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賞月
下了車,安然在司機的幫助下把一堆藥放在地下,緩緩的走近按門鈴。
眼睛四下打量,這棟別墅是母親當年嫁給安晟天時的嫁妝,在當時是數一數二的豪宅。盡管繁華如北海城,依舊掩蓋不足這座府邸的光輝。
多年的風霜洗禮,磚瓦牆角長出青青斑斑的青苔,不變的是昔日的舊時模漾,變了的是斯人已去,物是人非。
她怎麽也想不到母親突然心髒病突發,安晟天就立馬帶着繼母和安雅入門,她也是在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父親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出軌,最後因為她的倔強很快的被送往精神病院,一呆就是三年,如果不是她逃脫了,或許是三十年、六十年?
答案不得而知,卻又可想而知。
安年的眼角漸漸濕潤,她為了不讓王玉蘭有機可乘,假裝已經放下對母親的芥蒂,一直沒有開口問母親的墳墓在哪,因為她知道,一旦他開口了,就會被挑唆精神病複發再次送往醫院。
現在看着從小長大熟悉的地方,安年卻有些不敢面對這兒,她在母親臨死後,連骨灰都沒法留下,順着瓢潑大雨後蒸發于世上。
“小姐,你回來啦?怎麽不打電話呢?我差點沒聽見。”
保姆滿是歉意的打開大門,看見安年腳邊的藥,疑惑的望着她。
“我今天不小心摔了,你幫我把藥拿回來吧!”
留下這句話,安年一瘸一拐的往別墅裏去,她才沒時間等她再慢吞吞的找女傭來攙扶她進去,在現在的安家,不!應該說從黑暗中逃出來的安年,應該靠自己,而不是別人。
“好的,小姐。”
保姆應聲拿起外面放着的藥,随意瞥了一眼,便關好門跟着進去。
夜晚、微風漸涼,別墅的花園裏涼亭裏,王玉蘭眉擰成一線,認真的聽着來人的吩咐。
“就這樣,沒別的了?”
“回禀太太,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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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擡頭說話,看着座位上的王玉蘭抿茶,姿态端莊優雅,渾身散發着很濃重的貴婦氣息。
“下去吧!有什麽情況再通知我。”
王玉蘭揮揮手,将她打發走,坐在木椅上看着眼前的月亮,周圍的星星很亮,有的星星很大,有的卻只有一點點寡淡的餘光苦苦支撐。
據說,每個人死後都會變成天上的星星,雖然肉身會死亡,但其靈魂會飛升到天上,照亮着大地。
王玉蘭看着天上的星星,在尋找應該屬于唐心然的那一顆星。
在心中暗數,應該是僅次于北極星以外的第二顆耀眼的星星吧?像唐心然這種女人,一生好強耀眼,從小活在聚光燈下,就算變成星星,也該是耀眼的那種,而不是殘存着餘光,苦苦支撐。
可是,就算是耀眼的星星又如何?她還能做些什麽?當年那麽容易就心髒病發離世,現在還會因為她的女兒回來了就開始保護嗎?顯然是不可能的。
“玉蘭,你在這幹嘛啊?”
安晟天穿着休閑得睡衣,走進了看,發現她坐在這邊喝茶,動也不動的看着天上。
“晟天,我在賞月呢!你怎麽還不睡?”
王玉蘭見安晟天一來,心下一驚,很快便恢複平靜,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波瀾與驚慌。
”哎呀,睡不着,看見這裏有光就過來看看。”
安晟天感慨的看着天上的月亮,月蓮月光皎潔,月亮圓的就像一面白玉做的盤子,高高的懸挂在天上,成為一件清冷、幽冥的藝術品。
“我也是看月亮很漂亮睡不着來看看,小年今天在外面弄傷了,我剛幫她把腳後跟塗上了藥,現在她應該在休息吧。”
王玉蘭假裝漫不經心的開口,看着月亮滿是感慨,像是同月色一般,有化不開的百轉千長、綿延惆悵。
“小年受傷了?怎麽了?”
安晟天擔憂的開口,怎麽剛一回家就受傷,這要是被媒體知道了恐怕要大做文章,要知道她現在可是新聞頭條人物。
出個院全程‘轟動’,還順勢拉着北海城最優質的男性玩了一把暧昧。
“就是在找工作的時候沒注意看腳下,沒事的。吃了藥睡下了。”
王玉蘭反過來安慰安晟天,臉上寫滿關心。
“玉蘭啊,還要有你。想當初小年不懂事,一個勁的針對你,還是你不斷的包容她,最後她被送進醫院,你哭的......唉......”
安晟天惆悵的摟着王玉蘭,心中滿是感慨,這個繼母對安年有多好,她為什麽一直沒看出來呢?她對她比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還要好,而安年卻如此不懂事。
“都是應該做的,小年和我們安雅啊,年齡相差不大,都是叛逆的階段,我這個當母親的自然是要好好照顧的對不對?你在外面事業忙,要是我不管着小年,她學壞了怎麽辦?”
王玉蘭趁着安晟天不注意,嘴角不屑的笑了笑,說出的話卻化作綿綿的溫水,讓人身心舒坦。
“還是你賢惠,你看看小年,簡直就是讓我操碎了心,現在她沒事就好,不然啊!我都不知道怎麽和她媽交代。”
安晟天似乎無比的愧疚,又似乎很後悔當年沒有強行把安年留在身邊,導致她現在性格有些內向,總感覺女兒回家以後和他沒有那麽親了,大概是因為她的心裏還在想着以前的事情吧,
王玉蘭溫柔的點點頭,一雙妖冶的丹鳳眼風情萬種的游走,就是這雙動人的眼眸,讓安晟天當年一見鐘情,之後的二十年,都沒有片刻的動搖。
“你說,我要是早點遇見你該多好啊!這樣我們就能多在一起相處幾年,現在孩子們大了,反而越來越覺得時間不夠用了。”
安晟天看着月亮無限感慨,他真希望時光就此停留,懷中的人兒風華正濃,兩個女兒和平相處,長到如花般的年紀,等到安雅嫁了,安年也有了好人家,那麽他的日子,就是最舒坦的了。
“夠了,我們在一起快二十年了,一點兒也不晚,以後還有好幾十年呢!”
王玉蘭說着,手搭上安晟天布滿老繭的雙手,細細的揣摩時光打磨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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