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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輝堂往北是一處寬闊的抱夏,四周圍繞游廊,游廊之外便是假山和花叢。抱夏西面有一汪荷花池,池邊設有涼亭。
這裏獨成一苑,稱作北苑,只不過處于百輝堂以北,是顧景塵平日裏待的地方,鮮少有人來。
這會兒,顧景塵吃過晚飯,正站在荷花池邊喂魚。小厮過來禀報說顏姑娘到了。
他背影映在夕陽下,像青松翠竹,高大挺拔且坦蕩。
顏婧兒緩緩挪腳過去,福身行了一禮:“大人。”
他淡淡地“嗯”了聲,算是應她。
顏婧兒視線落在池邊,此時已經聚集了許多五顏六色的鯉魚争搶食物。一把魚食灑下去,很快就不見蹤影。那些鯉魚張大嘴巴,像永遠也吃不夠似的。
這魚真肥,顏婧兒心想。
“有何事?”這時,顧景塵開口了。
他聲音淺淺的,略懶,帶着點兒疲憊。
“大人派人送來的東西,我收到了。”顏婧兒來的路上已打好腹稿,說道:“那些都是我爹爹珍愛之物,如今能物歸原主,實在多謝大人。”
“嗯。”
顏婧兒抿了抿唇,覺得過來就說這麽句謝有點顯得不夠誠心,應該得再寒暄兩句。
她想了下,正要開口,那廂顧景塵就喂完魚食了。
“跟着。”他說。
顧景塵擡腳上游廊,顏婧兒趕緊跟在身後。也沒跟得太近,就大概離他三四步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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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着頭看他後腳跟。
今天他穿了一雙寶藍雲頭皂靴,身上依舊是還未換下的官袍。靴底是純淨的白色,幾乎跟他的襪子一樣白,他的官袍也極其平整幹淨,上頭連一點兒褶皺都沒有。
顏婧兒心想,他都穿一天了,是怎麽做到纖塵不染的?
那人的背後像是長了眼睛,突然問道:“好看?”
顏婧兒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傻傻地點頭:“好看。”
他突然轉過身來。
睨了她片刻,問:“今日在國子監可還好?”
“好的。”這問題顧荀也問過,顏婧兒熟門熟路回答。
“有何難處?”
“沒有。”
兩人靜靜地沿着游廊走,走了會兒就進百輝堂。
顏婧兒是第一次來百輝堂,這裏跟她想象的不一樣。堂內寬敞明亮,共分三個區域,東邊擺放了許多櫃子和書架,上頭滿滿當當地堆疊了卷宗和書冊。
西邊整整齊齊地擺了十數張桌子,桌上是筆墨紙硯,還有一些未看完的卷宗。顯然是屬官們辦公的地方。
而中間的地方極其寬敞,上首是一張太師椅,下首兩側的花梨木圈椅一律排開。梁上懸了幅巨大的匾額,上頭寫着“清正廉明”。這裏應該是用來議事的地方。
整個百輝堂除了桌椅便是卷宗,沒有任何花草裝飾點綴,透出一股莊嚴肅穆之感。
出了百輝堂大門,就是天井,天井兩側是廂房。這裏顏婧兒之前來過,還是第一次過來跟顧景塵吃飯的時候。
她繼續跟着顧景塵走,進入書房,見顧景塵在一張寬大的桌子旁坐下來,然後從抽屜裏拿出本折子翻閱。
顏婧兒站在一旁有些局促,不知他讓她跟到這裏來做什麽。
見他提筆去蕉墨時發現墨汁幹了,他微微蹙眉。
“我來吧。”顏婧兒說。
顧景塵擡眼。
“我在曾在家中經常給父親研墨,”顏婧兒說:“會、會做這些。”
他睇她片刻,說道:“墨條在櫃子裏第三層的匣子中。”
顏婧兒趕緊走去櫃子邊,找出墨條,又端了碗清水過來。将水倒進硯池中,才開始緩緩研磨。
整個過程靜谧,只餘墨條徐徐滑動的聲音。
顧景塵看完一本折子,在上頭批注了什麽,接着看下一本。
就這麽的,也不知過了多久,顏婧兒磨得手有些酸。為了不讓墨汁弄髒袖子,她将袖擺往上卷了一些,露出纖瘦的手腕。
她不禁暗暗對比了下顧景塵提筆的手,覺得跟他的比起來,自己的簡直就像竹竿。
顧景塵再次看完一本折子後,突然開口道:“濃了。”
“什麽?”顏婧兒微愣。
“墨汁過濃。”
顏婧兒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磨掉了半截墨條。
她面色羞赧,想起之前還信誓旦旦說自己頗是有經驗,她臉頰微微熱了起來。趕緊将墨條洗淨後放置一旁。
這時,顧景塵往後一靠,手搭在椅子扶手上,這個姿勢令他顯得有些慵懶。
“上次問你的事,考慮得如何?”他問。
顏婧兒睜着大眼睛,有點茫然。
他提醒道:“以後想做什麽?”
“還不知道。”怕他責備,顏婧兒趕緊解釋道:“我後來有考慮過的,只是真的不知以後能做什麽。”
不是想做什麽,而是不知能做什麽。
“也罷,”顧景塵緘默少頃,道:“你還小,此事日後再考慮也不遲。”
“嗯。”
“還有其他事?”他問。
“沒了。”顏婧兒搖頭。
“那就先回吧。”
顏婧兒趕緊福身行禮,退出門。
國子監授課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但女學生無需學這麽多,《孝經》、《禮記》、《詩經》等是必須學之外,其他的皆可選修。
顏婧兒喜歡鼓樂,又選了《九章算術》,最後在褚琬的鼓動下,還選了騎射。
騎射有點難,她從小未曾接觸過騎馬,第一次學還頗有些吃力。一堂課下來,她大汗淋漓、氣喘籲籲。
“你身子太嬌貴啦,”褚琬說:“上京這邊的貴女都喜歡騎射呢,許多時候還會邀約打馬球。”
“你也會嗎?”顏婧兒問。
“我會一點的,”褚琬說:“但我沒有自己的馬,每次都得跟父親借才行,所以也不是很熟練。”
褚琬的父親是戶部員外郎,從五品官職。這樣的小官俸祿不多,能在京城置下宅子且養家糊口已經算很了不得,所以出行工具很少,就一輛馬車和一匹馬。女眷出門用馬車,褚父出門一般就騎馬。
所幸在國子監上學是由朝廷出錢,吃住不用另外花銀子,凡是有才學者皆可入學。于是,褚琬不僅為家中減少了培育開銷,還因才學出衆在街坊鄰居裏極受歡迎。
據她所說,她家中之人很是為她驕傲,若是日後能當上女官,那更是光宗耀祖了。
褚琬臉圓圓的,說這話時昂着秀氣的下巴,頗是自豪可愛。
顏婧兒此前買了一只筆當做謝禮送她,她頗是喜歡,連日來幾乎将顏婧兒當成最好的姐妹看待。
“哎呀,你也別破費啦。”彼時,褚琬拿着筆愛不釋手,嘴角上揚。卻還是說道:“你初來京城,許多地方都要花銀子的,可得省着些。”
國子監的同窗們知道顏婧兒是從外地來的,目前寄居在親戚家。
——這是顏婧兒說的。
“對了,”這會兒,褚琬甩着馬鞭,問道:“《詩經》你背了嗎?明日就得栲校呢。”
“背了。”
“表章呢,可寫完了?”
顏婧兒搖頭,她剛來沒多久,學業有些吃力。說道:“我昨日回家中耽擱了會兒,才寫了一半。”
“你為何不住號舍?”褚琬說:“若是你住號舍就方便得多。”
“對了,還可以跟我住一間屋子呀,屆時我們有伴,可一同學習背書。”
老實講,顏婧兒挺心動的,她也不想整日起這麽早上學,下學回去沒多久就天黑了。吃過飯消食一會兒,點燈看書費眼睛不說,也看不了多久就得歇息。
她想了想,說道:“此事,我要回家跟哥哥商量才行。”
褚琬高興地挽着她:“太好了,那你快去。”
這事,顏婧兒并沒有立即去找顧景塵商量,而是糾結了多日。住進丞相府,除了吃食衣物這些必要的事,其他能盡量不去打擾顧景塵的,她會盡量避免。
起先覺得住號舍也許沒必要,但後來她發覺這般上學路上來來回回很耽擱學業後,她思忖了一宿,第二天早早起床出門。
出門後,她問婢女管家在何處。
她想,此事還是先去問問顧叔。
婢女說管家此時正在東苑側門,于是顏婧兒乘轎來到側門,果真看見顧荀一身靛青長袍站在那裏。
“顧叔。”顏婧兒走過去,看見地上堆了許多麻袋。
“哦,這是大人每年的祿米。”顧荀解釋說:“以前都是派人去戶部領,今年戶部主動送過來。共一百五十石,分四季送,你看到的就是今年春的。”
“顏姑娘怎麽來這了?”顧荀問。
“顧叔,”顏婧兒說:“我來問一些事。”
“你說。”
“我若是想住國子監號舍,可以嗎?”
“诶?大人他沒跟你說?”
“說什麽?”顏婧兒問。
“算了,”顧荀笑道:“也沒什麽。你若是想住號舍,自是可以的,回頭我讓人給你準好行李。”
“多謝顧叔。”
見顏婧兒還有些猶猶豫豫的,顧荀問道:“顏姑娘還有其他事?”
“嗯,就是…”顏婧兒遲疑了下,道:“我在國子監選修騎射,但以前在家中時并沒學過騎馬……”
“我知道了,”顧荀放下賬本:“顏姑娘想問府上有沒有馬可以讓你學騎?”
“嗯。”
“馬倒是有,東苑的馬廄裏就養了好幾匹西域進貢的駿馬。只不過…”顧荀說:“駿馬剛烈,恐怕不适合你們姑娘家騎。”
“你想學騎馬,此事為何不直接去問大人?”
顏婧兒抿唇,大眼睛如鹿一般清澈無辜,也明晃晃地表達了她不敢去。
顧荀好笑:“行,你快去上學吧,屆時我幫你問問。”
百輝堂。
在顧景塵吃午飯的空檔,顧荀過來禀報一些事。
“今年春的祿米已經送來了,按慣例我送了一半去襄州。大人每年送這麽多米和布匹過去,想必藺家已夠用了。”
說完這些,顧荀又道:“顏姑娘今早出門前來找過我,說住號舍的事。”
“大人之前怎麽沒跟顏姑娘說,每日寅時就起身,想必她也是想住進國子監去。”
顧景塵嚼飯慢條斯理,緩緩咽下去之後,才道:“是怕她初來京城不适應。”
“大人為顏姑娘着想固然好,不過顏姑娘一點也不知道。”顧荀笑道:“她都不敢來跟大人說學騎馬的事。”
顧景塵擡眼。
“顏姑娘在國子監選修騎射,”顧荀解釋:“但她幼時在家并沒學過,學業跟進艱難,便想在府裏尋一匹馬練練。”
“不過府上的馬都是大人喜歡的烈馬,不适合顏姑娘,恐怕得尋一匹溫順的。”
“你去辦就是。”顧景塵道。
說完這些,想到什麽,顧荀又禀報道:“上次大人吩咐去泸縣将顏姑娘的家財讨回。她那姑母已經将大半地契和鋪子都當了,銀錢也花得幹幹淨淨,最後還是她們拿自己的宅子抵押才換回一些。”
“後來我将剩餘的地契折成現銀給顏姑娘送去了,只保留兩處莊子。畢竟泸縣太遠,姑娘鞭長莫及,留着也容易被小人貪墨。”
“聽說後來顏姑娘來謝大人,”顧荀說:“她年紀雖小,但也是個懂得感恩的。”
“大人,我就再多嘴幾句。”顧荀勸道:“顏姑娘失去雙親,一個人獨自來上京,着實孤獨。撇開大人跟顏姑娘的關系不談,大人是一家之主,作為主人來說,理應好生關心關心顏姑娘。”
“怎麽…關心?”顧景塵停筷,問道。
“顏姑娘去國子監也有段日子了,大人可問問她在國子監的情況。”
“比如…”他道:“大人可問問顏姑娘在學院過得如何,吃得好不好,是否習慣,學業壓力大不大,同窗是否好相處等等。”
“還有…”關于顏婧兒的事,顧荀話多了些:“大人常年不茍言笑,小姑娘都不敢跟大人說話。”
顧荀委婉地提議:“大人不妨多笑一笑,這樣顯得親和。”
顧景塵沉默吃飯,沒說話,也不知聽沒聽進去勸。
顏婧兒下學回到府中時,就聽得婢女說顧景塵等她一起吃晚飯。
她緊張極了。
“為、為何?”
今天是什麽特殊日子嗎?
婢女好笑道:“興許大人是想起多日未曾見姑娘了,便親近親近。”
“…哦。”
顏婧兒丢下書箱,耷拉着腦袋由婢女們換下青衿,穿了件水湖藍百褶馬面裙就出門了。
今日天氣不佳,四處陰霾,似乎要下雨的模樣。
她出了西苑,穿過照廳,來到百輝堂東廂房。
婢女們正在安安靜靜地擺飯,但飯廳裏卻并沒見顧景塵身影,小厮說顧景塵還在與屬官們議事。
于是,顏婧兒就站在廊下等着,目光好奇地盯着百輝堂關着的大門,裏頭時不時傳出激烈的讨論聲。但這些都是別人的聲音,顧景塵好像沒怎麽說話。
婢女請她進飯廳等待,顏婧兒搖頭,繼續站在廊下。
過了會兒,百輝堂大門打開了,裏頭陸續走出來許多官員。有的已經年過花甲,有的是高高瘦瘦的年輕人。但顏婧兒發現,這些人幾乎沒有一個比顧景塵挺拔好看。
這些官員見到顏婧兒出現在百輝堂,稍稍詫異了下,但也沒說什麽,繼續邊聊邊下職離去。
顧景塵是最後一個出來的。他邊走還邊側頭傾聽旁邊一位官員低聲說什麽,察覺到顏婧兒的視線,擡眼朝這邊看來。
顏婧兒的心猛地一跳,趕緊別過臉,強裝鎮定若無其事賞風景。
很快,顧景塵走過來。
顏婧兒福身行了一禮:“大人。”
“嗯。”他淡淡應了聲,掀袍進飯廳。
顏婧兒跟在身後,落座時聽得他問:“在國子監過得如何?”
“挺好的。”
“食堂飯菜可還習慣?”
“習慣的。”
“學業壓力大不大?”
顏婧兒搖頭:“還能應付。”
這時,婢女遞給他一碗湯,他轉而放到顏婧兒面前。
又問:“同窗們相處得如何?”
“也…挺好的。”
顏婧兒心下奇怪,覺得他今天似乎很喜歡問問題。就在她暗暗深吸口氣準備應對接下來的問題時,他就突然停了。
顏婧兒悄悄擡眼。
“吃飯吧。”他說。
顏婧兒安安靜靜地喝了碗湯,之後婢女又給她盛了小半碗米飯。夾菜的時候,她發現放在她面前的幾乎都是葷菜,而顧景塵那邊倒是清清淡淡。
顏婧兒筷子停在半空,一時間有些為難。
“不合口味?”他擡眼看過來。
“并非,”顏婧兒搖頭:“只是我尚在守孝,吃不得這些。”
“何為孝?”
“我……”
顏婧兒抿唇,總覺得他的目光像是責備。
“聽說你正在學騎射,便讓廚子給你準備些葷菜,好長身子。”他說道:“孝思不匮固然好,但不能迂腐,這些并非大葷之菜,可适當吃。”
顏婧兒點頭。但不知為何,聽到他這句“長身子”,感到些許羞恥。
她已經十三歲了呢,都不是小女娃了,還長什麽身子。
“管家說你想在府上學騎馬?”
“嗯。”顏婧兒點頭。
“東苑有馬廄,還有跑馬場,你都可以用。”
“嗯。”
“過幾日,顧荀會給你尋一匹溫順的馬來。”
“嗯。”顏婧兒抿了抿唇,說道:“多謝大人。”
顧景塵慢條斯理吃東西,倏地擡眼觑她,問:“怕我?”
“啊?”顏婧兒的腦袋頓時搖成撥浪鼓:“不怕的,大人是好人。”
這句話也不知道哪裏戳中他的笑點,他居然輕笑了下。
這還是顏婧兒第一次見他笑。
他笑起來真好看啊,像清風,像明月,像冬雪融化的清泉。狹長鳳目溢出的光彩,差點晃瞎了顏婧兒的眼。
她趕緊低頭吃飯,心裏驚訝的同時還有點疑惑,覺得顧景塵今天有點怪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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