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想去世的第三十五天

顧厭到達這裏時還是白天, 房外生長了許多藤蔓, 洋樓雖然外表破舊, 但恐怖氣氛還沒有副本裏的鬼屋足。

門是鎖着的, 用暴力打開會發出聲響引起附近的人注意, 顧厭繞到洋樓後方,輕松的将老舊的窗戶拆下鑽進去。

屋內的光線不強,裏面都是陳舊的西洋家具, 由于常年封閉,裏面的灰塵并不多, 顧厭沒有潔癖, 他像在自己家一樣開始觀察這個洋樓的地形, 房子一共有兩層, 經過樓梯時有一副巨型畫像挂着,從畫像上可以看出這曾經是一戶恩愛夫妻和一男一女的幼童。

顧厭眉頭微皺, 越是美好的東西就越容易破碎,他有查過關于這座鬼宅的事跡,據說是有一天晚上男主人突然發瘋, 拿了廚房的菜刀,将睡夢中的妻兒殘忍砍死, 此後進入房中的人都會遇到奇怪的事情,久而久之也沒有人敢涉及此地。

顧厭沒有撞鬼的經驗, 他從樓下走到樓上, 逛了一遍二樓所有的房間, 最後他坐在一樓沙發上開始沉思一個嚴峻的問題。

這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顧厭不甘心, 他打開手機的浏覽器查閱,發現大多數撞鬼的人都是在深夜,這時他恍然大悟,是他找鬼的時間不對。

閑來無事,顧厭從背包裏取出一條薄被,鋪在地板上,整個人就那麽直接躺在下去,閉着眼睛睡進入睡眠。

深夜來臨,房子的溫度突然下降十多度,顧厭立刻感覺到這異樣,正當他想睜開眼時,四周開始有人說話。

一道清脆的女童聲:“咦?媽媽,有個大哥哥在這裏睡覺呢。”

“什麽情況?”另一個聲音是一個粗犷的成年男人,他語氣中充滿了不耐煩,“這個外來者怎麽回事?今晚我還要招待客人!”

“應該很快就醒了吧。”一個略顯溫柔的女聲說。

這時男孩的聲音響起:“讓我把他叫醒吧。”

就在他這話結束後,顧厭感覺有一股冷風直接從自己身上竄過來,他立刻睜眼坐起來,看向四周什麽都沒有看到,房間內只有他一人,洋房在沒有光線後呈現出一股死寂的恐怖氣氛。

聽不出來源的說話聲,依舊在顧厭耳邊響起。

“他醒了!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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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麽傻站在這裏,是不是吓傻了?”

顧厭看向那一家四口的畫像,朝那邊走過去。

“他不走嗎?他這是要去哪?”

顧厭站在畫像前說:“是你們在說話嗎?”

“天啊!他竟然能聽到我們說話。”

“他在自言自語。”

“我沒有自言自語”顧厭說完這話後,它們的聲音頓時停止,他感覺有人重重拍了一下肩膀,回過頭一看卻什麽都沒有看見。

過了幾秒,洋房的窗戶突然一瞬間全部打開,淩厲的風刮進來,随之而來的是兇狠尖銳的語氣。

“滾出我的家——”

“林鵬,我們真的要進去嗎?”一個三人的小團體站在洋房外,那位被喚作林鵬的男生不滿的瞪了她一眼說:“周淑琪,你要是想走現在随時都可以離開,不過我們是不會送你的。”

墨軒推了推眼鏡沒說話,顯然認同了林鵬的意思,他們三人在學校是靈異社的成員,林鵬是社長,為了招收到更多成員,林鵬在網上搜索到著名的鬼宅,并且帶着靈異社兩名重要的骨幹前來,希望能拍攝到一些靈異圖片來為靈異社加分。

周淑琪見狀不敢再多說什麽,門都是緊關着,墨軒指着打開的窗戶說“這裏的窗戶都是打開。”

“太好了,我們從窗戶進去吧。”林鵬說完主動第一個進去,窗戶雖然不大,但好在三人都是身形瘦小,只是縮了縮身子便非常輕松鑽進入洋房中。

他們拿出準備好的手電筒,四處打量周圍,那名喚作林鵬的男生臉上的興奮之色溢于言表,他拿出手機瘋狂拍了幾張,指着樓梯上的那幅巨大的畫像說:“你們看那就是,鬼宅曾經的主人,我聽說還是男主人發瘋殺了一家人。”

在他說完這句話後,四周的溫度又冷了幾分,周淑琪抱着手臂說“你們有沒有發現越來越冷了?”

“那是你的心理作用,夜晚本來就會比較涼,你不是都已經帶了外套嗎?穿上去外套不就好了。”林鵬說。

墨軒說:“我們千萬不要分開搜索,一起行動如果發生了什麽也有照應。”

墨軒說這話倒不是覺得會遇到什麽,而是覺得這類陳舊的老屋危險性大,要不是他林鵬關系不錯,他是絕對不會來這種地方冒險的。

“明白,我是來研究靈異,又不是來送死的。”林鵬說完主動走在前面。

周淑琪走在兩人中間,上樓梯時候她感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吓得立刻轉過身責怪墨軒:“你不要在這裏吓我好不好?我膽子很小的。”

墨軒臉色有一些微妙,他張嘴想說什麽但最後保持了沉默。

他們上了二樓後,林鵬叉腰說:“看來這個鬼宅也是一個虛假的傳言,什麽都沒有嘛。”

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周淑琪情緒上也安定不少:“是啊,不過我們拍的那些照片只能後期p點黑影了。”

周淑琪這時轉身瞪了墨軒說:“你剛才竟然拍我的後背想吓我。”

墨軒說:“我剛才沒有拍你。”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和語氣特別平靜和嚴肅,讓兩人沒辦法去将他這句話當作是玩笑。

林鵬看墨軒這番姿态,心裏也咯噔一下,周淑琪已經快哭了:“怎麽辦啊。”

林鵬上前攥住墨軒的領口警告他:“別瞎說!”

“噠噠噠。”寂靜的黑暗中任何的聲音都會被無限放大,他們聽到聲音時開始害怕起來,而這時其中一間緊閉的卧室,突然被打開,他們看到了一只在微光中慘白的手,随後走出來一道黑色身影。

風吹動着他及腰的長發,被長發遮住的面容上,隐隐約約能看到一雙發亮的眼眸正在望着三人。

“啊!!!”他們不約而同的發出驚恐的叫聲,連滾帶爬的滾下樓梯想逃出去,可進來的窗戶已經重新緊緊關閉。

“怎麽辦啊林鵬。”周淑琪眼淚唰唰的落下來,她好後悔跟林鵬他們來這裏。

“我怎麽知道?你問我我問誰啊!”林鵬慌得一批,甚至通過大吼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懼。

周淑琪一邊哭還一邊有功夫指責他們:“都是你們讓我來的,如果不是你們我就不會遇到這麽恐怖的事情。”

“廢話少說,我們找找其他地方逃出去。”墨軒說完肩膀被人從身後抓住,哪怕他再怎麽冷靜也只是一個學生,他頓時渾身血液倒流,僵在原地不敢動。

而林鵬和周淑琪也坐在地上,他們不斷後退靠在牆上,看着站在那裏的男人。

“是人啊。”身後的人這麽說道,然後放開了手。

墨軒動了動喉結,顫抖的聲音說:“對不起打擾到你,我們立刻就走。”

“走什麽走,你們走得出去嗎?”顧厭将散落的頭發梳理到後腦,露出帶血的臉,從背包拿出毛巾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後說,“我是人。”

興許是顧厭的語氣透着能讓人安定的冷淡,墨軒壯着膽子回頭打量顧厭,還低頭看他的腿,終于确認顧厭是人,這時他終于松了一口氣,頓時癱坐在地上。

周淑琪連忙走過來扶起墨軒,林鵬上前戳了一下顧厭的手臂,顧厭只是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是熱的!”林鵬驚喜的說道,在确認顧厭是人的後他沒好氣地撇嘴,“你幹嘛吓我們?你是一個人來冒險的嗎?這麽厲害。”

顧厭挑眉,露出一個惡意的笑容說:“我雖然不是鬼,但是——我沒有說這個房間裏沒有鬼。”

他一說出這話屋子裏起風了,要知道窗戶此刻都是關閉的,三個人立刻朝門口跑去。

顧厭環住手臂靠牆,挑眉說:“遲了,從你們進來那一刻起,他們就沒有打算那麽輕易放你們走。”

“那我們怎麽辦啊?”用身子撞了半天門打不開,林鵬發誓這一次要是能逃出生天,絕對關閉靈異社,這種要命的事情他再也不想經歷。

這時房裏多了一道聲音:“你們帶這個男人走就可以離開。”

三人聽到聲音都吓傻了,而顧厭皺眉,擡頭看向畫像說:“我是不會走的。”

在顧厭說完這話後,放置在角落的花瓶毫無預兆飛起來砸在顧厭腦門上,顧厭因為撞擊半跪在地上,額頭鮮血直流。

“啊!”三人抱團在一起尖叫,好像除了尖叫他們腦子裏裝不下其他東西。

顧厭抹去流到臉上的血,重新站起來,有些不滿道:“你們身為鬼就這麽點本事嗎?沒有撕裂靈魂的能力嗎?”

“說了幾次你才懂啊!我們是鬼不是殺人狂魔!”

“大半夜的你賴在別人家裏你到底走不走啊!”

“滾滾滾滾滾!”

從鬼宅的鬼魂發出的語氣來看,它們已經崩潰了,它們已經在這裏和顧厭周旋了三個鐘頭,不管顧厭是從二樓摔下來還是被利刃東西刺中身子,都不見他有任何的異樣,它們一度懷疑顧厭是不是同類的。

“不殺你,你趕緊走吧,真的。”

“不,你們不殺我的話,我是不會走的。”顧厭堅定的說道。

鬼魂們:“神經病啊你!!!”

今天的鬼宅注定不是平靜的一天,住在附近的人都在睡夢中驚醒,他們聽到從鬼宅傳出來的尖叫聲和東西打砸聲,恐懼在他們內心蔓延,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出去查看情況。

清晨,餘海先還沉浸在睡夢中,他聽到宿舍門開的聲音時迷迷糊糊的睜眼,看到一個身影走進來,他低聲說:“顧哥,你回來了?”

“嗯。”顧厭應了一聲,在聽到是顧厭的聲音後餘海先翻個身又睡過去,他沒有看到顧厭身上,臉上都沾了鮮血和灰塵。

顧厭披頭散發十分狼狽,他将破了一個大洞的背包丢進垃圾桶,走進浴室脫下衣服,不光是臉,他背後有玻璃劃過的傷口,全身上下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他任憑冰冷的水沖刷走身體,眼眸灰蒙蒙。

沖洗好後顧厭連包紮都不需要,直接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他又一次失敗了,顧厭非常失望的想,在一個人徹底的心灰意冷時,還可以選擇自殺,盡管這是懦弱到極致的做法,可他卻連這個選擇都沒有。

他回不到過去,又不知道如何往前走,身上逐漸愈合的傷口,好像在提醒着他,無論多麽的痛苦,一切都會愈合的,恢複原樣。

熟悉的暈眩襲來,他這一睡就睡到第二天中午,醒來的時候餘海先正坐在電腦前看電影,聽到聲響他回頭說:“顧哥你醒啦,我已經把三明治擱在桌子上了,你随時都可以吃。”

顧厭應了一聲,下床時看了一眼電影畫面說;“你在看什麽?”

餘海先說:“這個是我随便挑的一部宮廷戲,我們下一個副本就和宮廷有關。”

顧厭去廁所洗漱,出來後餘海先問:“顧哥,你昨天去哪了?”

顧厭又不可能直接和餘海先書我去自殺,後者曾經還留下過陰影,他說:“有一些事情要辦。”

餘海先是知道顧厭的“異能者”身份,他聽完也沒有多問,而是又說了一句:“顧哥,你們異能者抓不抓鬼啊?”

顧厭眉頭一皺:“為什麽要這麽問?”

餘海先說:“今天早上看到一個新聞是說就在我們這裏附近一座鬼宅昨晚鬧鬼,鬼宅附近的居民都說聽到很多人的說話聲和嘈雜聲。”

顧厭抽了抽嘴角,木着臉說:“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

“啊?”餘海先呆了呆,顯然沒想到身為異能者的顧厭會說這話。

“我們要相信科學。”顧厭一臉正色道。

“皓玥你怎麽不和我商量就和游戲公司簽了比賽合同?”經紀人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震驚了,雖然原皓玥有跟他說過近期不接任何的劇本,可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原皓玥會直接簽下比賽合同。

據他們所知,接下來游戲官方會舉辦十多局的國際賽,而國際賽一旦開啓根本就不是像現在這樣利用空閑時間玩玩,就算這個游戲再怎麽火爆,能賺到的利益還不如原皓玥拍攝的電影。

原皓玥知道經紀人生氣,他說:“城哥,我并不是沖動之下才做了這個決定。”

“你有那麽喜歡玩這個游戲嗎?”經紀人也有看比賽,當然也看到原皓玥在游戲中的努力,但這種努力他在對方的生活中是随處可見的。

原皓玥抿了一口咖啡說:“不,我其實對于游戲并沒有太多的興趣。”

“那你為什麽要簽下這個合同。”

“因為顧厭。”原皓玥像是因為說到這個名字,唇角微微一笑。

“顧厭?那個剛簽約的新人,他怎麽了?”經紀人問。

“他讓我有了真實屬于自己的感覺。”原皓玥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過,面容恢複了淡然。

經紀人聞言突然安靜了下來,他有些煩躁的一口喝掉咖啡說:“原來你沒有痊愈。”

所有人都覺得原皓玥是一個極其完美的人,但只有經紀人知道在多年前原皓玥還沒有成為一名藝人時,他是在一所心理診所遇見對方,當時的原皓玥雖然沒有現在成熟魅力,但是那張臉和氣質擺在那裏就輕而易舉奪走所有人視線。

當時經紀人是因為工作壓力大失眠才來看看醫生,當看到原皓玥時他的職業病一發作,死纏爛打的跟着原皓玥身邊,正因為這個緣故,在一次巧合下聽到醫生對原皓玥的病症診斷。

無愛症。

經紀人根本不了解這是一個什麽樣的症狀?他查了查發現無愛症的人是一種表面上根本看不出異常,但實際對別人根本動不了任何情感的人。

這樣的人往往是因為在身邊得到的愛太多,他們擁有愛的從未失去過,故而不用主動索取。

當時經紀人問原皓玥有沒有興趣進演藝圈的時候,對方思考了一會兒,問他:“如果融入角色中的能不能體會到情感?”

經紀人哪懂這些,只是不确定的說了一句:“演戲挺辛苦的,至少你會覺得累。”

原皓玥聽到這便答應了。而這麽多年原皓玥從一個默默無聞的演員到如今的影帝,期間很多年他也沒有和經紀人提過病症,經紀人一度以為原皓玥已經痊愈。

但如今經紀人意識到,他的病不是痊愈了,而是被他更加深深的藏進沒有任何人能夠觸及到的地方。

原皓玥這句話也是在告訴他,似乎有人可以觸碰到了,經紀人不解,顧厭那個人看起來就沉默寡言,顯然是不喜歡交際的人,他問:“為什麽是他?”

“陳哥,顧厭是一個很有趣的人,我時常可以了解別人的想法,可是在他身上我卻不能分辨出他對我的感情到底是什麽樣的。”原皓玥總能想起顧厭對他落淚的臉,一直以來平靜的聲調變了,“我原本以為我不會喜歡上一個人,可是一想到如果是他,我竟然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沖動。”

……

副本開啓當天,顧厭來到游戲室,他和往常一樣和原皓玥打了一聲招呼。

原皓玥問他:“你有沒有看我昨晚給你發過去的宮廷戲?”

顧厭點了點頭,半夜原皓玥特意私發了幾部電影,雖然他是一路快進看完的。

“宮廷裏的限制會比前幾個副本更多,無論是什麽身份,如果你違反宮裏規矩會觸發NPC對你的懲罰,這點你一定要注意。”原皓玥說。

顧厭點了點頭,雖然他不知道原皓玥為什麽這麽對他費心費力講解:“我明白。”

随後他們進入游戲,顧厭站在星空下,金幣排行榜在上一局副本後排位上有了變化,他目前死亡一次,以副本通關零敗績穩坐第一名,餘海先因為死亡扣除金幣并且在上一個副本中沒有選擇押注金幣,導致掉到第三名,排在後面的原皓玥超越位居第二,後面排下來有魏空弘和兩位其他賽區的選手,林家俊和白卿卿分別排在第七和第八名。

顧厭考慮到這次的副本變數多,依舊和上次一樣投注了三枚金幣進去,随機點了一張牌。

“您抽中了紅方牌,此牌為反面角色,可以在游戲中與同伴互通身份,可以擊殺白方人員獲得積分。”

“請注意,一旦你主動暴露紅方身份,你将失去游戲保護機制。”

場景切換,顧厭進入游戲就發現他正趴在一張長凳上,兩邊分別站着太監,他們手裏舉起兩寸厚五尺長板子,正不斷朝他腰部以下打去。

腰部以下已經失去知覺動不了,冷汗從顧厭額頭不停落下,他的臉色慘白,額頭垂下幾根發絲貼在臉頰邊,他擡起頭,眼前就有一位身穿華服的女人用冰冷和嘲諷的眼神看他,她擡手用指尖輕輕劃過下唇說:“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會有什麽樣的賤奴,這一丈紅賞你了。”

說完女人便趾高氣昂的離開,伴着她的還有衆多宮女太監,顧厭能清晰的看到那名女人頭上ID是琦貴妃。

“你的身份是雙喜宮大宮女,深受雙妃的器重。”

簡單的身份介紹後,顧厭查看了任務。

[任務:幫助琦貴妃奪得皇後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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