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這廂,顏婧兒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洗秋院,還暗自高興了會,見甄嬷嬷等在門口,她問道:“聽拂夏說嬷嬷找我呢,是有何事?”

甄嬷嬷把她書箱接過來,又招呼人打水來洗漱,然後跟着進屋。

“不急,”她道:“姑娘先洗漱歇息會兒。”

顏婧兒點頭,進內室換衣裳時,心裏那股預感越來越強烈。

估計還是跟看話本子的事有關,也不知是不是顧景塵告訴了嬷嬷。

果然,等她換好衣裳後,甄嬷嬷就開口道:“此事原本打算等姑娘十四了再說,不過大人特地交代,老奴便提前與姑娘講一講。”

“大人交代的?”顏婧兒轉頭,臉頰也開始熱起來。

甄嬷嬷好笑:“姑娘無需害羞,像姑娘這個年紀對男女之事好奇也在情理之中。”

顏婧兒紅着臉,沒底氣地反駁:“我沒有……”對男女之事好奇。

她也不知道《憐香玉》居然是那種書。

“好好好,姑娘沒有,老奴自是信姑娘。”甄嬷嬷毫無誠意地安撫道,分明眼裏還笑話她呢。

等了下,甄嬷嬷緩緩開口道:“姑娘,這男女之事……”

也不知甄嬷嬷是怎麽說的,到最後顏婧兒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都紅透,模樣還有那麽點羞憤欲死。

外頭夕陽早已落下,晚霞挂在天邊,映得窗邊的簾子也是火紅一片。

屋內靜谧,甄嬷嬷說完早已走了,顏婧兒兀自扯着手帕,又羞又委屈。

她才不是對男女之事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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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塵怎麽就誤會成這樣了!

這下好了,原本還想着緩幾天興許就能忘卻的。可現在,她覺得自己恐怕接下來大半年都不想見到顧景塵了。

但人倒黴了,喝涼水都能塞牙。

顏婧兒就是這樣,她好不容易平複了羞憤的心情,也吃過晚飯,提着燈籠出門想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地發會兒呆來着。

好死不死,在游廊處就又遇到顧景塵。

也不是他一個人,後頭還跟着兩個小厮,小厮手裏捧着幅畫,三人正往頤夏院方向而去。

顏婧兒腳步猛地一頓,下意識地就躲在柱子後頭。

也不知是不是她動靜有點大,惹得那邊腳步聲停了下來。

顏婧兒裝死,假裝顧景塵沒看見自己。

但她忘了,自己手上還提着燈籠呢,這情況分明就是掩耳盜鈴。

顏婧兒閉着眼睛,心砰砰地跳,心裏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那邊,顧景塵停默了片刻,勾唇莞爾。

顏婧兒等了會兒,聽見腳步聲離去,她長長舒了口氣。暗道自己過于倒黴,她懊惱地撞了幾下木柱。

“在做什麽?”

忽地,清潤的聲音幽幽傳來,吓得顏婧兒大跳。她立即轉身,就看見顧景塵不知何時已走到近前。

他此時一個人,而适才離去的那些腳步聲是那兩個小厮的。

看見他,顏婧兒簡直就想哭了,覺得顧景塵這人真沒眼色。

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根本不想看見他嘛嗚嗚嗚嗚……

顧景塵面上似乎含着點笑意,但由于夜色朦胧,顏婧兒也沒看得太清楚。當然,主要是她這會兒也不敢直視顧景塵。

她耷拉着腦袋,福了福身:“大人。”

“為何獨自在此?”他問。

“我剛吃過飯,打算出來散步消食的。”

顧景塵背手而立,手指摩挲片刻,像是想說點什麽,但安靜了好一會兒也沒見他開口。

顏婧兒等得煎熬,想着讓他快些離開呢,便硬着頭皮道:“大人來西苑有事?”

“嗯。”顧景塵說:“去頤夏院看看。”

“哦,”顏婧兒頗是體貼道:“大人快去吧,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擾大人了。”

顧景塵沒說話,也沒走,唇角似乎又勾起來了些。

“不是要消食散步?”

“啊?”

“跟着吧。”顧景塵吩咐道,而後轉身。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顏婧兒心裏哀怨又羞窘,卻最後不得不跟上他的步子。

直到她發現這是去頤夏院的方向,心裏驚訝了下,不由得問道:“大人要帶我去頤夏院嗎?”

“嗯。”

顏婧兒狐疑,但不知怎的,卻有點期待和高興起來。

之前顧荀說頤夏院是顧景塵成親後住的地方,她一直好奇來着,每次散步經過這裏都會駐足看幾眼。

頤夏院是建在湖中的建築,南面有塊寬敞的空地臨湖,四面百花環繞,景致極好。即便是在這朦胧夏日的傍晚,也能窺見這裏樹影婆娑好看。

這還是顏婧兒第一次踏進頤夏院,心情有些激蕩,之前那點羞憤也漸漸地消散了些。

她跟在顧景塵身後,兩人從九曲橋上過去,腳步在木質的橋板上發出吱呀聲,在這靜谧的湖畔顯得格外響。

與之一同響的,還有顏婧兒漸漸加快且抑制不住的心跳。

她不知道顧景塵為何想要帶她來頤夏院,但這個舉動無疑表示對她的親近。

顏婧兒高興,腳步便輕快起來。

“頤夏院修繕好了嗎?”她試着打破沉寂。

“嗯。”顧景塵未回頭,只是低低應了聲。

“我之前經過的時候,看見這邊還種了石榴樹呢,還不止一棵,大人喜歡吃石榴?”

“不喜歡。”

“那為何種石榴樹?”

“管家派人所植。”

“哦,”顏婧兒覺得這人好無趣呢,話個家常都不會,說句喜歡吃石榴應該也沒什麽嘛。

很快,兩人進了頤夏院。

頤夏院的格局跟其他院子不一樣,其他院子通常是北面主屋,兩邊是廂房。但頤夏院進院子一入眼的就是一間寬敞的主屋,主屋上頭還有閣樓,廂房都安排在後邊。

主屋後面還有個小院,假山流水小池,還種了低矮的風雨竹。

顧景塵沒進主屋,而是帶着顏婧兒從旁邊花廳穿過後院,再沿着回廊上二樓,徑直去了閣樓。适才的那兩個小厮已經等在這了。

屋子裏點了燈,顏婧兒進去的時候好奇地四處打量,這裏不像是吃茶賞景的閣樓,倒像是個藏書閣。

裏頭也有書架,雖然沒有顧景塵書房的那麽多,但還是很可觀。牆壁四面都挂了畫,而小厮這會而正在西面挂上适才那幅。

顏婧兒一看,正是此前顧景塵去修的深山古剎水墨圖。

再往閣樓裏邊走,有道紅木雕花月門,月門處還有長長的垂落在地面的紗簾。乍一看像是隔成了兩間。

紗簾是合着的,看不清裏頭的情況,顏婧兒停在月門處猶豫着要不要進去瞧瞧。

顧景塵走過來,似乎知道她心思般,吩咐小厮道:“進去點盞燈。”

其中一個小厮很快過來點燈,裏頭光亮起來。

顏婧兒看了看顧景塵,又看了看簾子裏頭,說道:“那我進去看看?”

顧景塵點頭,也跟在她後面。

簾子後頭像是個單獨的隔間,北邊一排格窗,格窗下有軟榻,還有些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檀木桌椅。

東邊有兩個櫃子,櫃子裏不知是什麽東西,上着鎖。但顏婧兒注意到地上放着個樟木箱子,箱子是打開的,因為裏頭的東西太多蓋不住。

顏婧兒走過去,見裏頭都是些陳舊之物,雜七雜八的,不像是收藏的古玩,倒像小孩們玩耍的東西。

她好奇:“大人,這是什麽?”

顧景塵只是淡淡瞥了眼,道:“從青州老宅搬來的舊物,放了多年。”

他坐在靠窗的軟榻上,外頭透着點月色,灑在他半邊肩膀上,面龐映在夜色中,對着燭火,半暗半明。

這還是顏婧兒第一次聽他提到家中的事。

顏婧兒其實一直也有點好奇,為何偌大的丞相府沒有顧家長輩,顧家的那些人難道在老宅嗎?

但這種事她不好過問,點頭哦了聲。

室內安靜,只聽得外頭兩個小厮挂畫,用釘捶牆壁的聲音。

顧景塵只是靜靜坐着,沒說話,顏婧兒也沒再出聲,就站在月門邊一手掀着紗簾佯裝四處打量。

很快,畫挂好了,小厮過來說道:“大人,您去看看可還規整?”

“好。”顧景塵點頭,起身出去。

過了會兒,他在外頭喊道:“看好了?”

這話是對着顏婧兒說的,她立即回道:“好了。”

出了閣樓後,顏婧兒繼續跟着顧景塵下樓,然後離開頤夏院。很快,這座短暫燈火通明的院子就淹沒于夜色中。

顧景塵接過顏婧兒手上的燈籠,送她回到洗秋院。

也不知是不是顏婧兒的錯覺,總覺得顧景塵進了趟頤夏院之後就變得沉默了許多。

到了洗秋院門口,顏婧兒停下,對着顧景塵福了福身:“我到了,大人回吧。”

“明日休沐想做什麽?”顧景塵問。

顏婧兒說:“在書房溫書,離升學考試沒多久了,我得抓緊呢。”

顧景塵點頭,将燈籠遞給尋聲過來的婢女,而後轉身離開。

許是每個少女的豆蔻年華,都會有一段酸酸甜甜又跌跌撞撞的經歷。顏婧兒便是這樣,一邊努力在書院讀書,一邊偷偷藏着不敢告人的歡喜。

這樣的時光,猶如一顆青梅,青澀、且還有幾分甜蜜。

偷看話本子這事也漸漸的沒再有人提起,在這之後的日子,顧景塵像是很忙碌,鮮少喊她去百輝堂吃飯,後來在西苑也幾乎沒再見到過顧景塵。

唯有一次,見得久的,便是之後有一天顧景塵來國子監講學。

顏婧兒記得他在靈臺上講學的那日,靈臺下站了許多學子,有的還私下讨論顧景塵的生平,大多數都是跟他的豐功偉績有關的。

說顧景塵聰慧博學拜師無數,說他為官手段了得,連太子都禮讓三分,還說他十七歲時便敢獨自前往敵國游說勸降。

總之,都是跟他令人矚目的事跡有關,說得神乎其神,近乎不像個人,倒像是在那高山之巅可望而不可即的谪仙。

那一日,靈臺上的人講了什麽顏婧兒不記得,她光顧着盯着俊臉而驕傲了。

後來,隔壁號舍的宋盈也搬進了顏婧兒她們的號舍,三個小姑娘整日黏糊在一起,關系越發親密。

偶爾趴在一張榻上偷看話本子。

偶爾也八卦地說起東三堂某個師兄文采斐然,長得俊朗。

偶爾也,在某個月朗風輕之夜,坐于窗前聊起少女心底的秘密。

宋盈十四生辰那日,她財大氣粗地定了一桌席面,還瞞過了監丞耳目,讓人送進了號舍。

三個小姑娘關着門,在屋裏胡吃海喝,還偷偷喝了點果子酒。

果子酒味甜,一不小心就容易喝多,後勁上來,三人都迷迷糊糊的,少女心事也漸漸浮上來。

褚琬靠在窗邊,醉眼迷蒙道:“我爹娘之意是讓我國子監結業後就嫁人,可我不想嫁人呢。”

宋盈說:“你從國子監結業大抵也十六七了吧,也差不多該嫁人了啊。”

“可我上國子監意義何在?讀完書就回去嫁人麽?”

褚琬嘆氣,但心裏也清楚,上京的權貴人家将女兒送來國子監,不都是盼個光宗耀祖然後再為家裏攀一門貴親麽。

她爹爹自然也是這麽期盼的。

“總之,我不想那麽快就嫁人,再說了…”褚琬道:“還有點害怕呢。”

“怕什麽?”

“我跟對方又不熟,突然成了親住在一起…”褚琬憋悶道:“難道你們就不擔心嗎?”

宋盈搖頭。

她今天剛好滿十四,等國子監結業了差不多也是要回去嫁人的。不過她沒有這方面的顧慮,因在老家已經有個青梅竹馬等着她,兩人都有婚約了的。

她道:“我和殷哥哥從小認識,跟他住一起也沒什麽不好。”

“你的殷哥哥是什麽樣的?”顏婧兒來了點興趣。

“他嘛,”宋盈害羞道:“還在考功名呢,不過對我極好,主要是長得好看,就是因為這個我才同意跟他定親呢。”

宋盈沒什麽大志向,這輩子的願望就是繼承萬貫家財當一條無憂無慮的鹹魚。來國子監上學也是她爹送來光宗耀祖的,耀完祖就回去當富貴鹹魚。

褚琬和顏婧兒都笑成一團。

“你呢,顏婧兒?”宋盈問:“你喜歡什麽樣的男子?”

顏婧兒腦海裏頓時浮現顧景塵的模樣,她想了想,說道:“滿腹經綸,博學睿智,本事厲害的,而且長得好看。唔…個子還得挺拔高大,腿長有力,能文能武,差不多就這樣啦。”

褚琬:“……”

宋盈:“……”

兩人一言難盡地看着她,面色帶着點擔憂。褚琬道:“顏婧兒,你這樣挑剔估計是找不着夫君了。”

她說:“這世間哪有這樣的人給你當相公?”

顏婧兒抿唇含笑,因心裏藏了個世間最好的男人,有種隐秘的驕傲和歡喜。

“哎,不說這個了,”褚琬道:“再過不久我們就要從崇志堂結業了……”

十三歲的顏婧兒心裏種下了願望,就開始期盼長大,并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

好到能夠配得上那人。

好到,也讓那人喜歡自己。

她開始努力完成學業,每次都争取考甲等。國子監教學琴棋書畫,顏婧兒在自己擅長的領域選了幾科,之後又拉着褚琬和宋盈一起選修了茶道、插花。

書院的生活豐富且多彩,在這期間,她結識了更多同窗好友。

至于書院外邊那些貴女們,偶也有下帖子請她去赴宴,但大多數顏婧兒都以學業忙為由婉拒了。

顏婧兒的禦馬術也精進不少,在女先生的教導下,她不僅能學會跑馬,而且還能進行各樣的騎馬娛樂活動。在下半旬時,她還去參加了一場國子監的女子馬球比賽。

除此之外,顏婧兒發現,自己身子變化也頗大。

之前顧景塵送的那些衣裳幾乎都不能再穿了,倒不是她長高了多少,而是身體某個部位開始發育,她有時候沐浴不小心碰到都疼得不行。

甄嬷嬷說,這是每個姑娘長大都要經歷的過程,忍一忍就會過去,顏婧兒也是這麽想的,但是當東三堂的那些師兄們頻頻回首看她時,她又覺得頂着這麽兩團東西怪不好意思。

于是,在甄嬷嬷和婢女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她就偷偷給自己纏上一塊布,祈求不要長得這麽快。

因為,幾乎快要超過褚琬了。

她都羞得不行。

可後來這事還是被甄嬷嬷知道了,素秋給她沐浴時發現了身上纏布的痕跡,甄嬷嬷就又苦口婆心地給她叨念了一大通,最終讓她打消了纏胸的念頭。

翻年後的二月,是國子監升學的日子,國子監每個學堂的學期是一年半,一年半便開始考試升學。

顏婧兒雖然入學得晚,但好在刻苦努力,成功地完成了學業。與之一起的還有褚琬和宋盈,三人順利地得以升學。

不過在升學去東三堂之前,書院都會舉辦一場結業典禮,學子們紛紛準備自己擅長的才藝,還可邀請家中長輩前來觀禮。

這是件隆重的事,在衆人面前展現才藝,不僅可以為自己博美名,也還能讓自家長輩們也臉上有榮光,因此學子們都紛紛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

結業典禮上,往往書院中的女學子們更有看點,準備的才藝也頗受大家矚目,甚至還有一些東三堂的師兄們都暗暗讨論,西三堂的師妹們哪個更值得期待。

就連平日裏看着對事情漠不關心的姜钰,也在積極準備這次的結業典禮。聽褚琬說,姜钰不僅邀了家中長輩來,還邀請了好友,包括鄂國公府的那位嬌蠻小姐公孫玥。

顏婧兒當然也不例外,她擅長古琴和舞劍,準備才藝的時候還挺糾結。

直到有一日,宋盈看見她站在春光下晾衣裳,舉手、墊腳、纖腰微微伸展時的模樣,令她愣了許久,贊嘆道:“天吶,顏婧兒,我突然發現你變得不一樣了。”

顏婧兒扭頭好笑:“哪不一樣了?”

“說不上來,”宋盈說:“你像個大姑娘了呢,舉手投足間,真好看。”

因她這句話,顏婧兒靈機一動,決定才藝展示選擇舞劍。

而且,她有個想法。

她想邀請顧景塵來觀禮。

十五休沐這日,顏婧兒提前收拾行李回到常府街。

回洗秋院換下青衿後,又讓素秋梳了個好看的發髻,想了想,還從妝奁裏取出一枚白玉簪子插入發間。

素秋見了笑道:“姑娘去書房溫書為何還特意簪簪子?”

“素秋姐姐這就不懂了,”顏婧兒說:“女為悅己者容,我便是那個悅己者。”

“打扮好看了,溫書的心情也愉悅。”

她随意胡謅了一通,丫鬟門聽她這謬論悶笑不已。然而顏婧兒卻藏着自己的小心思,不敢說出來。

因為,她等會兒要借故題目不懂,去百輝堂請教顧景塵,而後跟他說結業典禮的事。

顏婧兒收拾妥當後,先去了趟書房,約莫等了兩刻鐘,然後才從書架上随意取了本書,抱着去百輝堂。

出了拱門再穿過甬道進入二道門天井,上臺階時她心跳抑制不住的漸漸加快。

百輝堂此時靜悄悄的,只有兩個屬官頂着寒風等在書房外頭。小厮見她來了,過來詢問要不要去通傳。

顏婧兒搖頭,提着裙擺先去對面的正廳等着。

正廳裏燃了炭盆,很暖和。許是等會兒顧景塵要過來這邊吃飯,婢女們提前準備的。

一個婢女沏了熱茶進來,是顧景塵慣愛喝的普洱,顏婧兒後來也偶爾來百輝堂,但每次來都選擇喝這個,婢女們漸漸的也不再給她泡花蜜茶。

顏婧兒抿了口,她現在也來越能接受普洱的苦澀滋味了,甚至喝得多了,還能品出那麽點苦後甘甜、內斂且沉穩的韻味。

她視線轉向外面,看見一個官員從書房出來,另一個又抱着卷宗進去,應該一時半會沒忙完。

顏婧兒喝完茶,索性站起來打量百輝堂的景致。

經過一個寒冬之後,百輝堂的植物凋零了許多,不過原本百輝堂就沒多少綠植,卻是越發顯得冷清了。

許是顧叔看不過去,特地讓人從溫棚裏搬了幾盆菊花過來放在廊下,菊花大朵大朵地綻放,顏色明豔耀眼。

顏婧兒蹲在一盆菊花面前,百無聊賴地數花瓣玩。過了會兒,有婢女喊她,她轉頭看去,才發現顧景塵已經忙完出來了。

他一身石青色湖綢素面直裰,長身玉立于廊柱下,目光清淺且平靜地看向這邊。因背着光,顯得身影寂寥而清瘦。

似乎,唇角還含着那麽點笑意。

有那麽一瞬間,顏婧兒的心空了下,仿佛被攝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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