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不想看見的人

安年一路小跑總算趕上了晚上七點的公交車,正值下班高峰,公交車上人滿為患,一上車只能看見人頭。

她緊緊的拉着公交車上的扶手,看着窗外慢慢亮起的一盞盞燈光,浮華又绮麗的城市夜幕降臨的模樣出現在她的眼前,這是她不曾看過的模樣。

從小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她,如果沒有經歷過三年前的變故,她也許還是那個被捧在手心上的公主,可以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然而,也許她應該感謝這次的變故,讓她飛快的長大。現在的她卻堅強的像是一個石碑,為了責任和使命而活着,忍受着一次次像她襲來的狂風暴雨。也許,正是這一場變故,才讓她明白什麽是長大。

看着車窗外,一盞盞閃過的燈光,一個個匆匆行走的身影,感受着車廂裏,令人作嘔的二氧化碳沉重的氣味,周圍将自己包裹起來的身體因為車廂的颠簸而傳來的擁擠。她感受着生活的無奈和必須的堅強。每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都像是一個小小的蝼蟻,然而力量卻是無窮大的。她也正在想蝼蟻一般活着,去侵蝕那些所謂堅不可摧的堤壩。

她要重新回到安氏,掌握安氏的主權,為母親報仇,為自己正名。所以,在莫氏的卑微而行,是她的堅持,同時,也是她的必須。

公交車搖搖晃晃的,終于在半個小時後,到達了安年的目的地。安年在人群中艱難的擠下車,拉了拉身上被弄皺的T恤,嘆了口氣,向着前方燈火明亮的別墅走去。

她輕輕的敲了敲門,開門的是楊姨。

“大小姐,你去哪兒了?怎麽現在才回來,夫人和老爺都在等着你開飯呢。”

安年換了拖鞋,将西裝遞給楊姨。聽到安晟天回來了,疑惑的問道:“我爸今天怎麽有空回來陪我們吃飯?”

“今天來了重要的客人,所以,老爺回來的早。”楊姨解釋道。

“重要的客人?”安年心頭湧起一絲不安。早上的時候王玉蘭好像提醒過。

安年走進飯廳,确實所有的人都在等她,包括一個不想看見的人。那個天天打電話騷擾自己的人——沈譯。

王玉蘭一看見安年出現在門口,連忙笑嘻嘻的迎了上去,關切的問道:“年年,你去哪兒了?怎麽現在才回來?可擔心死我們了。”

“我就是出去轉轉,不用擔心。”安年皮笑肉不笑的沖着王玉蘭輕輕的笑了笑。

“那快做下吃飯吧。”王玉蘭拉着安年在自己身旁坐下,表現出一副慈母的模樣。

殊不知,她不過是為了讓安年和沈譯面對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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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蘭沖着安雅使了個眼色,安雅馬上回意。嬌媚的笑了笑,夾起一塊排骨放在沈譯的碗裏,整個人看上去仿佛就像粘貼畫一樣,貼在沈譯身上,嬌滴滴的說道:“譯哥哥,這是你最喜歡的排骨,快嘗嘗。這可是媽媽做了好久的呢。”

“好。”沈譯看着安年淡漠的表情,有些尴尬的對着安雅笑了笑。夾起排骨吃了起來。

“安年,以後出去早點兒回來,別讓大家為了等你一個人,等的飯菜都要涼了。”安晟天看着安年說道。

“我知道了,爸爸。”安年低頭帶着歉意的樣子。

“都快吃飯吧。”安晟天說着,親切的給安年夾了菜。

安年明顯的感覺到受寵若驚,她有些慌,輕輕抖了抖,看着衆人反常的表現,不由心想:這難道是場鴻門宴?

衆人低頭吃着飯,安年能感受到對面沈譯目光炙熱的看着她,她露出厭惡的情緒,不想看見的人偏偏送上門來,真的是——死纏難打也要有個度吧。

王玉蘭坐在安年的身旁怎麽可能察覺不到她的情緒呢?她的嘴角不由的上揚,今天讓沈譯過來,無非就是想刺激安年罷了。

她夾了一塊雞肉放在沈譯碗裏,一臉丈母娘慈祥的笑容。

“我看着沈譯,真是越看越喜歡。你們倆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吶?我都等不及想在婚禮上看着你倆美好的樣子。”

沈譯擡頭有些尴尬的對着王玉蘭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目光輕輕的掃過安年的臉,安年毫無反應的吃着飯,完全沒有一點兒在聽他們說話的意思。

安雅見母親這麽問,心頭自然是樂開了花,臉上露出女兒家的嬌羞模樣。

“媽媽,你怎麽這麽急吶?我和譯哥哥還沒有想好呢。”安雅扭捏的搖了搖沈譯的手臂。

沈譯也連忙說道:“伯母,我和安雅還不急。”

“這事兒怎麽能不急呢?你們倆也在一起好幾年了,是時候結婚了。”一旁許久沒有說話的安晟天終于開口。

“就是啊,早點結婚,兩個人住在一塊兒多好。”王玉蘭也補充道。她看了一眼身旁只顧着吃飯的安年,碰了碰她的手臂。“安年,你說是吧?”

安年本來不想發表任何意見,但是,王玉蘭這樣做明明就是說給自己聽的。她一臉無所謂的模樣。

“對啊,早點結婚,早點抱娃,恭喜啊。”

沈譯聽到安年的話,眼睛裏帶着震驚和淡淡的憂傷,當年的安年愛他如斯,怎麽現在能如此淡然。

“你看,安年都這麽說,你倆真該結婚了,我們家算是全票通過了。”王玉蘭開心的笑了笑,舉起紅酒杯輕輕的小酌了一口。“安年,你說他倆什麽時候舉行婚禮最好?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這種事應該問妹妹和妹夫吧。”安年擺了擺手。“我可不敢做這樣的決定。”

妹夫?又一句話刺進沈譯的心,安年,你現在怎麽會這樣?不在乎我了嗎?沈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雙眼睛充滿疑惑和悲傷的看着安年。

安年對着他淺淺一笑。沈譯,你以為你是誰?當年如此傷我,還要我對你癡情,你的腦袋是被門夾了嗎?

“年年,你可不能這樣說,你是安雅的姐姐,你選的日子,就是對安雅最大的祝福。”王玉蘭笑着說道,伸手握住安年的手,慈愛的摸了摸。

安年一震,面上甜笑着,默默的将手從王玉蘭的手心裏收回來。“既然這樣,那就在安雅生日那天吧,既過了生日又結了婚,兩全其美。”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王玉蘭似乎很滿意的樣子。看着安雅問道:“安雅,你覺得呢?”

“譯哥哥,你覺得好不好?我都聽你的。”安雅看着沈譯一臉的嬌羞。

“嗯,好。”沈譯點了點頭。

飯也吃的差不多了,該說的也說了。安年放下筷子,對着安晟天和王玉蘭笑了笑。“爸媽,我吃好了,先上樓了,你們慢慢用。”說完,安年完全不顧身後沈譯炙熱的目光,直接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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