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休沐結束,顏婧兒次日就回了國子監。

升堂典禮的時候,褚琬跟顏婧兒說了件事,許慧姝和姜钰請假了,說是身子抱恙得休養幾日。

褚琬道:“這兩人也真是奇怪,平日裏黏在一起,連生病都一快生。”

顏婧兒想起昨日在戲樓所見的一幕,心知肚明,想來不是身子抱恙,而是心情抱恙罷了。

不過她也有點好奇,當日兩人到底做了什麽引來段潇暮暴怒的?

她視線悄悄往斜後方挪,在正義堂的學子中沒看見段潇暮身影。

褚琬繼續小聲道:“孟曉月以這兩人馬首是瞻,如今她們兩人不在國子監,我們也好清淨清淨。”

顏婧兒點頭,她還得努力備考呢。

“對了,你知道月底考什麽了嗎?”顏婧兒問。

“嗯咳——”

這時,監丞從兩人身邊路過,嚴厲的視線将她們倆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顏婧兒身上。

“下不為例!”他說。

兩人吓得立即站直身子,忙不疊點頭,再也不敢私語了。

升堂典禮結束後,顏婧兒走到槐樹下等人。

國子監的槐樹很多,但活了三百年的古槐樹只有一棵,就在博士廳後面。

之前顏婧兒跟段潇暮的小跟班約定好的,在今天這個時候來此拿抄好的課業。至于為何要選在這個地方而不是直接去正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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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顏婧兒不敢。這種事情又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事,還是偷偷摸摸的好。

因此,她鬼鬼祟祟地站在槐樹下四處張望。

槐花正好是四、五月的花季,樹上開滿了一串串淺白的花,有些還飄落在地面,鋪成一片白色。

顏婧兒長得好看,俏生生站在花樹下,惹得過路的學子們頻頻回首。

顏婧兒有些不好意思,索性背過身去。等了會兒,身後終于傳來了動靜。

“小師妹。”

聽到這個吊兒郎當的聲音,顏婧兒頭皮發麻。

來的人不是那個小跟班,而是段潇暮。

顏婧兒轉身,見四周沒幾個人,她從書箱裏掏出東西遞過去:“已經抄…做好了。”

“抄”字過于羞恥,她趕緊改口換一個。

段潇暮卻是沒接,站得懶懶散散的,永遠都是一副才睡醒的模樣。他問:“昨天你去戲樓做什麽?”

“聽戲。”

“看到什麽了?”

顏婧兒艱難地咽了下口水,他這是什麽意思?想要封口嗎?

她很上道地搖頭:“沒,什麽都沒看見。”

段潇暮見她怕成個兔子,滿不經意地勾了下唇。

“嘁——”他說:“看到也沒所謂,你怕什麽?”

“我怕監丞發現,”顏婧兒指着旁邊的博士廳說:“監丞就在裏面呢。”

她也是傻,國子監這麽大,為何當初要選這麽個地方‘交易’。

顏婧兒舉着課業,提醒:“師兄你快看看,若是滿意,我就回去讀書了。”

段潇暮接過書,敷衍地翻了兩頁,也沒怎麽看,就說:“挺好,下次還找你。”

“啊?”

顏婧兒都要哭了。

可段潇暮這人就有這種惡劣癖好,見她要哭不哭的,居然還笑得挺開心。

他将她的書箱肩帶往上一拉,大發慈悲地說:“行,不逗你了,趕緊走吧。”

顏婧兒撒腿就跑出去老遠,倒是令身後之人微微錯愕。

“啧…”段潇暮瞧着她小胳膊小腿的跑得還挺快,自語道:“跑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午時下學,學子們都往飯堂趕,顏婧兒和褚琬也不例外。只不過兩人在出學堂時仔細觀察了會,沒見到段潇暮身影才趕緊走。

“你上午将課業遞給他了?”褚琬問:“怎麽不喊我陪你去?”

“你不是鬧肚子嗎?”顏婧兒說:“我本來以為是他的小跟班過來呢。”

“段世子沒為難你吧?”

顏婧兒搖頭:“沒有。”

“說來也奇怪,”褚琬說:“段世子眼高于頂的人,倒是很喜歡跟你說話呢。”

這是何意?

顏婧兒不解,但褚琬很快就将話題轉移到月底考試上。她說:“這回考表章,啊,表章也是我頭疼的。”

“顏婧兒你會不會?”

顏婧兒也頭疼,做文章最考驗文采了。她以前在家上女子學院時也做過文章,彼時被大哥哥說華而不實。

“若是有人可以請教一番就好了。”褚琬自顧自道:“我聽說有同窗認得東三堂的師兄,可以去請教他們呢。”

東三堂的學子都是從西三堂優選升級過去的,學識自然不在話下。

兩人挽着手去飯堂,日頭有點烈,走這麽段路下來,顏婧兒嗮得臉頰紅撲撲的,像是抹了胭脂般。

“顏婧兒,”褚琬看了眼,突然問:“你定親了沒?”

在飯堂門口就問這個,顏婧兒臊死了,低聲道:“問這個做什麽?”

褚琬也後知後覺會意過來,她嬉笑道:“你長得這麽好看,家裏肯定有許多人上門提親吧?”

顏婧兒搖頭,心裏倒是藏着另外一件事。

聽了褚琬那番話,她一路上都有些糾結。

此前顧景塵說讓她學業上有不懂的,就去百輝堂問他。比起東三堂的師兄們來,顧景塵無疑學識更好,畢竟他每年都還來國子監講學呢。

可一想到那日在酒樓的情況,顏婧兒就有點發憷。

“想什麽呢?”褚琬拉着她:“我們快去那邊,還有坐位。”

最後,顏婧兒還是決定回府請教顧景塵。

因此,當日午後下學,她回號舍收拾點東西,然後跟褚琬交待這幾日都回親戚家住。

辭別褚琬,她又花了點碎銀雇一頂轎子回了常府街。

管家顧荀得知她驟然回府,還以為發生了何事,特地過來問情況。

顏婧兒說學業上遇到了難題,想回來請教顧景塵。

“哦,原來是這樣啊。”顧荀很是欣慰。

他之前見兩人總是老鼠見貓似的相處,還擔心這麽下去該如何是好。如今見顏婧兒主動回府找顧景塵,心裏松了口氣。

看顏婧兒的目光越看越歡喜。

“大人他在百輝堂嗎?”顏婧兒被顧荀這慈愛的目光看得挺緊張。

“在,”顧荀說:“這會兒大人應該忙完了,你直接去就是。”

“嗯。”顏婧兒背着書箱走了。

顧景塵自己的事确實忙完了,但耐不住屬官還有事請教。因此在書房門口就排隊等了那麽兩個官員。

顏婧兒一身國子監青衿,梳着雙丫髻,還背着書箱,走進百輝堂時,就見有幾個官員站在顧景塵書房門口。

她腳步停下,想了想,走到對面的東廂房門口等着。

那幾個官員也看見了她,此前得知是顧景塵的異姓妹妹,稍稍對她颔首,算是打招呼。顏婧兒也遠遠地福了福身。

小厮見她來了,問是否要去通報。顏婧兒搖頭,說政事重要,她等等也無妨。

這一等,就等到天黑。

最後一個屬官走出書房後,顧景塵仰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

小厮進來給他重新換熱茶,想了想,提道:“顏姑娘來了有一會兒了,正在東廂房正廳等着。”

顧景塵擡眼:“何時來的?”

“酉時二刻。”

顧景塵起身,稍稍活動了下筋骨,而後打開門。

書房正對着東廂房的正廳,所以打開門就能看見顏婧兒的身影。她坐在椅子上,微微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麽。

椅子過高,且她坐得深,以至于一雙腿并不能着地。她腳尖一晃一晃地在地毯上劃圈兒。

這麽一看,倒真像個長不大的小姑娘。

婢女提醒顏婧兒:“姑娘,大人出來了。”

顏婧兒擡頭,果真見顧景塵站在書房門口朝她這邊看。

她趕緊收回腳。也清楚自己這個動作和姿态過于幼稚,莫名地,覺得有點尴尬。

不過顧景塵并不等她緩一緩,就招手道:“過來。”

顏婧兒背着書箱過去,跟着他進書房。

這書房之前來過一次,彼時還自告奮勇地幫他磨墨。顏婧兒腦子裏回想那些尴尬場景,頓時覺得,她遇到顧景塵的大多數時候,自己總是犯蠢。

也不知顧景塵對于自己是怎麽個看法。

她悄悄擡眼去看顧景塵,他已經坐在桌前,端着一盞茶喝。

他下巴微擡,露出修長的脖頸。喝茶的時候,喉結也跟着上下滑動。

顏婧兒很好奇,為何男人要有喉結這麽個東西。其實她也曾見過許多人的喉結,但都沒有顧景塵的這麽好看。

父親的喉結是稍粗一些的,而哥哥的許是年紀還小,并不曾這麽明顯。但顧景塵的喉結輪廓凸起明顯,且滑動的時候極其有力,莫名地就令人覺得有些……

顏婧兒說不上來該怎麽形容,就是覺得顧景塵這人似乎做什麽動作都比別人好看。

她想得入神,以至于顧景塵已經喝完茶了都未曾發覺。

顧景塵放下茶盞後,坐在椅子上也沒說話,他眉目微斂,就這麽靜靜地坐着等了會兒。

半晌,才問道:“看夠了?”

“啊?”

顏婧兒差點被自己嗆着。

她後知後覺回過神,臉頰漸漸燙起來。慌亂地扯了個理由:“我我我我沒看你,我在想事。”

這話說完,她頓時就想鑽進地縫去,分明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果然,顧景塵睇她,眸子明晃晃地寫着不信。

顏婧兒挫敗得很,什麽都瞞不過這人的眼睛。只是令她不解的是,為何這人卻是一副被人盯着看也毫不在意的态度。

難道是他自知美貌,且經常被人這麽看,已經習慣了?

想必也只有這樣說得通了。

“來找我有何事?”這時,顧景塵開口問。

顏婧兒趕緊甩開腦袋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強行壓下尴尬之感,說道:“上次大人說學業上的問題來請教你,所以……”

“要請教什麽?”

“表章。”

顧景塵這人,無論做什麽事都極其專注,在給顏婧兒講解文章的時候也如此。

他講得認真,事無巨細,顏婧兒也認真的聽。但她是站着,站得久了,就有點腿酸。

所幸青衿衣擺長,過膝,且褲子也蓋住腳踝。她不着痕跡地左腳站了片刻換右腳站,右腳站完左腳站。

一開始更換頻率還沒這麽高,後來漸漸換得多,就被顧景塵發現了。

顧景塵停下來,視線落在她腳上。

顏婧兒以為要被他訓斥不專心聽講時,他卻是突然起身,說道:“罷了,去東廂房正廳說。”

說完,他又吩咐下人擺飯,大概是要留顏婧兒在此吃晚飯了。

書房沒多餘的桌椅,屬官們禀報事情都是站着禀報的,無論多久,都得站。東廂房正廳不一樣,是顧景塵用來吃飯的地方,椅子挺多。

因此兩人到達正廳時,顧景塵讓她在對面坐下來,然後繼續給她講解表章。

從國子監到相府,就這麽來來回回幾天後,顏婧兒也差不多請教明白了。

不得不說,顧景塵那人雖然嚴厲起來像個夫子,但講解文章時匠心獨運、構思精妙,也才幾天功夫,顏婧兒就覺得收益良多。

第六天後,她回到國子監號舍,準備接下來認真備考。

褚琬很高興,說要拉着她一同早起背書看文章,并下定決心,要努力搏一搏甲等成績。

為明此雄心壯志,還拉着顏婧兒出國子監,兩人打算再外頭好好吃一頓。

跟她們有同樣打算的學子還很多,因此成賢街上随處可見國子監的學子們。

顏婧兒和褚琬進了一家食鋪,就在她們進去後不久,街對面零嘴鋪子裏走出三人。正是多日未見的許慧姝、姜钰和孟曉月。

許慧姝和姜钰兩人同時生病,也同時痊愈,今日就來國子監上學了。孟曉月為讨好兩人,美其名曰給兩人沖黴運,要做東請兩人吃飯。

于是也定了今日出門。

孟曉月看見顏婧兒和褚琬兩人進了食鋪,對姜钰道:“你們可是不知,這些日子那個鄉下丫頭天天往外跑,也不知去做什麽。”

提到顏婧兒,許慧姝和姜钰都想起那日在戲樓的一幕,各自臉上火辣辣的疼。

“得了,不是來吃飯嗎?”姜钰說:“提她做什麽?”

孟曉月詫異,平日裏姜钰不是挺喜歡提顏婧兒嗎,怎麽今日态度怪怪的。

她索性閉嘴,說去恭房一趟。

孟曉月離開,姜钰朝對面食鋪看了眼,說道:“慧姝,你說那日她為何出現在戲樓?”

戲樓是什麽地方?更何況是春熙街的戲樓。

那樣的地方都是身份尊貴的人去的,何時輪到那個鄉下來的顏婧兒了?

許慧姝道:“你不是說不提了嗎,怎麽還提起?”

“我只是覺得事情蹊跷。”姜钰說。

“什麽蹊跷?”

“慧姝你想,”姜钰給她分析:“那日你表哥在戲樓,顏婧兒也在戲樓,怎麽會這般巧?”

“你是說…”許慧姝漸漸明白過來:“其實顏婧兒是去見我表哥的?”

“我也不确定,只是覺得事情太巧罷了。再說了,戲樓那樣的地方她顏婧兒的身份如何去得?”

“這便是了。”許慧姝像是突然明白什麽,說道:“定然是那個小賤人勾引了表哥,且那日兩人肯定是在戲樓裏偷摸私會,後來被我們倆誤打誤撞給闖見了。”

“難怪我表哥會這麽生氣,”許慧姝故作委屈,總算找到在姜钰面前挽回顏面的理由,她說道:“平日裏我表哥從不會對我這般大聲說話的,定是因為那個顏婧兒。”

姜钰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顏婧兒和褚琬吃完飯,又在附近買了包零嘴,便準備回國子監。

走過街對面時,顏婧兒腳步緩下來。

“你怎麽又盯着糖葫蘆看,”褚琬問:“是不是想吃?”

顏婧兒沒說話。

“得了,我知道你想吃但不好意思開口是吧?”褚琬打趣她:“這種甜膩膩的東西連我妹妹都不愛吃了。”

褚琬拉着顏婧兒走到賣糖葫蘆的小攤前,掏了兩個銅錢遞過去,道:“來一串。”

那攤主見是兩個明媚秀氣的姑娘,特地從上頭取下最大的一串遞給褚琬。

褚琬交給顏婧兒:“吶,想吃就吃吧。”

顏婧兒接過:“我真的不是想吃。”

“難道是覺得糖葫蘆好看?”

顏婧兒淡笑了下,從袖中拿出張幹淨的帕子将糖葫蘆小心翼翼地包起來。

“哎,你這是做什麽?用帕子包這個多髒啊。”

“帕子是幹淨的。”顏婧兒取下書箱,将糖葫蘆放進去。

“我不是說帕子髒,是糖葫蘆黏糊糊的會弄髒帕子。”褚琬道:“你怎麽這般古怪?”

顏婧兒也不想多解釋,催促道:“快走吧,得早些回去溫書。”

路上,褚琬被同窗邀請去崇文閣,顏婧兒便一個人回了號舍。

回到號舍,才過酉時,斜陽落在矮牆上,昏黃一片。

剛進院門,就聽得許慧姝三人在說說笑笑。她們聽見開門聲,也轉頭看過來。

“喲,原來是攀高枝兒的鄉下丫頭回來了?”孟曉月倨傲地掃了眼顏婧兒。

顏婧兒沒搭理她,掠過她身旁徑直回屋內。

卻不想下一刻,許慧姝攔住了她的去路。

顏婧兒面無表情地問:“你要做什麽?”

“你那天去戲樓做什麽?”

許慧姝越想越嫉妒得很,她喜歡段潇暮兩年了,卻從未得他正眼看過。

而這個顏婧兒,才來國子監就搭上段潇暮,兩人居然還私底下相約聽戲。實在是……她越這般想,心裏的酸水都快溢出來。

而且,自己居然在這個鄉下丫頭面前丢了這麽大的臉,指不定她私底下如何嘲笑自己。

她堂堂伯府的嫡小姐,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鄉下丫頭嘲笑。

這事,她忍不了!

顏婧兒也大體知道她會問這個,說道:“去聽戲。”

“聽戲?”許慧姝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鄙夷道:“你是什麽身份,也配去那裏聽戲?”

“所以呢,”顏婧兒蹙眉:“你到底想問什麽?”

“你難道不是去見我表哥嗎?孤男寡女的,你們……”

“我勸你慎言!”

顏婧兒沉下眉,還頗是有那麽點唬人,她說道:“這話你敢不敢讓段世子聽見?”

提到段潇暮,許慧姝就慫了,她還真不敢。而且這事只是她的臆想,即便是真的也不能宣揚出去,否則段潇暮不會輕饒她。

她沒想到,這個顏婧兒平日裏看着一聲不吭,居然不是個軟柿子,竟敢拿表哥威脅她。

許慧姝就這麽尴尬地站了會,進不得退不得,臉上表情難看。

姜钰看了孟曉月一眼,孟曉月會意,走過去推了把顏婧兒:“你做什麽,慧姝可是永誠伯府的小姐,也是你一個賤民能大呼小叫的?”

她這一推,顏婧兒踉跄了下,肩上的書箱滑落,掉在地上。

與之同時,裏頭的書也散出來,之前買的糖葫蘆滾到許慧姝腳邊。

沾了些泥,已經髒了。

衆人瞧見一張帕子包着糖葫蘆,先是一愣。

而後姜钰小聲道:“我還從未見有人用帕子裹住這東西的,莫不是情郎相送,舍不得吃,所以……”

許慧姝一聽,心裏的酸水頓時湧上來,看那糖葫蘆都覺得刺眼得很。

她擡腳,朝着雪白的帕子踩上去,然後再用力碾碎。

“哎呀,”許慧姝笑得扭曲且惡毒:“怎麽辦?我不小心踩了。”

顏婧兒盯着糊作一團的糖葫蘆,有那麽一瞬間,耳鳴失聰,腦子嗡嗡的。

許慧姝踩完之後還嫌髒,一邊用腳蹭地面青石板,一邊還噙笑盯着顏婧兒,用口型無聲地說了句什麽。

顏婧兒卻看明白了。

心底的那股怒意再也藏不住,她走上前去就給了許慧姝一巴掌。

“啪”地一聲,清脆響亮。還未等衆人回過神來,顏婧兒又狠狠扯住許慧姝的頭發。

變故就發生在一瞬間。

姜钰先是愣了片刻,而後趕緊喊道:“住手!顏婧兒你瘋了!快住手!”

她們自诩端莊貴女,與人争執最多只是發生口角,還從未見過有誰動粗的。

還這麽狠!

姜钰傻了,孟曉月也傻了,而許慧姝被顏婧兒扯得嗷嗷叫。

“你們還站着幹什麽,快過來幫我!”許慧姝哭喊起來。

姜钰還有些猶豫,但孟曉月率先沖了過去,加入戰局。

顏婧兒身體裏醞釀了滔天怒氣,天王老子都拉不開她,孟曉月過來也被她打得嗷嗷慘叫。

最後姜钰沒辦法,想着,這事鬧大了也有永誠伯府頂着,畢竟永誠伯夫人可不是吃素的。

她權衡了下利弊,也加入進去。

就這麽的,四人在院子裏扯頭花,場面一度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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