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烤魚

許妍的自說自話, 讓她多了心思，一個翻身趴在床上，對着衣帽間高聲問道，“其實愛豆是不是也是另一種類型的紙片人, 我們阿涼以後就能成為這種, 很多人為他瘋, 為他狂？”

四哥走出來, 身上換了睡衣，他毫不給面子地說道, “難。”

“怎麽難了？”許妍扔下手機坐了起來。

四哥說，“他那個宣傳活動你也看了，他全程沒有參與感, 就像借了一身衣服去站臺。”

“那是因為他不善交際。”許妍說，“這個時代很多人都不擅交際，大家都能理解他的。”

“只有你理解他。”四哥說，“蕭正南和我說，去年最賠本的生意就是簽了他。”

許妍對着他用口型叨叨亂碼，好像她在罵人一樣。

就像一只咬人都不疼的奶貓。

四哥走過去拿起來手機，低頭在上面不知道看什麽。

許妍跳下床, 走過去，四哥立刻把手機扣在了桌上。

“哈哈我看到了，你在删浏覽歷史。”許妍用手點在四哥身上, 使勁點着他說, “其實你可以問我的, 你幹嘛不直接問我，我想要你幹什麽？”

四哥轉開不看她，又拿起手機, 當着她的面去删浏覽歷史。

許妍捂着嘴笑，“你做飯給我吃吧。”她靠近四哥，“其實我最喜歡別人給我做飯，給我喂飯。”

“有人給你做過飯？”四哥敏感地反問道。

那語氣大有一種，你要是敢說你有除了紙片人之外的男朋友，我一定和你沒完的架勢。

許妍喪氣道，“這個幻想太執着了，其實還沒有過。”

她一秒充滿活力地抓上四哥的袖子，“你給我做，你別以為今天讓蕭正南來給我遞話我就會原諒你，我和你有別的問題……”

她更加用力地晃着四哥，“你不是一個合格的男朋友，你自己也發現了。和你在一起一點意思也沒有，每天都是看你工作，要不就是和你一起工作，我不想工作，你還一直在騙我，試圖讓我和你工作。”

她心裏的委屈和不喜歡全都自然而然說了出來。

“我也不是故意要和你鬧，或者不是我不講信用，明明也表現了喜歡你，可是後來又不喜歡了。”

“不喜歡了？”四哥擡手來掃掉她的手。

許妍一個激靈更緊地抓住他，擠出笑意說，“不是，不是。我就是說，我想要和男朋友在一起玩一玩，開開心心的就行。而不是倆人一直不停地掙錢工作。”

在今天之前，她其實也是不知道的，但是剛剛她看了四哥的手機，上面的東西讓她看到了自己的不甘心。

四哥沒有搜索錯，她的确是不喜歡這樣的戀愛方式。

她把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咱們倆必須談一談了。這個問題很嚴重。”

四哥望着她，給足了耐心的樣子等着她說。

她左右走了兩步，開始解釋，“我以前經歷過的，都是和紙片人戀愛的那種甜甜的，懸浮的愛情。”

“可是縱然是這樣假的愛情，也已經對我造成了影響。”她把手又放到自己心口，“我已經被養成了這種愛情的喜歡，我自己也很苦惱，但是沒有辦法了。和吃東西的口味一樣，你明白嗎？”

這話說完她檢讨自己是不是有些太直白了。

這種直白對于很多男人來說也許不能理解，因為沒有想好就和別人在一起，或者已經在一起了，才發現自己的喜歡，實在都是說明才開始的時候太沖動了。

四哥擡手輕輕搭在她的臉上，“原來，我提供的生活方式不是你要的，怪不得你覺得有壓力。”

許妍看到了他眼神中的疼惜，“你不怪我嗎？”

四哥拉起她的手往樓下走去。

許妍被拉扯的跌跌撞撞，“你這是什麽意思？難得我可以闡述出這麽清晰的思路，我都佩服自己，你竟然不準備和我把這個事情說清楚嗎？”

四哥笑着回頭看她，“你不是要吃我做的飯？那當然得早點下去。”

許妍，“……”

他突然在下樓梯前停下，轉頭來，眼中如同堆上了星星般的笑意，低聲說，“公主的腳疼嗎？要不要人抱下去？”

許妍的臉一下就紅了，那火燒的感覺不止在臉頰上，還有在心上。

她擡起小拳頭砸了四哥一下，先一步向樓下跑去。

紙片人是隔着屏幕的，怎麽說她都不會臉紅，因為他又鑽不過來，可是四哥那樣的眼神表情太危險了……可是為什麽覺得危險想跑開，她又不知道。

他們這邊一直也有廚房，這次裝修好之後從來沒用過。裝修好之後許妍一直都是在餐廳吃飯，早餐也是在那邊吃。

四哥從廚房的書櫃上抽出一本精裝的菜譜，放在中島臺上，“來挑挑，看想吃什麽？”

許妍走過去，這個廚房她每次下來就是倒杯水喝，走過去看到菜譜上印着的照片，是一個山菌的料理，她翻了幾頁，覺得這本菜譜做的非常奇怪，不是純中式的，上面的菜式都是她經常會吃的。

她翻到封面看了看，又翻封底。

恍然大悟，“這是你找人印的？”

四哥說，“我看看冰箱有些什麽。”語氣很傲嬌。

許妍鄙視地對他撇撇嘴，故意說，“印個菜譜而已，又不是寵女朋友，換成是我對我女朋友，我給她最少印五本，世界各國美食都安排上。”

幾本菜譜被放在她面前，一看裝訂就是同系列的。

四哥修長的手指在封面上點了點。

每一根手指都透着得意。

許妍，“……”

四哥說，“要不要開始點菜？還得讓他們去準備食材呢。”

許妍氣鼓鼓地說，“我要吃烤魚。”

也許四哥就是氣勢上比她強，也許他根本不會做飯。

他這個不合格的男朋友！

之前的想法被她全部推翻。

她沒有錯，都是因為他當男朋友不合格，她才不想和他在一起的。

對！就是這樣！

過了半小時，烤魚被放在了桌上。

還有她們餐館送過來的龍九做的晚餐。

她今天回來的早，沒有在餐廳吃飯，龍九讓人準備了日料。

那精美的拼盤讓她稍稍覺得掰回半局。

那烤魚烤的特別好，許妍全程看着四哥做的，絕對不可能作假。

她撫摸着自己的頭發，故意矯情地說，“我吃魚要別人幫我挑刺的，這個你應該知道吧。”

坐在她對面的四哥，聞言站了起來，挪到她右邊坐下，“以後咱們倆吃飯的時候我坐這邊。”

“為什麽？”許妍的眼睛向下，高傲地瞅了眼那個位置，“有什麽財富密碼嗎？”

四哥的勺子到了魚身上，沿着魚背脊的位置很快地挑了一排刺出來。

他把白淨的魚肉沾了點醬汁，對着許妍，“張嘴……”

許妍本來不想張的，但因為那個魚太香了，靠近了那種焦香，讓她有“哇嗚”一口吞進去的沖動。

“好吃嗎？”

許妍點頭，那個魚肉煎的太好了，這不知道是什麽魚，怎麽這麽好吃。

比她們店裏的好吃多了。

龍九按照他們的計劃，很快可以沖上一星。

三星的菜譜現在是該好好考慮一下了。

她看向四哥，“這個菜譜太好吃了，可以給龍九嗎？”

四哥又挑了一塊，慢騰騰沾了點醬汁，放在米飯上，許妍不等他喂過來，靠過去，卻見四哥從容地把那一口喂到了他自己的嘴裏。

許妍的眼神直愣愣地掉下來！

太過分了吧？

四哥側頭看她，“怎麽了？你想吃自己不會動手？”

許妍捧起飯碗，拿着筷子惡狠狠地夾向那烤魚，報複性的夾了大大的一塊，沾了醬料塞進嘴裏。

所以的情緒在碰到這口美食的時候煙消雲散。

她的眼睛眯了起來，太好吃了！

四哥又不是廚師，怎麽可能做這麽好吃的東西。

“你是不是？”她望向四哥，遲疑道，“你不會是為了故意逗我開心，找專業廚師做了，然後剛剛偷梁換柱的吧？”

四哥說，“那我現在再去做一次？”

許妍，“……”

四哥用餐布擦了擦手，拿起旁邊的手機，點開了，他放在許妍手邊，“這個菜譜，是我天價買的，對方是位一般人根本不知道的頂級廚師，他親手教的我。”

許妍看到網頁上的餐館。

那種低調奢華，連門口的燈光都透着神秘。

她看向四哥，一個不敢置信的想法在心裏形成。

不會是自己想的這樣吧。

“你不會……”她首次不敢說出自己心裏的想法，“你什麽時候學的？”

四哥吃了一口龍九做的壽司，臉上露出笑意，那種笑意很奸詐，不像是欣賞美食，覺得東西好吃，更像是，大家等發卷子，他看了別人的分數，自己拿了滿分，臉上會不由出現的那種笑意。

許妍最熟悉這種笑容，她常年高位欺負人，都是這樣竊喜的。

她吃了口魚，鄙夷地說，“你不會是因為我喜歡吃龍九做飯，就千方百計花大價錢找人來教你吧。”

四哥平淡地反問，“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那還不是為了讨好我？！

許妍沒好意思說出口，又拿起那個手機，靠近四哥說，“他這個餐館的裝修可真好看，我正想開一家這樣的餐館。”

四哥說，“那為什麽沒有開？”

許妍說，“我幫龍九開的，他幾家餐館得攢一些現金流，有些事情需要時間。”

四哥把她手邊的碟子挪遠了。

許妍的筷子夾了空。

她望向始作俑者。

四哥不躲不閃地看着她，“所以，你說我到底比他們差在哪兒了？我女朋友和他們每天呆的時間比和我在一起還多，無條件的幫他們組建事業版圖。你讓我問你，那我不如問你好了？”

他的眼神太有攻擊力，那是屬于四哥的眼神。

這一刻許妍有個清晰的認知。

哪怕她嫁給了他，四哥要的也不是這種形式上的擁有。

他要的，是一種心靈上自己對他的依賴。

他喜歡她，可以為了她少看別人一眼，去花無數的時間，做出更吸引她目光的菜式。

他為她做這些，而她可以回報什麽？

她手上的筷子變得沉重，“我錯了，我只想過自己要什麽樣的男朋友，卻忽略了你想要什麽樣的女朋友，我所有的才華在你那裏，也許都是你不需要的。”

她的手支在餐椅的扶手上，托着下巴看向四哥，“怎麽辦呀？你會不會只是喜歡最開始的我有點商業才華，我現在想要閑魚躺你就看不順眼了……”

唇上軟了下，她詫異地看着偷襲親她的四哥。

四哥笑着用手指輕點她的唇，“你覺得自己吃了烤魚，以為我一定是親吻到了烤魚的香味對不對？”

他們已經好久沒有這麽親密。

許妍的心有點不習慣地蹦跳過速，她木讷地說，“什……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