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不打沒準備的仗
坐進副駕,闵姜西正在系安全帶,駕駛席處的男人三兩下脫掉警服外套,随手往後一扔,一臉凝重,沉聲道:“明知山有虎還偏向虎山行。”
闵姜西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要錢不要命。”
“富貴險中求。”
陸遇遲餘驚未退的道:“是夠險的,我之前下車買水,碰到一車警察跟我點頭,我他麽尿都要吓出來了,生怕人家走近了跟我打招呼。”
闵姜西忍俊不禁,“你這不是心理素質不行,怕是泌尿系統不行。”
陸遇遲見她沒心沒肺,忍不住側頭瞪她,“老子一身淘寶假警服,抓進去最輕都是拘留,關鍵我進去你在裏面出事兒怎麽辦?誰去救你?”
闵姜西見他真急了,這才好聲好氣的道:“哎呀,別氣別氣,我這不是好好出來了嘛。”
陸遇遲別開視線開車,拉着臉念叨,“都說女人何苦難為女人,二老板心也是真黑,大老板在的時候對你笑臉相迎,大老板前腳一走,她馬上笑裏藏刀,看看這一個月給你介紹的都是些什麽客戶,簡直就一渣男集中營。本以為大老板快回來了,她應該收斂收斂,好麽,一竿子給你支秦佔這兒了,這是擺明了要你有去無回!“
對比陸遇遲的憤怒與不滿,副駕的闵姜西顯得雲淡風輕的多,“誰讓大老板是我學長呢,誰讓我剛畢業就被他聘到這邊,還破格直升B級,二老板一看就是對我學長有意思,女人看女人,自然是分外眼紅。”
陸遇遲從旁哼了一聲,無限嘲諷,随後埋怨道:“給你介紹的都是一些歪瓜裂棗,你還不跟大老板說,等你集齊十個‘差評’,她直接就讓你土豆搬家‘滾球’了。”
闵姜西道:“你還以為是幼兒園小孩子打架,跟老師告狀就能解決問題的時候?現在我們都是老師了,跟誰告狀去?二老板本就認定我是關系戶,如果我什麽事兒都去找大老板,不更坐實了走後門的名聲?更何況我學長怎麽想我,一點小事兒都擺不平,我丢臉就算了,還連累他擔個有眼無珠的罪名。”
陸遇遲一時間語塞,過了會兒才道:“二老板是沒想到你敢去找秦佔,之前傳有女家教衣衫不整被秦家司機扔在半山,走了幾個小時才回市區,沒人敢報警,最後就這麽不了了之,現在一提秦家,給多少錢都沒人敢接,也就你……”
闵姜西目視前方,昏暗車廂中看不清臉上表情,只聽到波瀾不驚的聲音:“總歸是過了這一關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她手機響了一聲,闵姜西掏出來,是串沒存名字的號碼發來的一條短信,打開一看,寥寥數字:“警服挺真的,下次讓他自信點。“
看到這話,闵姜西腦海中已經浮現出秦佔的模樣,甚至模拟出他說這話時的表情和聲音,前一秒還在暗自慶幸,這一刻心卻突然沉了底兒。
拿着手機呆呆的看了好幾秒,她打字又删除,最後剩下簡單了當的幾個字:“謝謝秦先生提醒。”
等了一會兒,秦佔沒回,應該是不會回了,她重新把手機放回包裏,努力壓下心頭的陣陣慌亂。
陸遇遲見她出神,不想再繼續負面話題,開口道:“吃什麽?”
與此同時,闵姜西也問:“想吃什麽?”
陸遇遲道:“我随便,看你,管它好壞總歸是開張了。”
闵姜西道:“回家,我給你開小竈,感謝浴池兄弟為我保駕護航兩肋插刀。”
陸遇遲跟闵姜西同窗六年,最佩服的不是她年年考第一的成績,而是化腐朽為神奇的廚藝,一聽說她要下廚,立馬一個漂移踩着限速的邊兒把車開回家。
闵姜西跟陸遇遲都不是深城人,來這邊工作之後一起租了房子,就住對門,陸遇遲回家洗澡藏警服的功夫,闵姜西已經炸好了一盤羊肉串和一盤土豆片,還揪了兩碗疙瘩湯。
陸遇遲聞味兒趕來,正趕上闵姜西從冰箱裏拿出兩罐冰鎮啤酒,他帥氣的面孔上雙眼放光,“我去,硬菜啊。”
闵姜西摳開拉環遞給他一瓶啤酒,“那是,為了符合您東北人‘大金鏈子小金表,一天三頓小燒烤’的純正血統。”
兩人圍在茶幾旁喝酒撸串,陸遇遲酒量不行,兩罐就開始犯迷糊,闵姜西趕緊趁着人還沒‘死透’,把他趕回對面,随後收拾殘局,準備睡覺。
脫衣服洗澡的時候,她驚覺胳膊上好幾個深紅色的印子,在白皙皮膚上顯得觸目驚心,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定是在DK被孫志偉給拉扯出來的。
想到DK,腦海中難免浮現秦佔的面孔,他将人胳膊扭斷,抓着後腦往玻璃牆上撞,一下,又一下,玻璃上都是血……
血……闵姜西本是閉着眼睛站在花灑下,猛地往後退了一步,定睛看着地上是無色的水,幾秒後才伸手關掉開關,擦幹身體出去。
今晚有些心力交瘁,闵姜西躺下後不久就睡着了,她做了個噩夢,噩夢中有看不清人臉的男人在拼命地毆打一個女人,用各種他能拿到的東西,椅子,衣架,臺燈,枕頭…
闵姜西目睹整個經過,恐懼令她窒息,她很想沖上前,可身體一動都不能動,她張大了嘴想要呼喊求救,卻發現自己只能無聲流淚。
漸漸的,她睜開眼睛,有那麽幾秒的恍惚,她分不清夢境與現實,臉上有些癢,擡手一摸,全是淚。
很累,即便她已經很久不做這樣的夢,可每次夢到,都會身心疲憊。
淩晨五點半,闵姜西起來洗澡,洗掉一身冷汗,她坐在床邊打了個電話出去,屏幕上顯示着‘程二’的字樣。
嘟嘟的連接聲只響了一下就被接通,手機中傳來女人興奮的聲音:“呦,卡着點兒給我打電話,我剛下飛機,你再早十秒我都沒開機。“
闵姜西說:“定點兒買個消停,省得你事後啰嗦。”
“你看你,明明是真愛,非得用冷淡來掩蓋。”
闵姜西說:“到了就好,趕緊回去睡覺,醒了給我打電話。”
程雙道:“睡什麽睡,上午約了倆客戶,下午找我爸拿邀請函,晚上去參加一個商業酒會。”
闵姜西蹙眉調侃:“你說你身家十幾億,不好好在家躺着當富二代,非得學人玩自力更生,圖什麽?”
程雙說:“圖個我爸破産我還能當富一代。”
闵姜西道:“去檢查一下你的被迫害妄想症好嗎?”
程雙說:“別打岔,你今晚跟我一起去。”
闵姜西眉毛一挑,“憑什麽?”
程雙意味深長的回道:“就憑楚晉行三個字,我聽說他也會去,你去不去?”
電話另一端,闵姜西忽然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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