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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簟涼心中暗氣,本想着引過皇上來,再細細的說話兒,勾着他月下聽“蕭”的,可未曾想到姐姐竟和他在一起,現下又有了那柳蔓月。這會兒,這皇帝竟又想起這麽一出兒……
見玉簟涼僵着張臉站在亭邊兒正能曬着太陽那處吹着笛子,玉簟秋忍不住臉上便挂起了一絲笑意,适才她搶了自己的大好機會,這會兒可算找回去了!
玉簟秋這邊心中剛剛得意了兩分,忽又聽到皇上開口說道:“咦?你不是會跳舞嗎?就着這笛聲跳豈不是比适才那樣兒的更好?”
玉簟秋胸中一噎,只得微微弓身,應了一聲是,抱着那蹴鞠退了兩步,舞了起來。
耳中聽着那笛子聲兒,眼中瞧着美人跳舞,若是這會兒再能跟皇上似的坐在涼亭裏頭可就更好了。
心中想着,柳蔓月便悄悄擡眼向皇帝那裏瞧去,卻不想,正跟他對上了眼兒。
心中微突了兩下,這小皇帝是個想一出便是一出的主兒,可莫要又惦記着讓自己去做甚才是!心中想着,那臉上自不敢帶出來,只淡淡的沖着皇上笑了笑,亦沒敢亂抛媚眼——天知道這小皇帝瞧的懂瞧不懂了?
皇帝果微皺了皺眉頭,眼睛在柳蔓月身上下掃了掃,問道:“你可會些什麽?”
柳蔓月眨了眨眼睛,心念電轉間,脫口便道:“妾身倒不會什麽,只是會吃。”
小皇帝微微一愣,那邊玉氏姐妹吹的、舞的,也略頓了一下兒,兩雙美人目便直直沖着柳蔓月掃來。
“吃?能吃多少?”小皇帝直起了身子,皺眉歪頭的瞧着她。
柳蔓月慢慢應道:“妾身吃的倒是不多,每頓飯不過一小碗,菜不過一兩盤。”
“那怎的便叫做會吃了?”
見皇上再問,柳蔓月臉上露出一絲疑慮之情:“妾身日日皆要吃飯,除了這個,旁的再也不會了,這要都不是長處……那便再沒長處了!”
見她說這話時竟是一臉認真之相,那邊小皇帝噎了一噎,就聽着立在身邊伺候的小珠子一個忍不住,從嘴裏憋出了幾聲兒笑。
“那……那……”小皇帝擡起手來,忽向着正自跳舞的玉簟秋指去,“朕瞧你身材窈窕,可會似她這般跳舞?”
柳蔓月忙搖頭道:“妾身愚笨,在房中時能坐着不站着、能倒着不坐着,懶得緊,哪裏能似玉姐姐這般善舞?”
小皇帝聽了她這話後,那臉上先是扭曲了一下子,随即張了張嘴巴,似是想說什麽偏又說不出來,過了半晌,方點頭道:“也好,那閑着沒事兒便在自己房中多睡會兒吧。”
柳蔓月忙福了福道:“妾身遵旨。”若說自己會什麽,指不定這位便讓似玉家姐妹那般的模樣,在這大太陽底下一做就是好半晌,累了亦不能停下,豈不是自找罪受?
自己現在仗着的不就是臉上的顏色麽?反正旁的亦是尋常,不會便不會,回頭等摸清這皇上的性子再說,省得現下當了那炮灰亦不自知。
這邊皇上未曾叫停,亭子邊上那兩個便還要頂着那明晃晃的太陽吹着、跳着。柳蔓月眼珠微轉,接着剛頭那話又福身問道:“皇上,那妾身現下便回去倒着了?”
他要是答應了,那就回去好生休養生息,力圖下回再戰。他要是說讓自己跟他進去坐着麽,那就順杆爬,瞧瞧能不能順便勾搭勾搭他!不管得到哪個結果,都比現在這樣傻站在這裏強些,既然那兩個能想着法子的勾搭皇帝注意,自己再不動動以退為進的心思,可也太說不過去了。
皇上一愣,周遭那些垂着頭的太監們也是心裏一突,看看亭子外邊兒那兩個,吹奏跳的舞的多賣力啊!你這裏不賣力讨好也就算了,怎麽還想着走?這四個美人還一個都未曾侍寝過呢,這會兒誰不想在皇上面前多露一會兒面?她怎麽想走?
小皇帝眉頭再皺,死盯了柳蔓月兩眼,見她正站在那大太陽地底下,忽然心裏面一陣恍然,随即瞄了瞄涼亭裏面一眼,十分“體貼”的道:“平素無事的時候倒可多睡會兒,這會子朕在這裏,自然是‘有事’的時候了,你便在那邊立着伺候罷!”
柳蔓月猛的心頭一跳,稍撩了撩眼角向上看去,老實福身應道:“妾,遵旨。”便不敢再言。
這個小皇帝,有問題!
袅袅的立在涼亭邊兒上,柳蔓月頭頂着那烈日,耳聽着絲竹之聲,并未曾向那正跳着舞的玉簟秋看去半眼,心中緩緩的轉着。
自打那日頭一遭遇見這個小皇帝時,她就覺得不對勁。叫平胸清高妹子當場脫衣服,讓一看就身材火辣的舞蹈家去研究文章,再問樂器達人會不會踢蹴鞠……再加上前日晚上,事後打聽才得知,讓自己四人過去侍寝的乃是太後的意思,可這小皇帝竟然弄了頭狼在那兒吓唬自己四人。到了現在,他竟然又故意折騰想要勾搭他的三個妹子,站在大太陽地底下曬着……
十有八九,這小子是故意的!
一對桃花眼微微眯了起來,心思暗轉:這孩子正直中二期,平時喜歡玩樂不愛學習也是有的,現在自己四人擺明了是太後找人弄來讓皇帝收心順便努力造人用的。做為一個正值中二叛逆期的孩子,如果一旦得知了母親大人的這種想法後會拿什麽做反抗?
——反着來呗!
再稍稍擡了擡頭,柳蔓月找了個最不消耗體力的姿勢繼續安心站着,這孩子正跟太後那裏至氣呢,自己犯不着充當了這二人間的撒氣桶。要是這小皇帝打定主意堅決不碰自己這四個由他母後賜下約束他行為的女人的話,自己總不能把這小皇帝灌倒了直接反壓吧?就算她有那個心,也沒有那個膽啊!天知道事後他會不會認賬,或是幹脆一怒之下把自己打殺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柳蔓月甚是慶幸自己之前沒傻傻的多做旁的動作,不然小皇帝指不定便會借題發揮,還不知道要怎麽折騰自己呢!
天雖不太熱,還有那山谷中的涼風不時吹來,可太陽地底下到底曬得人昏昏沉沉的,涼亭裏面背着陽,再臨着那水,小皇帝擡手取了塊瓜果,斜眼一臉得意的瞧着亭子外面那兩個吹着、跳着的。
過了好半晌,那些撒出去四處聽音兒的小太監這才匆匆跑了回來,一個個頭上還鑽着汗,生恐耽誤了皇上事兒。
“禀報萬歲爺……快到下游閘口處便聽不着了。”
“回皇上,往北過了蓮花園兒便聽不着了。”
一個個小太監垂手立在亭子邊兒,向着小皇帝規矩回複着,皇帝點了點頭,背手站了起來:“走乏了,擺架回吧。”
說罷,看也不看亭子下面那三個女子,施施然起身離去了。
先是“啪”的一聲,随後又是“撲通”一聲,已經曬得頭暈腦漲的柳蔓月有些茫然的擡起了頭,瞧着那跳舞跳得頭暈腦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的玉簟秋,同那吹得已是氣短面白的玉簟涼姐妹二人,僵僵轉過身兒來,邁着那酸軟的腿,在白萱白雪二人攙扶下一步步向着清園兒走去。
小皇帝中二的太兇殘了!姐現在不敢惹你,在你中二期過去前都繞着你點兒還不行麽?!
三女仿佛逃難的一般回了自己住處,柳蔓月在那亭中便算是說得假話,這回卻也變成真的了,一連三天,她除了梳洗沐浴方便外,竟足足在床上歇了三日。
樂園兒那處也足足三日未曾聽着半點絲竹聲兒,喜園兒裏頭聽那白萱打聽裏來的消息,也說是連着三日皆沒再伸過腰踢過腿兒的。
聽着這消息,柳蔓月心下稍稍平衡了些。自己這回大意便大意在出去的早了,雖說離得近了自己也有些機會可乘,但亦會被那流彈打中,鬧個誤傷。下回再有這事兒,便似早先看皇上那個踢蹴鞠那般似的,找處能瞧着點熱鬧的地方便是了,在這小皇帝叛逆期前先莫要去觸他那眉頭。
想法很美妙,奈何天公不做美。
在這皇宮裏頭,天有兩處,而非是一處。
皇帝那裏是一處天,平素聽政的太後那處,亦算是一處天。
這四女既然是太後她老人家命人去尋來給皇上解悶的,自不可能跟小皇上似的把她四人丢到腦後邊兒去。
早先是因着太後每日需得聽聽政務辦理朝政,方沒得着什麽空兒,這幾日消停下來了,太後又從平素跟着皇帝那裏的小太監處聽着了消息,知道皇上先是在晚上放了頭狼把這四女吓了個半死,等二天又折騰倒下了三個,于是再也忍不住了。
犧牲了三個,且又是被皇帝當面折騰倒了的,怕是他會一時記到心裏頭,再見了會更鬧脾氣,可那不還有一個沒被折騰倒的麽?
于是乎,這第四天頭兒上,平園兒的減美人便被太後召了過去。
得了這個信兒,玉簟秋氣得在屋子裏邊兒連摔了三個茶碗,玉簟涼在房間裏面撕了兩把扇子,柳蔓月則多吃了半碗飯——嗯,有代替送死的送過去了,看戲看戲,這回咱決不冒頭撲上去,免得再受一回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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