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夜蛾正道回到學校,站在臺階之下,仰望着咒術高專的門口,發現了一個問題。
他原本是過去問夏由到底是想要對五條悟和夏油傑做什麽,而改變咒靈的手法又是怎麽做到的。
但是,他去了之後,一句正面回答都沒得到,反而被他一句句的繞到了別的方向,把他原計劃裏要問的問題忘了個幹幹淨淨。
以至于,回來的時候也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
他深吸口氣,低聲罵了句,“這小混蛋。”
然而,面上的表情卻沒有如同他的表情一般不滿。
剛剛向上了兩個臺階,夜蛾正道的動作一頓,回過頭。
五條悟驟然出現在後面,險些被輔助監督的車撞到。
夜蛾正道皺眉,“你這是做什麽?失魂落魄的。”
五條悟繞開車,擡頭看到夜蛾正道,深吸口氣,快幾步走到臺階之上。
“夜蛾老師!”
說着,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忽然之間又開始張口結舌,一雙藍眼睛從墨鏡後面委屈巴巴的看着那邊的夜蛾正道,一副受到了委屈的樣子。
這可不像是平常那個五條悟。
五條悟向來直白,并不遮掩自己的情緒,這種受委屈了還不知道怎麽說表情可是極少從他臉上見到。
光是看着他的表情,夜蛾正道的腦袋就隐隐作痛了起來。
雖然沒有證據,但是夜蛾正道覺得,自己有充分的理由可以相信,這一定是夏由搞出來的幺蛾子。
“說吧,發生什麽了?”
雖然自己還有一肚子的心思不知道和誰說,但是夜蛾正道還是打算完成自己作為老師的職責,解決學生的困惑。
五條悟眨眨眼,看着面前的夜蛾正道,嘴一癟,“我……不,就是……”
他的想法饒了幾圈,都沒能統一出一個可以問出口的問題。
比如說,五條家真的不是好人嗎?
比如說,東京咒協真的有在針對夏由嗎?
那他們兩方到底誰對誰錯,還是說誰都沒錯?
或者其他的……
但是他又不知道怎麽問出口。
五條悟看着夜蛾正道的臉更委屈了,他連自己是不是該問夜蛾老師都覺得是個問題。
夜蛾正道的腦袋更疼了。
他阖眼,片刻之後睜開。
“算了,悟,既然你說不出來,就不必問了,總之,相信自己的直覺吧。”
他自己對于是否要上夏由的船還猶豫不定,覺得前途未蔔,這個時候,一個猶豫不決的他,要怎麽拯救一個懵懵懂懂的五條悟?
他的手落在了五條悟的肩膀上,“相信你的直覺,然後去為了這個付出行動。不要怕,悟,每個人的青春都只有一次,這麽寶貴的東西,可不能浪費在猶猶豫豫,不知所措上。相信自己,然後,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事,然後,讓未來回想起的時候不要後悔就好。”
五條悟盯着夜蛾正道的臉看了半天。
片刻之後,他嘆了口氣,“如果夜蛾老師想要用眼神給我力量,起碼也要摘了墨鏡嘛。”
“……你這臭小子。”夜蛾正道啪的一聲,拍在了五條悟的後背上,“我不管你了,這幾天沒什麽任務,你和傑一起,想做什麽就做點什麽吧,就當放假了。”
夏由這一趟,可把他兩個學生折騰的不輕。
“好耶!”五條悟歡呼一聲,“我去找傑,老師再見~”
說着,他消失在了校園裏。
夜蛾正道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嘆了口氣。
如果他也能像是五條悟這麽幹脆,不用顧慮那麽多就好了。
但是可惜。
夜蛾正道看了下自己的掌心。
前面傳來了含混的聲音。
胖達正噠噠噠的向着他過來,那一個毛茸團子的樣子,說是跑,倒不如說是滾。
夜蛾正道俯身。
“怎麽一身都是土?”
胖達奶聲奶氣,“爸爸!”
抱着毛茸茸一團,夜蛾正道嘆了口氣,“好好好,我抱你回去。”
說着,帶着胖達向着自己在咒高的辦公室走去。
原本空落落宛如懸在半空的心忽然之間落在了實處。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有危險并不是他就不去做的理由。
畢竟,他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好多個孩子,不得不被他藏在叢林中。
雖然有着正常人的思維,卻不得不如同野獸一般活着。
他總該為他們考慮,也試着冒冒險。
萬一成功了呢?
哪怕不成功,結局……也不過就是死罷了。
夜蛾正道撥弄了下胖達厚實的耳朵。
胖達不明所以,看着夜蛾正道。
平時的夜蛾正道,雖然把他當孩子看,但是一般也不抱着他。看起來似乎是有什麽問題的樣子,心情不好嗎?
胖達偏頭,把自己毛茸茸暖洋洋的耳朵塞進了夜蛾正道的掌心裏。
另外一邊,正等着政府那邊來人找自己的夏由,卻是意外的先一步見到了計劃外的人。
“你怎麽來了?”夏由有些驚訝。
來人正是淺井成實。
或許是因為已經解決了問題,不再需要女裝,淺井成實現在一身利落的男裝,長馬尾在腦後依然沒剪,眉目間那揮之不去的憂郁卻已經變成了另外的模樣。
朝氣蓬勃,活潑陽光。
像個正常的年輕人該有的樣子了。
淺井成實對着夏由就是一個土下座。
“之前的事情,還沒來得及感謝夏由先生。”
“不必如此,有些事情,不過是見到之後,就忍不住多管閑事罷了。”
夏由的表情溫和而包容,“逝者已矣,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嗯!”淺井成實用力的點頭。
而也正在門外。
被夏由吩咐過,來了可以直接進來的夏油傑的身影在門外一頓,停了下來。
夏由注意力不過偏轉了一瞬,見他沒有進來的打算,就幹脆繼續和淺井成實的話題,“不過上次的事情,法庭這是重審了嗎?”
淺井成實點頭,“二審的結果也下來了,這次法庭的反應真的很快,現在他們幾個都被關進了監獄,財産被分割作為受害者家屬的賠償,我……”
他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怎麽講,我拿到了70%的賠償,然後,我的養父母決定讓我自己考慮這筆錢的處理方式。”
淺井成實的養父母,能半路收養一個身體不算好的十四歲孩子,然後供養他上大學,學的還是醫學系,本身就足以證明人品和財力。
而淺井成實自己能以23歲的年齡畢業于東大醫學系,也足以說明他的優秀和努力。
“我決定,這筆錢轉贈給夏由先生。”
夏由皺眉,“我在這其中的作用……也不過是順手而為之。畢竟,人是警署抓的,判決是法院下的。”
“我就知道。”淺井成實忍不住微笑,“這就是夏由先生啊,這種事情,您壓根就沒放在心上吧?”
他說着,卻單手捂住了心口,“可是,您這除了讓我的家人沉冤得雪,讓犯罪者繩之以法,還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
淺井成實露出個笑容,“您或許沒想到,我其實已經絕望了,我找不到有人能為我的家人伸冤的人,越是查越覺得這些人不配活在世上,可是如果我動手,那我大概也不再有堂堂正正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資格。所以,我已經在猶豫要不要向着他們動手,殺了他們了。”
夏由看着面前的淺井成實。
他自然知道這一切。
畢竟,從動漫裏他看到的就是面前這位,接連把三個惡徒帶走,最後又因為自己的雙手沾染了鮮血,選擇了自殺。
“但是,不論這錢有多少,這都算是你父母家人給你留下的最後一部分……”
淺井成實從胸口捧出了毛茸茸一團,“不,我的家人也同意。”
他用臉蹭了蹭,和手上的毛絨團子一起看向夏由,“有他在,我已經很滿足了。”
夏由嘆氣,“我是不是沒有和你說清,他們不只是你的父母……”
還有其他被這些人渣所害的無辜之人的執念。
“而且,他們其實也并不能一直陪着你。”
夏由看着面前的人,眼中都是悲憫,“等到事情都結束,他們的執念散盡,那麽,他們就會塵歸塵,土歸土。”
淺井成實搖了搖頭,“足夠了,我想到過,也覺得這樣很好,成佛才是他們該有的結果不是嗎?”
他的面上帶着淺笑,“還有一點,沒來得及和您說……其實,這也算是我的入教費吧?畢竟我聽外人講,盤星教是不收納普通人的。但是我想,如果是夏由大人的話,應該可以讓我接下來的生活更有價值。”
夏由梗住。
他該怎麽說?說他的行為不過是一己之私?
還是說,他不過是覺得淺井成實可憐,毐販可恨,而從這裏入手,剛好可以順理成章的讓他找個理由和東京咒高的人對上。
目标太多太雜,具體摻雜了多少私心,連夏由自己都說不清。
不過有些時候,行善就是行善,一切都是以事情的結果為基準。
夏由嘆了口氣,眉目間松軟下來,“你想要幫助我?還是想要借着我來幫助其他人?”
淺井成實聽着夏由的話,忍不住松了口氣,露出個略顯俏皮的笑容來,“幫助夏由大人,不就是幫助更多的人?”
他勾唇,“所以,夏由大人,看在這麽多錢的份上,就不要嫌棄我這個沒有特殊能力,只有點普通人那裏還算好用的醫術的家夥了,讓我加入您的盤星教吧。”
夏由還沒來得及回應。
鼓掌聲,從門外響起。
有面目威嚴,身後還跟着兩個俯首帖耳,手上摟着公文包的秘書的男人走了進來。
“夏由先生,果然名副其實,如我所想一般,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夏由皺眉,“你是?”
夏油傑上來他都有所感覺,但是這幾個人上來,他竟然一點都沒感覺到,甚至都猜不到他們到底是什麽時候來的。
“一點從咒術界的人那裏買來的小手段而已,不過是因為希望在和貴組織合作之前,對貴組織的性質有個簡單的了解。”
那人看着夏由,一臉的滿意,“現在看來,夏由先生,果然如傳聞所說一般,心底善良,值得信賴。”
夏由懂了。
這位,恐怕是拿到了什麽咒物或者咒具,甚至是符紙,徹底的遮掩了自身的存在和氣息,然後過來摸他的底的。
這個時候,這麽謹慎,還有這樣的排場。
夏由大致可以猜到對方的身份了。
他等的人到了。
淺井成實的話,大致給他們樹立了個相當偉光正的形象。
意外之喜。不過……
他怎麽就這麽看這些人不順眼呢?
思忖片刻,夏由卻又露出個笑容。
又不是真心要給他們幹活,正是這樣的态度才好。
畢竟,不過是互相利用一場,誰比誰真心呢?
夏由的笑容,越發誠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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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不會涉及太多和政府的關系,我寫和人鬥心眼那是本國優勢碾壓,三十六計孫子兵法,沒看過都能把裏面計策拎幾個出來說說,日本的漫畫裏就沒幾個人手段能繞兩個彎的。
但是政治……對不起,我不懂。不搞那麽多露怯。
另,日本的宗教合法,只要不搞幺蛾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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