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打架
幾個人看着像是來酒吧挑事的,林原野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打算私下裏給酒吧老板提個醒。不料領頭的人卻停在了程燎面前,對方雖未開口說話,但站在旁邊的林原野也能感覺到,那人在眼神兇悍地盯着程燎看。
絲毫沒有理會對方不懷好意的盯視,男人手松松地插在褲兜裏,側過臉來朝他們道:“時間要到了,我先進去了。”
“好。” 林原野點了點頭。
察覺到空氣中緩緩湧動的暗流,娃娃臉閉緊嘴巴沒有說話。
程燎轉身朝酒吧裏走,為首的男人仍舊沒有做出任何阻攔來,就這樣放他走進了酒吧裏。但是他那令人不适的視線,依舊毫不避諱地落在向了程燎的背影。
在氣勢陰沉的男人身後,林原野認出了一張眼熟的面孔來。那似乎是昨天晚上,在酒吧裏占餘微微便宜,繼而被程燎教訓的醉酒男人。
這幾個人并非是來酒吧挑事,而是直接沖着程燎來的。那人昨晚在酒吧裏喝酒,自然也能很快認出來,程燎就是酒吧請的樂隊鼓手。
那些人似乎沒将他們當回事,甚至絲毫不擔心,林原野私下裏會将消息傳給程燎,就這樣旁若無人地當着兩人的面,說起報複程燎的事情來:“就是剛才進酒吧裏的那個?”
“是他。” 昨晚的醉酒男人篤定接話。
“剛才為什麽不把他攔下來?” 旁邊另有一人問。
“不着急,進去再動手也一樣。” 面容冷漠地擺了擺手,領頭的男人率先邁步走入酒吧裏。
剩餘幾人聞言,也都紛紛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整個過程裏,他們并未給過林原野任何眼神。
眼見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內,娃娃臉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氣,繼而有些神情呆愣地道:“程哥怎麽會惹上這幾人?”
“你認識他們?” 林原野問。
“認識。” 娃娃臉不由自主地面露憂色,“前陣子在鎮上的燒烤店裏吃夜宵,碰巧撞見他們在那裏打架。聽燒烤店的老板說,好像是這裏的地頭蛇。”
林原野一言不發地聽完,臉上情緒未見明顯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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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臉卻有些心急,“林哥,我們是不是得趕快去找程哥才行。”
他略有不安地等待林原野答話,卻許久不見他有任何回應。娃娃臉忍不住又叫了一遍:“林哥?”
林原野從他的聲音裏回過神來,目光略含疑問地看向他。
未料到這種時候他仍在走神,娃娃臉語氣納悶地問:“林哥,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 林原野一邊朝酒吧裏走,一邊回過頭來朝他勾起唇角,“我只是在算,如果他們非要選在裏面動手,事後酒吧的維修費用需要多少。”
說完,他就在娃娃臉費解的目光裏走了進去。
樂隊的表演已經開始,酒吧中又光線昏暗,找不到那幾人的準确去向,林原野帶着娃娃臉在吧臺邊坐下來,只等着他們主動站出來。
果然不等臺上這首歌結束,那模樣粗壯兇悍的男人,就揚着手中的酒瓶站起來,話語冰冷地叫停了樂隊的表演。
沒有去評價主唱或是吉他手,男人将矛頭徑直指向程燎道:“臺上架子鼓打的什麽玩意?我家豬圈裏的畜生都不聽。”
對方找茬的苗頭十分明顯,樂隊其他兩人抱着戰火不波及自己,自然是該明哲保身的想法,沉默寡言地站在原地沒有動。
程燎面上未見分毫情緒波動,拿着兩根鼓棒從大鼓後起身,語氣冷淡地建議:“不想聽可以把耳朵堵上。”
他這句話說出來,那地頭蛇即便不見得真會動怒,卻也有了被他激怒的正當理由,男人高高揚起手臂甩下,手中的酒瓶底清脆響亮地磕在桌邊,“你他媽這是什麽态度?”
這一聲警鐘敲響,坐在他們周圍的那些普通客人,立刻就作鳥獸散般紛紛起身逃開。剛才還喧嘩熱鬧的酒吧,立刻就變得安靜死寂起來。
男人握着酒瓶坐下來,面容微沉地吩咐道:“去把他給我叫下來。”
身側另外兩人大步跨上舞臺,就要伸出手去拽程燎的衣領。程燎手臂略微施力,拿在手中的鼓棒如同打蛇七寸那般,直接敲軟了兩人的手腕。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程燎就步伐平穩地從臺上走了下來。他先是瞥了一眼,那畏畏縮縮躲在陰影裏狐假虎威的人,而後才垂眼掃向面前的地頭蛇。
臺上那倆失了臉面的跟班,其中一人惱羞成怒地拆下架子鼓上的镲片,不等老大發號施令,就跳下舞臺,對準程燎的頭部重重敲上來。
程燎如同腦後長眼睛般,動作從容地側頭躲開。與此同時,斜刺裏一只手伸了過來,将跟班的手腕緊緊扣在了空中。
那只手看上去白皙而又修長,屬實不像是很會打架的人。跟班略微恍神了一秒,手中的镲片就被手的主人利落搶過,轉而冷不丁地朝他頭頂蓋去。
下一秒,林原野的手腕被人輕輕捏住了。順着對方的手朝上看,對上程燎那雙波瀾不驚的黑眸時,他微不可見地挑起眉尖來,“有事?”
男人聞言,面不改色地伸手去拿他手中的镲片,繼而言簡意赅地解釋:“镲片太貴,賠不起。”
想到對方每個月的工資,以及平房裏的破舊家具,林原野立即懂事地松開指尖,眼眸飽含理解地看着他将镲片拿走。他轉而四下裏張望,想要尋找便宜好用的工具。
跟班趁機劇烈地掙動起來,想要借此機會擺脫來自他的桎梏。卻難以置信地發現,林原野比他想象中力氣更大。
絲毫不知他心中所想,林原野尋找工具未果,索性将視線求助般地投向程燎。後者接收到來自他的目光,面色淡然未置一詞,卻從他那裏拽過跟班的雙手,徑直捏住對方的手腕朝下掰去。
伴随着咔嚓一聲清響,在跟班驚痛的短促叫聲裏,他那兩只脫臼的手腕軟軟地垂了下來。
手握酒瓶的地頭蛇終于不再坐得住,眼神蠻橫悍戾地起身破口罵道:“你們找死!”
這句話音落下,剩下幾個粗壯魁梧的男人,便如同接收到信號一般,走上前來将他們兩人團團包圍了起來。
那地頭蛇徑直掄起拳頭朝程燎而去,餘光裏瞥見程燎游刃有餘地躲開,林原野便轉身替他攔下了欲從後方偷襲的另兩人。
這兩人雖然長得膀大腰圓,卻只空有一身蠻勁,林原野躲得簡單且輕松,手肘擡高撞向左邊那人鼻梁的同時,一條腿夾帶勁風踹開右邊那人。
做完這些以後,他仍有餘力回頭去留意程燎那邊的情況。瞧見被稱為鎮上地頭蛇的那男人,握着酒瓶子見縫插針地往程燎身上砸。
被林原野踹中腹部的人,伏在地上一時半會也爬不起來。被他揍得鼻頭見血的人,此時也聰明地不再和他周旋,跑去抱住程燎的腰背,意圖控制住他的行動力。
頓時覺得他那雙手臂有些礙眼,林原野不滿地輕眯眼眸,上前抓住他的頭發,想要讓他吃點苦頭時,餘光裏就見地頭蛇拎着酒瓶子迎面掄向程燎。
即便腰部受限暫時無法動彈,男人面上依舊不見絲毫慌亂,只神色淡漠地擡起結實的手臂去擋。
酒瓶若是碎在手臂上,多多少少也會将他的皮膚劃傷。林原野當即就松開面前人的頭發,雙手速度很快地圈抱住程燎擡起的手臂。借由來自對方手臂力道的支撐,力道極重地擡腿踢向迎面落下的酒瓶。
兩股力道在空中猛然相撞,酒瓶子抵着他的鞋底炸裂碎開。玻璃碎片穿透鞋底刺入皮膚的尖銳痛感傳來,林原野略微皺了皺眉,松開程燎在原地站穩。
幾乎是同一時間,伸手丢開抱在自己腰後的人,程燎擡腿揣向地頭蛇的腹部,單手握住他的衣領收緊,将對方的臉重重按在桌邊。
心中仍惦記着鞋底被玻璃劃破的仇,林原野轉頭撈過身側桌上的洋酒,二話不說徑直就丢向程燎懷裏。後者穩穩伸手接住酒瓶,擰眉将手中酒瓶掄至半空中,卻又在瞥見瓶身上的文字時,動作極為明顯地頓了頓。
“二十年的進口威士忌,” 男人嗓音低沉而又平淡地強調,“價格不便宜。”
林原野面不改色地接話:“兌過水的。”
程燎擡眸瞥了他一眼,似乎是還想要說什麽話,卻在視線不經意掃過他的雙腿時,眸光陡然微微凝住。
林原野的兩條腿雖然都踩在地上,右腳的腳尖卻是微微踮起來的。而此時此刻他左邊的那條腿,似乎承載了來自他身體的大部分重量。
腦中回憶起他擡腿踢向酒瓶的畫面,程燎的臉色忽然就變得冰冷起來。下一秒,他黑眸沉沉地拎起手中酒瓶,毫無預兆地砸向面前男人的雙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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