

有他參加比賽贏來的獎品，有陪伴了他參與重要演出，作為記錄留下的。

她還看到了HOPE第一次在南城演出後的那雙鼓棍，本想湊上前去細細打量上面的痕跡，陳時遇開口道：“這雙我想過要給你，但是那時候更擔心會吓到你。”他打開展示盒的蓋子，将那雙鼓棍拿了出來，“要是願意，今天把它帶走？”

蘇澄安從他的手中接過鼓棍，又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可是你不是一直把它們收集起來嗎？就這樣給我了？”

“沒關系啊。”對上陳時遇深邃的眼神，“卡片我可以繼續寫，把它們給你和放在我對我而言沒什麽差別。”

“行吧。”她得意地揚起了頭，“那以後我就替你保管啦。”

接下來陳時遇帶着她走進了最期待的，他平時做音樂的地方。

牆上貼滿了厚重的隔音棉，連窗戶也被遮擋了起來，盡管開了燈，房間裏的光線依然昏暗。

裏面不僅有一整個架子鼓，牆腳挂着一堆樂器，可以說這裏就是一個小型的排練室。

一旁待機模式的電腦告訴蘇澄安，他出門前還在做音樂，當即冒出了一個想法。

“阿時，我給你在這裏拍照吧。”正巧她把相機帶了回來。

“擇日不如撞日？你想怎麽拍？”他坐上鼓凳，拿起鼓棍後習慣性地敲了幾下镲片。

她不打算讓陳時遇刻意去凹造型，想了想道：“你就直接當我不存在，就……像你平時那樣。”

昏暗的環境裏，後面的深色隔音棉不僅不顯突兀，變成了一個極其合适的背景。

成片效果超乎她的想象，拍了十幾張後，她想換到客廳再繼續拍。

陳時遇當然依她的意，走出去後她思考片刻，把陽臺門的窗簾拉開，關掉室內锃亮的燈。

借助外面照射進來的光線搭配他家工業風的設計，她不費九牛二虎之力，拍出來的都是合她心意的照片。

感覺拍得差不多了，她檢查了一番，幾乎沒有廢片。

這才放心地舉起相機給他欣賞今晚的成果，這些照片裏滿載着蘇澄安的靈氣。

他半托着相機一張一張地往前翻看，再往前看到了周一她拍的足球比賽的照片。

倏地記起了那件險些被他遺忘的是，他不再看着相機屏幕，而是低頭看向蘇澄安。

或許是拍下這些照片的欣喜讓她鼻尖泛紅，引得陳時遇閉目遐想。

他攔腰抱緊了蘇澄安，始料未及的動作令她一驚，原本舉着相機的手放下，垂直地落在身側。

她愕然地擡起頭，陳時遇在下一秒便親了下來。

和前幾次的溫柔不同，這一次的吻帶着急促，是她抵擋不住的來勢洶洶。

她的反應落在陳時遇的眼中，微微收縮的瞳孔暴露了她的慌亂。

此時室內沒有風，她的睫毛卻在顫抖。

陳時遇騰出一只手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明明像是在安撫，可他的攻勢卻更為激烈。

身後的借力點只有陳時遇的手臂，她只能擡起頭去迎合他的親吻。

腦海愈發混沌，新鮮空氣漸漸稀薄使她口中發出難以自抑的嘤咛聲，渾身上下的力氣像被抽空般，快要拿不住手裏的相機。

她像是耗費了最後一絲力氣推了推陳時遇，像小貓伸着爪子輕撓。

看到她迷離的眼神，這才戀戀不舍地把她放開。

終于呼吸到新鮮空氣，氧氣湧入鼻腔的瞬間蘇澄安像得到了重生，眼尾泛紅兇巴巴地看着陳時遇。

這副模樣太像被欺負後鬧脾氣的小貓了，他很想繼續親下去。

但是理智告訴他不可以。

雖然感覺不賴，但是太突然了。

“你看着照片怎麽就……”語氣跟生氣根本不沾邊，聽起來更顯嬌縱。

陳時遇把相機放到一邊，她瞄到還亮着的屏幕，上面顯示的照片讓她想起了前兩天被帶過去的話題。

難道他想起來了？

他再次抱住了蘇澄安，這回的動作比起剛才溫柔了許多，嗓音裏帶着沙啞：“你是不是還沒告訴我，你和林聞蕭之間聊了什麽？”

……果然，逃不掉的話題。

盡管是他們曾經聊過的內容，但是她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整個人落入了陳時遇的懷中，後面還抵着一張桌子，她根本逃不掉。

他不着急，最擅長以循序漸進的方式對待她。

“看你的反應，就是和我有關的？”他想不到蘇澄安還會因為什麽原因而不願意直接告訴他。

她點了點頭。

那猜測方向可就明了多了，繼續問道：“說我是渣男？”

“唔……也不算吧。”她支支吾吾，咬了咬唇一口氣說完，“就是我們上次聊過的話題。”

陳時遇立馬明白了，伸出左手與她十指交纏：“不用覺得尴尬而不告訴我。”

“也不是……首先說好哦，我是絕對信任你的。”她不覺得陳時遇需要在這些方面欺騙他，“只是……”

“只是沒想到身邊有人也會這麽想？”從他的語氣聽出了習以為常，“組樂隊的這些年裏遇到過不少偏見，畢竟這些事情确實在圈子裏普遍發生，我們見多了也就麻木了。”

“但是我不會被他們影響到。”他哄起了蘇澄安，“以後再遇到這種事情坦率些告訴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