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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春兒裏的風,白日裏溫柔似水,晚上便又回到了二月剪刀那會子,一剪子一剪子往人身上刮。
爾雅裹着淡綠色的袍子,仔細将屋裏的窗戶關緊了,替主子将溫水和燭火妥帖擺在床頭小幾上,這才軟聲開口:
“小姐,早些歇着吧,明日裏天光放了亮您再看。”
其實爾雅不明白,來來去去不過也就是才子佳人的故事,生生當寶貝捧了一年多,怎麽就不嫌煩呢?
梁九玉輕哼出聲,叫她去休息:“後天寶根生辰,你跟檀香取二兩銀子,當我替那小子賀生辰,叫上小陳子你們仨出去逛逛吧。”
爾雅笑得特別開心:“多謝小姐,小姐心善,明兒個叫寶根進來給您磕頭。”
梁九玉笑了笑沒說話,她不愛講究這些,往常過年她都是給爺爺奶奶磕頭,現如今有人對她下跪,她心裏就發顫,總覺得自己七老八十了。
可她平日裏自己都不少下跪,不會多說什麽。
因為偶爾會有梁上小賊,檀香慣是守夜的那個,爾雅便從善如流去睡下。
又過了半個時辰,梁九玉才揉了揉眼,籲出一口氣鑽進被窩裏。
才子佳人的故事其實沒什麽好看的,她今兒個看得是類似聊齋那樣的奇志怪談,人也是怪,除了那點子欲,就是對驚悚感興趣,總之就是求一個刺激。
她睡下沒多大一會兒,燭花兒跳了兩次,窗戶悄摸兒的開了。
多爾衮悄無聲息從外頭進來,直奔床頭,這次他就要走了,沒想多幹點別的,起碼抱抱總是要的。
可他沒仔細打量屋裏,剛走到床根兒上,就感覺腳下觸感不對,不等反應過來,啪一下子,酸得叫人牙疼的痛從腳踝上升起來,讓他差點沒悶哼出聲。
梁九玉得意洋洋地坐起身,倚着被垛冷笑:“走多了夜路,總是要見鬼的,爺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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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爾衮咬牙半晌,随即苦笑着坐在床邊,将腳上的老鼠夾子松開,看了眼腿上,有些青了,還好她沒叫人用捕獸夾,不然明天他都上不了馬。
“爺沒想做什麽,就是來跟你告別。”
“你要是守着禮,也不會發生什麽。”梁九玉語氣涼涼,“沒得叫人都知道,我這閨房是個男人都能進的。”
多爾衮冷哼:“我是別個男人嗎?”
梁九玉反駁:“你不是男人嗎?”
多爾衮:“……”
“我是不是,你要不要試一下?”一個老鼠夾并不當什麽,多爾衮那姿勢瞧着又像是要老鷹捉小雞,可梁九玉翻了身爬到床內側。
不好意思,她這裏沒雞。
“我聽檀香說,這次金兵往東去居庸關,要破關?”梁九玉問道。
多爾衮也不去捉她,左右她不喜歡自己親近,他也不急着做些讓人離自己更遠的事兒了,他翻個身自在躺在了梁九玉床上。
“還沒定住,都聽大汗的安排。”實際上他們這次并不是要動居庸關,只不過京城有大金暗探,盛京也有大明暗探,彼此試探之下,有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傳出來做□□還是必要的。
多爾衮不想多說這些,他仔細盯着梁九玉:“我這一走,京城裏可就沒有人看着你了。”
梁九玉梗着脖子不服氣:“你就是在京城,憑什麽看着我?我好歹也是多羅格格,只要不做不該做的事兒,其他想做什麽不行?”
“你想做什麽?”多爾衮将胳膊枕在耳下,安靜問道。
梁九玉立馬抱胸,警惕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你今天怎麽了?吃錯藥了?”
被算計了也不生氣,躺在床上也不耍流氓,還說話這麽溫柔,她都有種自己成了翁中那玩意兒的感覺。
多爾衮氣笑了:“不是你嫌棄爺總是太霸道,順着你說還有錯了?既然你給爺機會,爺也不是蠻人,當然要好好了解了解你的喜好了。”
梁九玉翻個白眼,什麽機會,還不是他拿床上那點事兒威脅她。不過反正他要走了,也沒必要在走之前,讓自己再有被戳的危險,她想了想,盤腿坐好。
“我其實也不想做什麽,不過是喜歡點熱鬧,也喜歡好吃的。你看看,即便我有什麽心思,男女大防當道,我也不可能随意擄個小郎君回來強了不是?我在魏公公那兒可是乖巧小棉襖呢。”
多爾衮臉色有點發黑:“要不是顧忌魏忠賢,你還真想擄人不成?”
梁九玉不說話,男人能三妻四妾,她一個格格,将來大清入關便是親王所出,堪比郡主了,尚個郡馬,養幾個面首也不是不行吧?
多爾衮氣得拉着她躺下來,抱着她不許她動:“別的我不管,不許不帶着人自己行動,你若是喜歡做什麽,出格的不出格的,小心些別丢了命,爺都能接受,可你要是跟別人有了首尾……”
怎麽呢?梁九玉眨巴着眼睛看他,若是跟別人有了首尾,能讓多爾衮放棄,等多爾衮一走,她就去尋摸美男。
“爺就将那男人千刀萬剮,然後将你拿金鏈子縮在屋子裏,讓你生孩子生一輩子。”多爾衮緊緊盯着她的眸子,特別認真道,認真的梁九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男人也太變态了:“金子不是軟的嗎?”
多爾衮:“……”他狠狠地将人嵌進懷裏。
“軟不軟你可以試試。”
梁九玉:“……”說鏈子呢,他棍子硬有什麽用,兩不相幹好嗎?
“那你還回來嗎?”梁九玉趕緊轉移他的注意力,“大金暗探這邊以後誰領頭呀?還有什麽需要我做的事情嗎?”
多爾衮松了松手,抱得太緊難受的是他:“周卓管着,過段時日代善家裏的嫡次子滿達海會過來。”
滿達海算是所有侄子裏,多爾衮最喜歡的一個,足夠冷靜,勉強能帶着暗探起碼不惹事端。
“嗯,知道了。”梁九玉乖乖點頭,“你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沒有就趕緊滾吧。
多爾衮不用聽她說,這會兒也能知道她的心裏話了,看着梁九玉眼中絲毫沒有情分,他不是不挫敗,甚至有些惱怒。
可想起自己撅過小玉兒那麽多回臉面,若是等梁九玉回到盛京,說不準還有多少人嘲笑她,多爾衮就有些心虛。
“等戰事結束了,不管你想做什麽,爺都陪着你,如何?到時候爺全聽你的。”多爾衮溫柔地道。
梁九玉打了個哆嗦,這男人真的吃錯藥了。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你先好好打仗吧。”梁九玉小心翼翼勸道,随即她想起前幾天看話本子時想起的事兒,更小心翼翼了些。
“若是将來大金打了勝仗,大明肯定會派人議和的,上一次議和沒有達成,若是再議和,你覺得大汗會接受嗎?”
多爾衮不知道她怎麽突然提起這事兒了,可他也不瞞着:“若是大明真能放下這天下禪位,善待朱家後人,封個異姓王還是不成問題的。”
梁九玉心裏動了動,擡起頭看着多爾衮:“這事兒你和大汗讨論過?可議和一事,總會有不懷好意的人從中作梗,大金會冷眼看着嗎?”
“若是大明連作梗的人都解決不了,就證明沒有議和的誠意。”多爾衮挑了挑眉道。
其實多爾衮不認同議和,真議起來,朱家人未必能接受江山易主,總會做些手腳留下遺留問題。到時候大金入關,若是有各種各樣的麻煩出現,天下一統更會困難許多。
梁九玉垂下眸子思索:“我知道了,沒別的事兒了吧?”
多爾衮不知道梁九玉為什麽會提起這個問題,可三言兩語不搭噶的事兒說完,她就急着攆自己走,是不是太沒良心了點?
“爺這一走,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面,你會想爺嗎?”
梁九玉沉默了會兒:“你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實話。”
“想念是一種病,我這人……怕死,不敢得病。”
多爾衮:“……”小沒良心的。
他捧着梁九玉的臉擡起來:“爺知道,沒給你留下什麽好印象,如今也不是盡釋前嫌的好時候,但你答應了要給爺機會。”
這個梁九玉還是不說瞎話的,反正多爾衮能活到順治時,她敢不給,回頭多爾衮再砍了她腦袋拿回去擺多寶閣怎麽辦?
“我等着就是了。”
見梁九玉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說出這軟和的話來,多爾衮心底有數不清的熱氣咕嘟咕嘟冒着泡往上湧:“說話算話,爺知道你等着,會盡快解決事情,早些回到你身邊的。”
梁九玉聽着甜言蜜語,真心越來越尴尬,剃頭挑子一頭熱的情況下,這種暧-昧尬聊,真的是誰尴尬誰知道。
所以她只是幹巴巴地笑了笑,等着這位爺說完了流程的場面話,趕緊從窗戶上滾。
可多爾衮就着昏黃搖曳的燭光,瞧着她紅潤豐滿的唇兒,眼神中帶着不舍的火光越來越盛,他還是忍不住低下頭去。
他眼中慢慢燎原的火光映如了梁九玉的眼簾,夜色撩人,此情此景太太暧-昧,梁九玉感覺自己心跳有些快。
也許是吓得,梁九玉心不在焉地想着,那火熱已經落到了唇瓣上,她不自覺閉上了眼睛。
那長長的抖動的睫毛,不亞于默許,多爾衮吻得更火熱了些,甚至手上都熱得像是爐子似的,給梁九玉後背和脖頸兒都烘出了一層細毛汗。
“行了,再親要腫了,你快走吧,要不我明兒沒法見人了。”被親軟了的語氣,還帶着點怕點火的顫,梁九玉簡直拿這個流氓沒辦法。
多爾衮輕笑出聲,以為她是害羞了,翻過身也不敢再造次,生怕自己停不下來,只是抱着她不肯撒手。
“再讓爺抱一會兒,等你睡着爺再走。”
梁九玉在他懷裏翻了個白眼,就他這麽抱着,自己怎麽可能睡得着?找借口耍流氓就說吧,真是的。
可沒一會兒,等多爾衮低下頭,微微腫脹着嬌唇的小人兒就已經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熬夜做方案,然後又忙活了一天,晚上碼着字眼睛要睜不開了,欠的一更明天補哈~最近該忙的都忙完了,從明天開始雙更試試看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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