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言蘇,你現在的樣子,和三年前的那一天真是一模一樣。”冷笑着,李晏骜這句話說的有些咬牙切齒。

他做不到像言蘇那樣不溫不火,他心裏憋着的氣如果沒有發洩的口,他會被自己逼瘋。可為什麽,每一次擋在他眼前,強迫他改變想法的人都是言蘇呢?

言蘇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淡淡答話:“是嗎?臣不記得了。”

“是啊,像你這般沒心沒肺,自然是不會記得以前的事。”

“如果皇上是在誇獎臣的話,臣在此謝過皇上了,看來皇上是明白這件事的利害了,那臣就安心地告退了。”言蘇說完,朝李晏骜躬了躬身,轉身便打算走。

李晏骜帶着諷刺的聲音卻在他背後再度響起,“你們不會天真地以為,不允許朕納男妃,便能阻止朕将澄羽留在身邊吧?”

言蘇停下了步子,目光落在眼前朱紅色的雕花門扉上,半晌後答話:“只要皇上不納男妃,願意留幾個男寵,那是皇上的自由,臣等無權幹涉。”

“難怪之前你毫不反抗,言蘇,當朕男寵的滋味如何?是不是讓你有些流連忘返了?你如此堅決地阻止朕納男妃,莫非是在為自己抱不平?”

李晏骜這話說的極為陰損,不但将言蘇的尊嚴踩在腳下徹底碾碎,還狠狠地刺了言蘇一刀。

既然言蘇不讓他舒坦,那麽他也多的是折磨言蘇的手段。既然他們之間只能用恨來維系,那就讓這股恨意更深一些吧。

言蘇一動不動地站了好一會兒,背對着李晏骜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如紙,心髒處劃過尖銳的疼痛,那疼痛幾乎讓他連呼吸都要停止了。

“皇上該不是昨夜縱yu過度今日頭腦不清了吧,怎麽說出這等糊塗話。臣若有選擇的餘地,一定遠遠逃開,遠離皇上了。”

“真的嗎?可朕記得三日前你說過,你從未想過離開。”

“那大概是皇上發夢時在夢裏聽見的吧!”一甩衣袖,言蘇語速極快地留下這句話後,一把拉開禦書房的門,快步走了出去。

鄭公公神色緊張地來為李晏骜關門,就看到李晏骜整個人陰沉得可怕,甚至圍在他周圍的空氣都變了色。

他的手緊緊握成了拳,眼睛死死盯着言蘇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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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極為可怕,簡直陰狠至極。他算是徹底明白了,原來愛恨真的只有一線之隔,而曾經的愛有多深,現在的恨就能有多深。

“皇上……”鄭公公忍不住想勸什麽,可話剛開口,就被李晏骜不耐煩地打斷了:“滾出去!”

壓抑着暴怒的低喝讓鄭公公渾身一震,不敢再多嘴,當即關上殿門退了出去。李晏骜一拳砸在書案上,那沉重的實木書案猛地一震,差點就要裂開。

他火大地坐回原位,只覺得滿腔的怨氣和憤怒無處發洩。

明明想過要停止和言蘇之間那樣不正常的彼此傷害和糾結,可為什麽當他面對言蘇的時候就是會一次次失控呢?聽到言蘇說出的那些逆耳的話,看到言蘇面對他時的冷漠表情,那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忍不住暴怒起來。

“皇上。”

低沉熟悉的嗓音從禦書房後方的窗口傳來,李晏骜瀕臨爆發的情緒被這一聲低喚挽回,他深吸了口氣,沉聲道:“進來。”

一身黑衣,長發束起的墨從窗外翻了進來,走到李晏骜面前跪下,低聲道:“皇上,已經查明柳震那日離開行宮是去和一位叫張懷的武将見了面。雖然兩人只是去酒樓喝了一杯,但柳震離開時眼露興奮,他們之間的談話應該并不簡單。”

李晏骜聞言微蹙起眉,淡淡開口:“起來回話,那張懷是何許人?”

墨依言起身,擡起頭看向了李晏骜。他的年紀看起來和李晏骜相仿,一頭烏黑的長發用一只看起來頗為特別的黑色玉冠束在頭上,左邊的劉海留得非常長,遮住了他一半的臉,但僅從露出的右邊來看,他的容貌十分清俊。

他臉上的表情也帶着幾分冷漠,和李晏骜有一丁點相似,兩人對視了一眼後,他答話道:“張懷是裕親王的屬下。”

“裕親王?”李晏骜面上浮起一絲明顯的驚訝,頓了頓後低聲呢喃:“怎麽會是他?”

“這一點确實讓人驚訝,裕親王不理政事多年,我們誰都沒有注意到他。”

“去查一下裕親王近幾年的動向,還有他身邊都有些什麽心腹。”

“是,那徐澄羽這邊……”

“徐澄羽朕會親自盯着,你也順便查一下徐風是不是和裕親王有關系。”

“是,屬下明白了。”墨低聲應了話,轉身要走,可腳步卻有些猶豫,似乎還想說什麽。

李晏骜對他極為了解,當下開口:“墨,想說什麽便直說吧,朕從不把你當外人。”

“是,那屬下就鬥膽說了。皇上,雖說言蘇阻了您的計劃,可您剛才說的話,确實有些過分。”

李晏骜揚言要迎娶徐澄羽,是為了順着徐澄羽的心思。不管徐澄羽背後的主使是誰,那人既然知道利用從前的那件事來引誘李晏骜,就說明那個人非常了解那件事對李晏骜的重要性。

而既然重要,那李晏骜就要表現出重要的樣子,一旦他真的納了徐澄羽為男妃,徐澄羽的行動就會加快,他也不用多耗時日。

可他哪裏想到,言蘇竟會有這麽強硬的手段來阻止他。

提起此事,李晏骜還是覺得氣不打一處來,當下冷聲道:“朕最恨他用大燕律例來壓朕,更何況,他為何就不多想想朕為何要這樣做。難道在他眼中,朕當真就如此昏庸無能?”

連一句廢話都不想多說的直接搬出了大燕律例和顧命大臣的身份,言蘇那家夥根本就沒有站在他的立場上考慮過。

墨輕嘆了口氣,在這件事上,他相信言蘇有言蘇的想法,可這兩個人彼此心裏有事卻都不願告訴對方,根本就無法溝通。

“皇上,三年過去了,您都沒有想過要和言蘇和好嗎?”沉默了半晌後,墨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作為藏在暗中的旁觀者,他對李晏骜和言蘇之間的事很清楚,雖然他也想不透言蘇到底在想什麽,可他總覺得,言蘇做什麽都是為李晏骜好的。

可這句話又不能直接跟李晏骜說,因為這個人只相信自己雙眼親眼所見的事實,他只相信自己,根本就不會聽旁人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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