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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個主子回來後似神情就不太對?”白萱打從正屋兒出來,悄聲向白雪問道。
白雪忙瞪了她一眼,拉着她往邊一邊兒走了幾步:“許是今日選秀……這兩日莫要吵着了主子,免得她心裏不痛快。”
白萱亦愁眉苦臉的嘆了聲氣兒:“皇上也是,分明寵幸過了,怎的這幾日又不叫人過去伺候了?”
“皇上也是你我說得?”白雪擡手,氣不打一處來的在她頭上點了一下兒,“少說些個吧!仔細被人聽着了!”
白萱吐了吐舌頭,到底沒敢再去吵着柳蔓月,只忙着擺飯備水。
次日午後,用了熏香把守在外頭守着的白雪熏暈着了,柳蔓月方披着素白色的鬥篷,戴着氈帽出了院子。冬日人少出屋門兒,一路上竟未碰上半個人,一路快步走到臨絕崖下頭,擡頭看去,見上頭那板子上的雪皆被清了個幹淨,這才一步步慢慢爬了上去。
上來前在下頭沒瞧見人守着,還當皇上還沒過來呢,卻不想推開亭子門兒,就見着皇上正背手立在窗邊兒,那窗子微微推開了一條縫,正向外頭看着。聽見門兒響,這才回身向她瞧來。
褪了鞋子放在外邊兒,又把帽子摘了,鬥篷褪了,柳蔓月方笑盈盈的走了進來,沖着皇上福了一福。
幾日沒見,心中自是想得緊,上前兩步,拉住她那手道:“怎的冷成這樣?沒拿着手爐子出來?”
臉上仍挂着淡淡笑意,不着痕跡的把手抽了回來,亦是往窗邊兒走了幾步,瞧着外頭那青山白雪:“昨日選秀時留下的那些個秀女中,有三個妾覺着有點子眼熟,有兩個妾識得。旁的便不知了。”
因後宮空虛,太後一共點了三十二個留在了宮中,雖位份未定,不過這幾日的功夫了。三十二個中便有五個身份可疑的,可見那閣中的用心。
低頭瞧了眼自己的手,眼中神色陰沉不定,擡頭又向她看去,見她這會子轉過頭來,仍是笑盈盈的模樣:“這會兒還沒人告訴妾要助哪個。等回頭得了功夫,妾自會找那玉家姐妹說說話兒,見她們可有眼熟的,必會一一給皇上記下來的……”
“可有想朕?”沒去理會她說的那話,更沒問她那五個人到底是哪五個,皇上上前一步,将她堵在身前,低頭瞧着她。
柳蔓月微微一愣,詫異瞧瞧着他的面孔,只覺着他似是比前一陣又高了點子?許是因着前些日子日日相見,倒不覺着,這會一陣兒沒怎麽見面兒,反倒覺出他高了呢。不光是個子,連早先那公鴨嗓子,這會兒亦變得有好了許多,聲音雖有些發沉,但仍不失少年的清朗。
“皇上……”還想說着,要把那幾人點出來,卻又被他上前一步,幹脆攬到了懷裏。外頭陣陣寒風打從那處窗子中鑽了進來,原本是有些個寒意的,這會兒被他抱着,卻讓心裏、身上暖得不得。大手放在背上,由上到下、由下到上的輕輕摩挲着。
輕嘆了聲氣,許在他心裏……多少是有些個喜歡自己的吧?可帝王的喜愛,又能維持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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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爬上一絲自嘲的笑意,不過是個探子,不過是個妃嫔,若是皇後,可能時日久了,還會留着幾分皇後的體面。可若是個妃嫔,哪日真個膩了,許最多碰上時最多說上兩句話便罷了。
至于寵妃……她不能當,也當不得。不當,還能多活些日子,要是當了……閣中早晚能知曉自己已不再聽他們使喚了。不聽話的棋子,就只能除去。
深吸了口氣,擡起雙手按到皇上胸口,臉上再挂着那若有似無的笑意,月牙般的眼睛睛不出心意:“皇上,窗子開着,風大。”
這話似是撒嬌,似是耍賴,分明聽在耳中那般的受用,可心裏卻莫名難過。看不見她的心,不知她把心藏到了哪兒去了……
擡手把窗子閉了,這才拉着她走到了幾邊兒,二人依偎在大毛的墊子上頭。
伸手摸了摸下頭那墊子,心知這早換過了。那日頭回便是在這處,起身時分明瞧見那落紅染了毛皮,哪能不收拾了?
不待皇上開口,柳蔓月靠在他懷裏頭,便掰着手指頭一一數着自己記得的那五人的姓氏,至于名字……她沒聽清楚,反正回頭晉位後也用不着名字。
數完了之後,又笑道:“皇上可口渴了?妾去沏茶?”
“不必。”雙手環在她腰上,心裏頭一陣陣難受着,不知她這究竟是為何?莫非是因着這幾日自己一直沒去瞧過她不成?
想着,心下暗嘆了一口氣,正色道:“明日便有旨意,那四處院子,你們三人皆不能住了。”
要給後頭來的人騰地方麽?
柳蔓月臉上笑意不變,仰頭瞧着他。
“你那兩個宮女,朕查過了,倒是沒多大問題。不過那個白雪不能留,朕給你換了一個,便在你要搬去的那處。”
“妾要搬到哪兒去?”雖說美女們晉了一位,可到底品級還低着,也不知是和人共住,還是能獨占一院?
“你去秋水閣,東面兒的一處小院子。”
“秋水閣?”柳蔓月不解的瞧着他,自己在這鶴臨園兒中時候也不短了,怎麽不知道有這麽一處?
“秋水閣就在這水潭邊兒上。”皇上朝西南指了指,“因臨着這處近些,早些年間這裏又時常出事,故此一直封着,平素只有朕的人在這裏打理。這崖上用的水、燒的炭火、放的點心都是打那處拿來的。”
心下一陣恍然,柳蔓月這才安了半分心,忽想起那回皇上竟問自己喜歡這院子裏頭哪處,莫非是為此考量?
“住在這處,離着旁的地方都遠些個,你……可怕?”說着,又暗自擔心,雖說她似是不太在意,平素也時常上崖上來,可到底沒在此處過夜,那水潭又甚是涼得緊,她到底是個女兒家……
“有何可怕的?”柳蔓月聽了不覺好笑,“這天底下哪處人家裏頭沒死過人?前恒後恒年間,京中哪裏又沒見過血腥?妾不怕這個。”本就是穿來的,要是還怕那些的話那她這個當過一陣魂兒的還不早就被自己吓死了?
“你倒真真是想得開。”瞧她眼中半點兒做作皆無,皇上方失笑起來,“明日搬時,自會有旨意下去,只說那白雪甚是穩妥,留在清園兒中等着過了正月十五伺候新主子,你住的那處院子裏頭已有伺候的人了。”
“妾自個兒一個院子?”柳蔓月好奇問道。
皇上微點了點頭:“不比你現下那清園兒小。”
“可妾的品級……哪能住那般大的?”柳蔓月仍是不解,這小皇帝打的什麽主意?怎麽會給自己換了個沒兩樣大小的院子住?
“那院子冷清……”說着,又輕笑了下,“且那處還傳言說是鬧鬼,要不是因着朕不打算回京,原本是封着的。”
眨巴了兩下眼睛,詫異的看着皇上,把鬧鬼的屋子分給妃子們住,這……
“真鬼,假鬼?”
見她歪頭問道,忍不住輕笑了下起,擡手捏到她下巴尖兒上,拇指細細的揉着那處:“你想要真的還是假的?”
那……便是假的了呗。
既然這臨絕崖上頭供應的都是那秋水閣處送過來的,皇上自然會使喚那處,弄個鬼啊神啊的出來,也是容易得緊。
“秋水閣主殿,便是先皇駕崩之處……平素只封着,回頭亦不會讓主位住進去,日後沒人轄制你。”皇上說着,攬在她腰上的手也自摩挲着,把臉貼到她的粉面上面兒,“十五過後,亦會安置過去幾個,平素并不需你太過理會,若哪裏住得不舒服了就同朕說。”
同他說?怕是到了那會子,自己更是沒什麽時候見他了吧,早上要理朝政,午後又要批閱奏折,晚上……後宮佳麗三千雖然說沒有,可也有三十五個了,一人一個日的輪着,怕是一個月最多也只能見自己一回呢。
“回頭……朕怕是會再召小玉美人過去……”說這話時,皇上低頭瞧着她那雙眼,卻見她那雙桃花眼中絲毫妒意皆無,且還似笑非笑的擡頭瞧着自己,不由得問道,“笑什麽?”
“皇上,等正月十五過後,這後宮之中便會熱鬧起來了,閣中到底安插進來了多少個妾不知道,怕也幫不上皇上多少。可要是想叫她們莫要抱成一團兒,成日家自己鬥得歡暢,妾倒是有個好法子呢~。”說着,那眼笑得更彎了,一副期待的小模樣。
明知這女子心裏沒算計好事兒,可此時又哪能不順着她的話頭兒?且自己也想聽聽,她到底要倒什麽壞水兒。
“說。”
“若皇上扶起個寵妃來,上至皇後娘娘……啊不,是太後太妃!下到宮女采女,只怕一個個的,成日家都要鑽在被窩裏頭咬手絹兒了呢!”柳蔓月兩眼亮得幾能冒出光來,她閑啊,太閑了!要是能挑得這後宮裏熱鬧非凡,她可算是有得樂了呢!
皇上眉毛一挑,納悶瞧着她:“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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