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2)

婧兒沒接話頭,問道:“師兄有什麽事?”

“沒什麽?”段潇暮瞧見桌子上擺滿了零嘴吃食,都是些甜膩膩的東西,頗是嫌棄道:“小師妹怎麽還愛吃這些?”

顏婧兒有點不懂,不吃這些吃什麽,各家府上給女眷準備的不都是這些嗎?

段潇暮說:“吃這些沒力氣打架。”

“……”

這事還過不去了。

旁邊的棚子裏也來了些女眷,皆悄悄地往這邊看。

這個段世子今天穿了一身寶藍錦袍,衣裳上的花紋在陽光下還能反光。就像個花枝招展的孔雀似的,昂着精致好看的腦袋到處走,惹眼得很。

顏婧兒羞赧,想打發他快點離開,說道:“龍舟賽快開始了,師兄還是先回吧。”

段潇暮不以為意,他懶懶地瞧了眼江邊正在準備的人們,說道:“一會兒我要下去比賽,你押不押我?”

這還可以下賭注的?

褚琬小聲解釋道:“每年大家都會私下設莊,有時候夫人小姐們也下注讨個樂。”

“哦。”顏婧兒點頭。

“怎麽樣?”段潇暮問:“你押我,保準你賺。”

“我沒銀錢。”顏婧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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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潇暮默了片刻,突然從腰間扯下塊玉佩:“先借你點賭資,贏了再還我。”

“萬一輸了呢?”

“輸了就賠。”段潇暮說,将玉佩抛過來。

那玉佩一看就價值不菲,他就這麽直愣愣地丢過來了,吓得顏婧兒趕緊手忙腳亂地接住。

等終于雙手穩穩接住了,她松了口氣,還好沒掉在地上。

但這口氣沒松完,就不經意瞥見高臺上,顧景塵正在看這邊。

他許是在跟官員說話,旁邊的人還在他耳邊說些什麽。顧景塵側頭,似乎也只是不經意一瞥。

但這一瞥,差點沒讓顏婧兒将玉佩扔出去。

她咽了咽口水,立即将玉佩轉丢給段潇暮:“我不押你,你死了這條心吧。”

段潇暮一愣,然後突然笑起來。

漸漸的,各家棚子來了許多人,大多都是女眷,偶爾有男子過來也是被自家母親喊來見禮的,興許是間接相看。

顏婧兒就見有幾個年輕男子臉紅地走過來,說了兩句話後又臉紅地離開了。然後留在婦人旁邊的女子就臉紅地低頭。

“嗨呀,”褚琬瞧着頗是新鮮:“沒想到高門大戶家的公子小姐也是這般相看的。”

顏婧兒扭頭:“難道你相看過?”

褚琬臉紅:“我當然沒有,但我見隔壁的柳姐姐相看過。”

褚琬旁邊還坐着她妹妹,今年九歲,胖乎乎的一個小姑娘,跟褚琬一樣,笑起來有兩個小梨渦。

她見顏婧兒扭頭過來,零嘴也不好意思吃了,乖巧地笑。

顏婧兒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臉蛋,囑咐道:“別吃太多,恭房離這裏遠着呢。”

“嗯。”她乖乖巧巧地應聲。

“顏婧兒,”這時,褚琬低聲道:“她們是不是在看你啊?”

周圍基本都是女眷。

以前有什麽活動各家府上搭棚子,丞相府都是空空蕩蕩的。難得今年丞相府的棚子裏坐着女眷,自然引得衆人稀奇。

當然,顧景塵有個異姓妹妹這事上京衆人也知曉,只是沒見過。因此,這會兒見了,就格外稀罕。

明理暗裏的,往這邊打量的人還挺多。

顏婧兒端端正正地坐着,自然感受到了那些目光。

不過跟以往感受到的不同,大多數目光都是極其友好的。

其中左前方有一道目光格外熱情,看得顏婧兒不好意思,她抿唇朝那邊的人笑了笑。

那邊看她的是個姑娘,約莫十七八歲。柳葉眉,瓜子臉,皮膚白皙,模樣也好看。

她見顏婧兒對她笑,居然還大膽地走了過來。

“你叫顏婧兒?”她問。

顏婧兒點頭:“你是?”

“我是敏陽郡主。”

哦,就是那個在錦翠閣跟靖海侯府小姐發生争執的那個郡主。

顏婧兒之前還聽過她彪悍的事跡呢,兩人因為買同一支簪而鬧到皇後跟前。

顏婧兒有點緊張,不知道她過來是要做什麽。

但敏陽郡主很自來熟,也很熱情,她說:“我比你大幾歲,你也別這般客氣,喊我姐姐也成。”

“…?”

“你哥哥人呢?”她問。

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顏婧兒懂了,這敏陽郡主是沖着顧景塵來的。

“他去忙了,”顏婧兒說:“興許過會兒就來。”

“無礙,我就随便問問。”

敏陽郡主居然還有點不好意思。她手裏握着團扇,半遮半笑的,看顏婧兒的目光就跟看自家妹妹似的親切。

她邀請道:“過些日子,我将舉辦茶花宴,你可有空來?”

顏婧兒道:“多謝郡主美意,但我還在國子監上學,興許不得閑。”

“那你何時得閑?”

“每月初一和十五才能休沐。”

“哦,不打緊。”敏陽郡主說:“我改成初一或十五舉辦也成。”

“……”

“那就這麽說定了。”敏陽郡主顯得很高興:“明日我就派人下帖子給你。”

顏婧兒推辭不得,只得起身福了福:“多謝郡主。”

“呃…”敏陽郡主突然有點扭捏起來。

“郡主有話說?”顏婧兒問。

“是有件事想請婧兒妹妹幫忙。”

“郡主請講。”

敏陽郡主湊近幾分,低聲道:“上次宮宴上我碰見你哥哥了,彼時不小心灑了茶水弄髒你哥哥的帕子。”

顏婧兒聽得認真。

“後來我尋思着,這事是我之過,總該表示些什麽。”

顏婧兒眼皮一跳,大概知道她想表示什麽了。

果然,敏陽郡主羞澀一笑,說道:“既然弄髒了顧大人的帕子,總歸得賠一條新的,所以……”

她悄悄從袖中拿出個小匣子遞過來:“婧兒妹妹,一會兒你幫我賠給你哥哥好不好?”

“…我…這事…”

顏婧兒為難得很,心想要不然你自己遞給他吧,她實在不便交托。

但敏陽郡主沒給她考慮的時間,徑直将小匣子放在她手裏,說道:“如此,就多謝婧兒妹妹了。”

說完,她就扭腰離開了。

褚琬看得嘆為觀止,偷偷比了個大拇指。

可顏婧兒心下尴尬。她若是顧景塵的真妹妹還好,但她跟顧景塵關系微妙,怎麽看都怎麽不合适做委托的中間人。

她看着桌子上放的精致檀木匣子,犯愁得很。

過了會兒,顧景塵來了。

顏婧兒和褚琬,還有褚琬的妹妹都起身行禮。

“無需拘束。”顧景塵道。

他今日依舊是一身緋紅的官袍,興許他今日陪皇上出宮不得閑,這會兒應該是抽空過來瞧一眼。

“大…”顏婧兒趕緊改口,問道:“哥哥可要喝茶?”

今天日頭有些烈,适才見他一直站在高臺頂着烈陽,想必挺熱的。

顧景塵點頭,然後在椅子上坐下來。

顏婧兒從青花瓷壺裏倒了一杯出來,突然想到什麽又放回去。然後從旁取出普洱,準備重新給他沏茶。

“無礙,”顧景塵道:“就喝那個。”

可那個是她們姑娘家喝的花茶,甜膩膩的,興許他會喝不慣,顏婧兒想。

不過還是依言遞給了他。

顧景塵飲一口,動作頓了下。

顏婧兒慢吞吞地吃着果子,餘光觀察他的神情。見他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就一口喝盡了。

很快,顧景塵放下茶杯,問:“這是什麽?”

顏婧兒順着視線瞧過去,桌面上放着的正是之前敏陽郡主交托給她的匣子。

裏頭是張嶄新的帕子,還繡了花。時下女子送男子帕子意味着什麽,顏婧兒自然也是懂的。

她抿了抿唇,強行裝作不尴尬,硬着頭皮道:“是敏陽郡主托我送給哥哥的帕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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