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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陰暗潮濕的地牢,洛黎突然間覺得這裏的光線比上次進來時更暗了些,看東西都看得很模糊。
她尋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手往一旁放時,突然摸到軟黏陰冷的東西,轉頭一看,她吓得差點沒叫出來。
竟是一條蛇!
她連爬帶逃的跑到了牢房的另一邊,眼看着蛇慢慢從牢門的縫隙中爬了出去,她還是膽戰心驚的,一身虛汗。
等平靜下來的時候,才突覺手上傳來的疼痛,湊近一看,兩個洞,原來還是被蛇咬到了。
洛黎突然覺得,什麽時候起,她對痛便不那麽敏感了。
地牢與外界隔絕,被關的人通通是重犯,他們永遠分不清黑夜白天,除了臨刑時。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洛黎看見牢房外不遠處,還是那條蛇生吞了一只老鼠,才慢悠悠地鼓着身子爬去了其他地方。
她扶着牆嘔了起來,卻只能嘔出酸水來。
又過了很久,洛黎覺得光線越來越不足,看東西幾乎只能看到模糊的輪廓,總覺得,好像哪裏有些不對。
獄卒來送飯,洛黎摸索着爬過去,要伸手接過飯菜,獄卒卻不要命地順手在洛黎的手上一摸。
洛黎瞎得霎時縮回了手,碗筷掉在了地上,砸地清脆,獄卒便嬉笑着離開了,臨走前還笑罵一句:“哼!深宮賤婦,裝什麽清高!”
洛黎很害怕也很憤怒,她想哭,可是眼睛卻疼得很,視線也越來越暗,她便更害怕了。
無論如何,只要虞風沒事便好了。
禦書房裏,祈謹然高高在上,堂下一名男子,側身躺在了地上,身上的青衫被皮鞭打地破爛不堪,鮮血浸染,臉被淩亂的發遮蓋了,看不清容顏,而那墨發一簇一簇地凝結在一起,不難猜出,那是被血凝固在一起的。
祈謹然神色莫測地睨着堂下的男子。
不知過了多久,男子終于有了動靜。
他緩緩睜開眼睛,費力地從發間看向龍椅上的祈謹然,靜默半晌後,竟嗤笑了一聲,然後,越笑越狂放,盡管牽動了全身的痛楚,他都不顧,只是拼命的笑。
祈謹然眉頭緊蹙,死死地望着階下的男子,聽他笑止後,輕蔑地對他說:“你這種人,也會憤怒,也會妒嗎?”
是嗎?他是憤怒,當他看到洛黎與虞風秉燭詳談,他憤怒;當他看到她對他越來越不在乎,他憤怒;當他看到她與他夜半相會,衣衫不整時,他更是憤怒。
當他要對他用刑時,她一反常态,發了瘋似的抛開清高,扯着他的衣擺求他,說只要他放了虞風,她便什麽都願意!
他那時,真是憤怒的想一把掐死她!
可是,他妒了嗎?
祈謹然煩躁不已:“休要多言!朕問你!你們茍且多久了?!”
虞風撐起身子,擡頭望向祈謹然,嘴角牽一牽都是那樣的費力:“我在等你問我,你問了,我卻很訝然,這些年來,黎兒對你的付出,竟換來你如此的不信任!”
“虞風!你最好不要考驗朕的耐性!”祈謹然覺得他的話很刺耳,他有些不敢聽。
虞風污血點點的臉上卻笑得越發燦爛:“黎兒曾經跟我說過,她的太子哥哥是個面冷心熱的人,他本來對她不好,可是後來,他對她越來越好了,她說她相信,将來只要嫁給他,他總有一天,會像她對他一樣好的。”
“你給朕閉嘴!”
虞風充耳未聞,兀自講述着一個女子的苦楚:“前不久,黎兒是想來找我訴苦的,可真話到嘴邊了,她卻一句你的不是也說不出來,你覺得,這是為什麽?”
祈謹然的拳握的很緊很緊,卻有些發顫,漸漸的,連身體也顫了起來。
虞風笑的凄然:“祈謹然,你口口聲聲說要把她當成妹妹一樣對待,可你有沒有一刻想到過,你對她當真及得過你對那些公主嗎?”
“所以,她受不住了,逐漸生了悔意,你便生了憐意,于是,就暗通款曲,幹柴烈火了!”祈謹然面色冷冽,一股王者之氣,強硬地想要沒過內心的慌亂。
虞風的笑意漸漸斂了,眉目低垂,輕聲說的話,不知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祈謹然聽的:“她若有半刻生了悔意,那便好了...”
祈謹然拂袖而起,神色肅然,語氣堅定,仿佛昭告天下一般:“虞風!朕告訴你!洛黎是朕的皇後,即便她生了悔意,她也永遠別想逃出這堵宮牆!即便是死!那也一定要死在有我的地方!”
祈謹然遣人将虞風拖下去的時候,他聽到虞風依舊在笑,笑的癫狂,笑中,他聽到他留給他最後一句話:“祈謹然,希望你後悔的時候,她還能在你身邊!”
後悔?他祈謹然從來都不懂得後悔,他寧負于人,也定不叫人負于他!
洛黎不知自己昏昏沉沉了多久,醒過來又睡過去,一次睡的比一次少,每次睜眼,視線便暗淡一點。
此時再醒來,她睜開眼睛,只餘一片黑暗,再也無半點光明。
她想,自己是不是...瞎了?
可她又覺得什麽都無所謂了,這樣的結果,再悲慘一點,也不過是點綴罷了。
因為獄卒的不敬,洛黎已經很久沒有碰過飯碗了,肚子餓得已經麻木,因久未沾水,嘴唇也幹涸的厲害。
現在,洛黎已經能夠淡然的面對,身上有老鼠爬過,偶爾能聽到“嘶嘶”的聲音,她也不會那麽怕了。
她如什麽都不想了,就是有點想家,不知家裏的爹娘,知道他們的女兒如此下場,會不會很難過。
偶爾,她還是會想起他的臉,冷峻而威嚴,聽到他在她耳邊說:“黎兒,答應我,以後...我們好好的,不鬧了,好嗎?”
那時候,他好溫柔,溫柔的她想哭。
原來如今,她還是有些貪婪的,她仍舊希望,他能信她,她沒有對不起他,真的沒有。
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她以為又是獄卒來送飯了,卻聽到腳步聲停在了牢房前,許久許久都沒有離開。
她心中閃現一絲希望,便試探性地喚了句:“謹然...”喉嚨竟啞地聽不出原來的聲音。
等了很久,對方終于出了聲,竟是一聲蔑笑:“哼,我的好妹妹,幾日不見,姐姐都快認不出你來了,難得你還固執地念着皇上。”
的确,連日的牢獄之苦,不進食不進水,不見天日,只是趴在角落裏一動不動,洛黎的發早已散亂的如雜草一般,隐在發裏的臉蒼白的不似活人的臉,下巴也越發的削尖,身上衣衫褴褛,髒污不堪。
要說這位是當今皇後,恐怕無人能信了。
洛黎聽出了洛曦的聲音,剛擡起的頭又趴了下去,不發一語。
“怎麽,妹妹,這麽久沒見,沒什麽想對姐姐說的嗎?”嬌滴滴的聲音,比洛黎喑啞的嗓音不知好聽了多少,卻暗透着陰狠。
洛黎還是沒有說話。
洛曦知道她是打定主意不與她說話了,但她不服氣,她想要聽到她向她求饒的聲音,越凄慘越好:“妹妹就不想知道,小風現今如何了嗎?”
果真如她所料,洛黎有了反應,而且反應很大。
洛黎費勁地爬了起來,摸索着來到牢房門前,焦急地問她:“他怎麽樣了?皇上有沒有放過他?有沒有?”
洛曦疑惑地看着兩眼無神的洛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意識到什麽之後,突然狂笑不止:“洛黎啊洛黎!連天都不想憐你,你說你為什麽還要生下來遭這些罪呢?”
洛黎不管她如何會這樣,只是拼命地問她:“快告訴我!小風怎麽樣了!?”
洛曦止了笑:“好,我告訴你,皇上的确是放了他了...”
洛黎聽了,終于松了口氣,摸索着轉身,卻又聽洛曦道:“只是,在放出去前,皇上命人将他施以宮刑,還被抽了幾十鞭子,哎,你都沒看到,整個人血淋淋的,慘不忍睹啊!”
洛黎驚地跌坐在地,空洞的眼睛裏,因為缺水嚴重,流下一滴淚後,便什麽也流不出了:“他說會放過他的!他說過的!為什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小風!”
“瞧你這樣,要說你和他沒什麽,還真是沒人信啊,也難怪皇上會生氣,可是,皇上越是生氣,我就越是受不了,而且,我想皇上定是不忍心殺你的,所以啊,我近來在想如何可以把你送出去,你可不能再呆在宮裏了。”洛曦素手撐着下巴,佯裝思考。
洛黎不理會她的話,定定地坐在地上,半晌,她站了起來,表情嚴肅而認真,對洛曦說:“當年,爹為了娘親臨盆而誤了你親生妹妹的臨終,又為了我的滿月,誤了你娘親的臨終,我爹娘,還有我都欠你太多,即便我如今有此下場,也權當贖罪了,可是,姐姐,能不能請你就此停手,我願意承受一切,只求你別再傷害我身邊的人了,好嗎?”
“洛黎,你會不會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的一條命,如何能抵得過我娘親和我妹妹的兩條命,以及我多年被人踐踏的漂泊年歲!這些,你還不起也還不清!”洛曦憤懑而去。
洛黎沒有再求她,只是覺得,自己可能真的不該來到這個世上,害人也害了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進入倒計時,虔誠求吱聲~求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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