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章節

出宮之際,發現已有身孕,而為她把脈的大夫正是阮奉帶來的朋友,所以故意報錯了時間,令今酒以為骨肉是宗和帝的。

而此時,正積極複建的阮奉也被朋友告知,他失去了生育能力,同時又告訴他,他留下了一根血脈,也算是因禍得福。

哦對了,忘了說了,這位朋友姓師,正是師然的父親,繼承了師家獨有的醫道,才有妙手回春的能力,卻也因此背負了這個天大的秘密。

聽到這裏我已經有些不知所措,頓覺緣分妙不可言,原來當初是我師然的爹幫助我爹給我娘下了種,才有了我,我若是不嫁給師然也實在對不起這一場栽種之恩。

至此,我對師然産生了一種宿命感。

話說阮奉帶着今酒去了民間後,始終沒有越雷池半步,那一刻春宵不過是他一個人的秘密,到死都會爛在肚子裏,絕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然而秘密就是秘密,所謂秘密就是遲早都要被揭穿的事情,關鍵是早還是晚,揭穿的時機是否恰當。

宗和帝最終還是知道了,知道的過程有些曲折。據說是師然的父親有寫日記的習慣,不僅将親生經歷的瑣事記錄在案,還不忘記錄一些江湖秘辛,諸如天啓城的城主是怎麽将夫人追到手的,又如雲州城的那對雙胞胎是如何将自己犯下的錯事推在對方身上好逃過一頓責罰的,還有他生前最好的朋友阮奉又是如何珠胎暗結的。但是為了防止日記被有心加害師家的人拿去,師然的父親便用了只有師家人看得懂的密碼文字撰寫,這樣既能讓自己的孩子明白當年發生的一切以便言傳身教,不至于他們将來行差踏錯,又能将秘密完美的保存。

而本文裏最大的壞蛋莫珩便在這件事中起了搭橋鋪路的作用,雖然他已經失憶了,但是一個人的所作所為是不會因為他的死去或者失憶而改變,就好像即便阮奉去世了,我也依然不會變成宗和帝的骨血一樣。

其實,莫珩派雲姿來明日城卧底,并非只為了竊取軍事機密,還為了挖掘師家不為人知的秘密,莫珩認為任何人都做過一兩件虧心事,自然,莫家的人做得多了一些。他不相信師家對于朝廷那邊毫無隐瞞,更不相信鏟除明日只能用武力這唯一途徑,他必須找出師家對朝廷不敬不忠的缺失證據,這樣便可不費一兵一卒,将明日城納為己有。

莫珩的如意算盤打的确實很響,在我失憶的那段時日裏,莫珩不僅破譯了那本日記上交朝廷,還順便對師欣顏威逼利誘,他認為師然尚在人間,就憑師家的醫術,師然斷不會喪命于區區毒藥。

接着,莫珩又輾轉查到我的下落,師然能找到我,莫珩自然也能找到。

莫珩知道若是我師父不死,我是不會離開鎮子的,于是他便制造了密室殺人案件,再将罪責通過匿名信的方式栽贓于我,在官府前去抓我之時,再漁翁得利,将我獻給朝廷,以便宗和帝滴血認親之後人贓并獲。

可惜的是,當時的我已經被化名勾刑的師然救走了,他說他姓阮,那正是我爹的姓氏。可能師然也想借用這個姓氏和已經将他抛諸腦後的我再牽扯上星點關系吧,這種想法讓我覺得窩心。

但是窩心之後,我卻更覺落寞——在離開鎮子後,師然一路保護我不受莫珩手下人的迫害,便只好以阮勾刑的面貌示人,直到他終于成功截斷了莫珩送上京城的所有消息後,本想帶着我就此隐姓埋名過着男耕女織的平凡小日子,卻不料他的身份還是被宗和帝派來的探子發現了,京城那邊派了司徒親自押解師然,雖然我已經“死”了,死無對證,宗和帝卻依舊咽不下那口氣,若師然父親所說的是真的,師然自然該代父扛下欺君之罪,若是假的,師然的父親信口雌黃,師然也一樣是死罪難逃。

不管怎麽說,師然都要死。

這樣的認識令我無比絕望,我空坐在床頭足足一天,終于耐不住身體的抗議,叫來師欣顏探讨心路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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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很想上京救你哥哥,但是我到現在還搞不清出我到底對他是什麽樣的情感。他是勾刑,是我喜歡的人,他也是師然,是對于失憶後的我全然陌生的人。你說,我到底該怎麽看待‘他’?”

師欣顏說:“那麽嫂嫂,對于你來說,是不是想不通這個問題你就不會上京呢?”

我說:“不,我會上京,就算我一輩子都想不通。”

她說:“那不就結了麽,他是勾刑,你會去救他,他是大哥,你也會去救他,難道這兩者之間有區別麽?”

我恍然大悟的看着師欣顏:“你果然看得比我通透。”

她說:“不是我看得通透,是嫂嫂當局者迷了,對于我自己的事,我也是看不透的。”

我說:“是啊,就像我總是看到繁華,卻摸不回以往的記憶一樣,我總是認為若是找不回我和你大哥以前的感情,就是不完整的。”

她笑笑道:“人不是該向前看麽,總是回顧過去,會錯失很多東西的。再說,不管是嫂嫂失憶前還是失憶後,大哥都是嫂嫂唯一一個喜歡上的男人,難道這不是命中注定的麽?”

師欣顏的宿命論讓我重獲新生,我決定上京救那個唯一被我喜歡過兩次的男人。

而之後我救下師然的過程,其實并不重要了,因為這件事的中心思想是我終于解開了心中的死結,而不是我終于當了一回女英雄。因為就算我和師然雙雙赴死,也是死得其所,生不能同日,但求死能同穴,人生在世不過就是為了等死,這個等死的過程或長或短,我們便當是少活了幾十年,雖然短暫卻活的比別人都精彩,這便足夠了。

還記得那天天氣晴朗,萬裏無雲,我終于到了京城,經過曲折的過程來到天牢裏,和師然相擁在一起。

他說:“我心裏希望你不要來,可我知道,你會來。”

我說:“我愛的男人願意用生命換來明日城的安危,我自然也願意用生命陪他一程。”

既然師欣顏和師雲都并非是師家的骨肉,也因為要制衡西秦的局勢而不能将明日城連根拔起,宗和帝最終還是願意成全師然以一命挽救一座城的大無畏精神的,而我的到來也算是正中了宗和帝的下懷,經過滴血認親後,我也被如願以償的打入了天牢,宗和帝允許我和師然在此共度一宿,主要是因為我覺得不能以已婚的處女身份到陰間見我的祖祖輩輩們,實在愧對先人的教導。

至于我娘,她已經被宗和帝永遠的關了起來,美其名是冷宮,實際上卻是永無休止的折磨,宗和帝既不忍心殺了我娘,畢竟她也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我爹那啥了,但宗和帝也不甘願忍氣吞聲,只好用後半輩子的時間對我娘進行愛的折磨來纾解這口怨氣,所以說愛情是把雙刃劍,愛之,恨之,愛之深,恨之切,無愛便無敵,無恨便無畏。

我人生裏第一個旖旎春宵,竟然是在天牢中度過的,師然出力不小,可能是大限将至了,他雄風大振,着實不能小觑。

但是翌日迎接我們的卻不是斬首之刑,而是逃之夭夭。

我娘也不是省油的燈,她暗中安排好了退路,将我們救了出去,對外只宣稱我二人已經喪生于忽而燒起的那場大火。

那場大火真的很大,不但燒死了無數死囚,還連累了許多守衛。

而我娘也應該是意識到自己早了極大的罪孽,于是也沒怎麽掙紮,很快在宮中服毒自盡了,聽說這一次宗和帝一樣重金懸賞民間能人義士前來相救,然而卻無人敢摘皇榜,追根究底,大抵是因為有了阮奉的前車之鑒,縱使有第二個阮奉和第二個師家人,也是不敢攬下這個差事的,更何況這世界上只有一個阮奉肯為我娘犧牲,難得有情郎,只是赴黃泉。

在得知我娘去世消息的那天,我和師然已經被人送出了京城,無力回天,聽說宗和帝幾乎瘋了,不僅殺了全班太醫,就連我娘宮中的宮女、太監也一并陪葬。

宗和帝對我娘用情之深也是世間少有的,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的情感,然而伊人已逝,佳人難再得,這世上什麽藥都有就是沒有後悔藥,今朝有酒今朝醉,沒了今酒,他此生再無可醉。

我想,我娘和我爹在九泉之下,應該重逢了。

多年後在我跟孩子們講起這件事時,還不忘教育他們何謂“真愛”。

我說,這世界上有兩種真愛,一種來自有權的人,往往是通過犧牲別人的性命來證明自己的癡情,比如宗和帝,還有一種來自無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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