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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你睡了嗎?”
屋子裏安靜了片刻,祀月反應過來,想喊長老,可是突然之間他聞到了一股子香味,頓時身上的力氣像是被人抽幹一樣。
眼神逐漸迷離,随後他一頭栽倒在地昏睡了過去。
長老手中掌着燈推開了房門,一眼就看到了昏迷的祀月,身後的窗戶開着在風雨的擊打下噼啪作響,屋內的木板下都被雨淋濕了一層。
他連忙放下燈将祀月扶到了床上,走到窗邊若有所思的看着屋外的瓢潑大雨,湖面上也被擊起一圈圈波紋。
翌日祀月從烈日的照射下緩緩睜眼,皺着眉頭擡手揉了揉太陽穴,起身後下了樓,沒有人,院子裏安靜的發慌。
不知道長老去哪兒了?
他坐在院子裏的大樹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還是熱的,他挑挑眉,老頭應該剛走,起身摸到廚房,看到了熱氣騰騰的白粥,他會心一笑。
将粥端到院子裏喝了一口,便沒了胃口,他撇撇嘴,老頭什麽都好,會教自己識字,照顧自己的起居,只是這廚藝真是一言難盡。
百無聊賴的祀月上樓從桌上随手拿了本之前沒看完的話本,躺在搖椅上看,從他屋子裏往外看,可以清楚的看到清池泉。
吹着秋風看話本,祀月現在很是惬意,他不喜歡出門,這幾年唯一的嗜好便是趴在窗前發呆了。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他就一陣煩躁,也有些後怕,若是長老沒有來尋自己,那自己豈不是會遭毒手?
“月兒?月兒?快下來!”
樓下響起了長老的聲音,他扭頭去看卻看不到,随即放下手中的書,起身走下了樓,随着越靠越近,他也逐漸看清了樓下的情況。
屋子裏除了長老還有一個男人,那人穿着一身黑,看那衣服的料子也不像這窮鄉僻壤的人物,可看他灰頭土臉的應該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吧。
祀月斜倚在樓梯旁,饒有興致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梁襯着眼眸更加深邃,只是男人就這麽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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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危險的眼神讓他有些不舒服的皺起了眉頭,“月兒!這位是淮陽。”站在淮陽身邊的老頭見他倆之間的氣氛有些沉悶,便主動開口。
祀月上下打量着他,實在從這人身上找不到他喜歡的地方,索性也不搭理他了,他上前坐了下來,由着長老和那人閑聊。
“淮小子!今兒你就先住下,等明兒個老頭子送你到裏正家去!”
男人誠懇的點點頭,這院子就這麽小,多住一個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村子裏來了外人,總是要給裏正說一聲,還要記錄。
“月兒!廚房裏還有粥嗎?”
祀月點點頭,“有!”
長老聞言連忙催促着淮陽,“淮小子,快去先喝碗粥!都餓壞了吧?”,本來長老打算陪着淮陽一起出去,可剛擡腳衣袖就被人扯了下。
他一扭頭是祀月,有些不解的看着他,祀月眼看着淮陽走了出去,直到聽不見他們的對話才松開了長老。
“他是哪兒來的?”
當眼前人問出這句,老頭才恍然大悟,确實自己出去半天功夫就領回來一個大男人,這有些不太合理。
“剛老頭子出去轉了圈,看見他暈倒在路邊,就将人帶了回來!而且他好像失憶了,什麽都不記得,只記得自己叫淮陽。”
祀月有些懷疑,這麽巧合?昨天剛有人輕薄了自己,今天就有人暈倒在清池泉?看他若有所思的眼神,長老拍拍他的胳膊。
“沒事兒,別擔心,老頭子我看人準的很!”
他長舒了口氣,自己确實有些太過激,他不喜歡也不習慣平靜的小院兒裏多一個陌生人,只是好像從十歲那年開始,自己從來沒有選擇權。
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為什麽碰了湖水就要成為大祭司,為什麽自己是清池泉選定的人,所有的人都說讓自己等他。
可是他沒有權利選擇,等不等并不是自己能決定的!
想到這裏祀月突然嘆息一聲,扭頭緩緩上了樓,坐在窗前發呆,每當自己湧現出要反抗的念頭,都會被扼殺在搖籃裏。
老頭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嘆息着搖搖頭,他似乎在祀月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還有上一任祭司長老。
他也曾試圖反抗過,可換來的不過是天譴,家破人亡,自哪裏之後他仿佛殺死了真實的自己,變成了真正的祭司。
淮陽住了下來,本來想着只住一個晚上,但第二天去找裏正,他卻說村子裏沒有閑屋子,而且一個大男人也不知道哪裏來的。
說不定還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現在秋收農忙,誰願意去照顧一個不确定的人,生養多的人家自己的口糧都不一定夠。
長老也不願為難他,便又帶着淮陽回到了小院兒,祀月見他又把人毫發無損的帶了回來,有些詫異,不過長老對自己挺好。
若不是不得已他也不會又将人帶回來,所以他也就不計較了。
他躺在院子裏的搖椅上,側頭盯着在廚房裏忙碌的那個身影,挺拔的脊背,手中的菜刀手起刀落一只雞便成了兩半。
祀月挑眉,看來老頭子看人确實挺準,別的不說,這廚藝真是一絕,自從淮陽住下後他每頓都吃的津津有味。
淮陽炖了雞湯放在了他面前,又扭頭去喊長老,這些天他們兩說的話屈指可數,祀月不愛說話,他更是個沉默寡言的。
突然覺得這樣也挺好!
三人圍坐在一桌,淮陽忙碌的給兩人盛湯,祀月伸手去接不小心碰到了那只骨節分明的手,那人手一抖雞湯撒了一地。
祀月定定的看着手忙腳亂的男人,他似乎很怕自己觸碰到他。
“不用收拾了,先吃飯吧!”
老頭也點頭附和,“對,對,先吃飯吧!”
飯後祀月摸着吃撐的肚子,趴在圍欄上,眺望湖水,手中的話本掉在了地上都沒有發覺,直到一只大手把書撿了起來,他才回神。
一扭頭就看到了一張臉,這舉動吓了他一跳,這種感覺昨天晚上才經歷過,他不會這麽快忘記。
只是今天在飯桌上的這人的舉動似乎也不像是裝的。
他很煩躁,他很讨厭這種随時都要靠猜忌過活的樣子,仿佛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就他不知道。
祀月擡眼盯了回去,擡手從那人手中拿過話本,還有意無意的用指尖拂過那人的手,不出意料那人又慌忙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祀月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剛他還在煩躁于這些瑣碎,但現在他又對這個人很有興趣,他已經十九歲了,若自己是普通男子。
恐怕現在膝下已經有了孩子,可他不是,他這一生都不能娶妻,那兒來的天倫之樂?
他揮揮手示意淮陽坐下,那人也聽話,跪坐在了他面前,若是不知道的恐怕以為這兩人是主仆關系。
“你來有何事?”
說着他擡起腿若無其事的放在了淮陽腿上,看的出來那人身子又一次繃直了。
“我……來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哦~~,幫忙啊!正好有!”
他趣味橫生,忽然想逗逗眼前這個男人,圓潤白皙的腳尖無意識的磨蹭着眼前人的腰帶,看着那人呼吸急促,眼中閃過一絲急切。
祀月猛的收回腳站了起來,大手一揮吩咐道:“那就有勞淮公子幫在下收拾一下屋子了!”說完扭頭走了。
他走的急而坐着的淮陽也背對着他,于是他并沒有看到那人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祀月每天過的舒爽極了,自從那天調戲過淮陽後,他似乎又找到了平日裏的樂趣,那個經不起逗的男人。
總會讓丢失多年的笑容重新回到他臉上。
他躺在搖椅上,淮陽坐在他身邊給他喂葡萄,那陶醉的樣子,活脫脫像一個昏庸的君王。長老走進院子就看到了這一幕。
現在的祀月他很熟悉,他在無意識的反抗,祭司不能娶妻生子,那他就偏要去探探世俗的底。
祭司在村民眼裏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但他不願意,于是他選擇放縱自己,他想知道那些人對祭司的容忍有多大?
若是知道他們的祭司有龍陽之好,他們還會不會敬重自己?
想到剛回村子的那位他的頭又開始痛了。
祀月大老遠就瞧見了長老一臉不自在的面容,不過他沒有打算收斂,當淮陽的葡萄喂到他嘴邊時,他擡手推開了。
不知怎的,心情猛的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很茫然,自己這麽做到底是為了懲罰或者反抗誰呢?
自己想要一個公平,可從十歲開始他的人生只有一條路,既沒有選擇的權利,亦沒有被選擇的肯定。
他好像兜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點,或許命運本就不是用來反抗的。
被推開的淮陽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他放下了手中的葡萄,盯着眼前美的不可方物的人看,他知道自己的目的,但這些天自己好像被祀月影響了。
他沉迷于和這人之間的你追我趕,淮陽絲毫不懷疑祀月對他的感情,因為自己或許只是這人閑暇時的玩物。
而祀月也只不過是他利用的工具!
既明确目的,可為何會迷失,他将這一切都歸咎于祀月的性格很合自己的胃口,他想做便去做,大膽卻又不失細膩,只不過他們終究不是一路人。
這天祀月和往常一樣躺在院子的搖椅上,比長老都像個老者,這習慣也是近些日子養出來的,好像自從淮陽住下來後,他更願意在院子裏乘涼了。
或許人的本質就是不願孤獨。
裏正興高采烈的走了進來,手中還提溜着一只雞,見他們都在連忙迎了上來,“喲!祀月祭司和長老都在啊?”
自從他成年後村裏人便都改了口,不再喊他祀月了,而變成了祀月祭司。
“裏正爺爺,不知是什麽風将您吹來了?”
祀月比以前更愛笑了,被打趣的裏正還沒适應突然對他開玩笑的祀月,片刻後才回神,立馬對他笑的燦爛。
“哎呦,祭司大人,您這可問到點子上了,我來是報喜的!”
看裏正還賣着關子不說,祀月會心一笑,開口問到“什麽喜啊?值得您親自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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