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修羅場Plus
不久前才以抓緊時間複習為由拒絕了共進晚餐的邀約,現在卻帶着另一個男人大剌剌來到了食堂,還是二樓雅座。
景添尴尬極了。
“因為……那個……”
他支支吾吾半天沒說上個所以然,鄭尋千開口了。
“怎麽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半側着身,視線落在景添面孔上,仿佛楚忱韬完全不存在,“不喜歡那麽偏僻的位置?”
“喲,這不是你家那位嗎,”楚忱韬身後傳來另一個景添全然陌生的聲音,“原來你還約了人啊,怪不得那麽急着要走。”
景添循着聲音看過去,是一個個子高瘦的男生。
他這番話是對着楚忱韬說的,所謂的“你家那位”,無疑是指景添。
景添心裏又虛了幾分。
“嗯,”楚忱韬應聲時面色不太好看,“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
那人笑着沖景添打了個招呼,很快離開了。
“學長你還有事嗎,”景添眼神游移,“那你……呃……”
求你了,快走吧!
可惜,他心裏的吶喊并沒有順利傳達出去。
楚忱韬依舊站在原地,表情不善地看着他。
這畫面,仿佛是他背着男朋友在外面偷人,被抓了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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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添在心虛的同時,還很委屈。
一個從來無人問津感情世界一片荒漠的可憐單身狗,怎麽就背上了這莫名其妙的感情債?
他倆大眼瞪小眼,鄭尋千倒是完全不尴尬,一派自然,語氣比之前親昵不少:“傻站着幹什麽,剛才還說餓呢。”
說話的同時,他目不斜視從楚忱韬身旁經過,走向了他之前所指的座位。
景添猶豫了半秒,往前跟了兩步,又不好意思丢下楚忱韬不管,于是客客氣氣說道:“學長,那我就先過去了……?”
“等一下,”楚忱韬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方便多帶一個人嗎?”
當楚忱韬在鄭尋千對面坐下,鄭尋千終于無法繼續忽視他。
“……這麽多空位還拼桌?”他低頭看着菜單,小聲嘀咕。
“有什麽想吃的随便點吧,我、我請!”景添放大了音量,試圖挽救餐桌上詭異的氣氛。
“我吃過了,”楚忱韬說,“随便坐坐。”
鄭尋千緩緩擡起頭,看了他一眼,接着重新把目光投向了菜單,說道:“就點今天的推薦菜吧?”
景添點了點頭,正要起身去窗口點單,楚忱韬開口:“他不能吃辣的,你不知道嗎?”
今日推薦菜色是什錦幹鍋,推薦二至三人食用,旁邊标着一個小小的辣椒。
“沒關系的,我可以再點別的!”景添連忙擺手。
鄭尋千抿了一下嘴唇,伸出手,把他按回到了座位:“你點吧,我不挑。”
“我也不是完全不能吃辣,”景添緊張兮兮解釋,“拿一碗清水涮一涮就好了!”
“那樣就不好吃了,”楚忱韬說着,伸手拿過菜單,指了指角落,“這個湯煲你以前很喜歡,試試吧。”
他指的是花鲢魚頭豆腐煲,确實是景添從小就愛喝的。
景添試探性地望向鄭尋千。
“我都行。”
鄭尋千說。
學校食堂的魚頭煲意料之外的美味。
炖得純白的魚湯上撒了些許白胡椒,香氣撲鼻,粉條軟而不爛,豆腐滑嫩鮮美。
景添一口氣喝了兩碗湯,意猶未盡。
“你以前總愛點這個,有時候饞了自己懶得過來,我還專程給你打包送去寝室。”
楚忱韬說。
他剛才已經吃過一頓,基本不動筷子,說的內容像是給景添聽的,視線卻時不時掃到鄭尋千身上。
鄭尋千一言不發,也不看他,端端正正坐着,細嚼慢咽。
景添被美食吸引了所有注意力,喝得額頭冒汗,一時間沒留意身旁微妙的氣氛。
“小心袖子,”楚忱韬提醒景添,“差點碰到了。”
景添連忙把手擡高了半寸。
他正盛湯拌飯,鍋子裏湯只剩一半,有點淺了,他下手時沒留意,差點蹭到油膩。
“學長你也喝點兒呀,”他怪不好意思的,“這煲那麽大,我們兩個人吃不完的。”
楚忱韬接過湯勺,象征性地盛了些進碗裏,又說到:“你手腕上的鏈子最近怎麽不戴了?”
景添看了眼自己空蕩蕩的手腕,笑了笑:“不太習慣,就摘了。”
除了手鏈,脖子挂的耳朵上戴的,他統統拆了下來。
每天出門,衣服褲子挑的也都是衣櫃裏最簡單的款式。
過幾天等楊悅有空替他把頭發染了,他就能恢複原本低調的模樣了。
與過去唯一不同的,只有摘掉了眼鏡。
聽楊悅說,他是大一寒假時去做了激光手術。
忽略外表差異,不用戴眼鏡實在是太方便了,景添對自己當初的這個決定極為贊賞。
“戴着挺好看的,”楚忱韬似乎有些惋惜,“你審美很好,搭配看起來總是很舒服。”
楊悅也說過類似的話。
他說,看那些照片也該知道,景添打扮起來完全不是流裏流氣不正經的類型,相反很有格調,顯得非常的潮。
“我現在……沒什麽時間在這些事情上下功夫……”景添低下頭,“再過幾天,我打算把頭發也染回去。”
楚忱韬欲言又止,看表情明顯是想要勸說。
“……怕太過招搖?”沉默了許久的鄭尋千在此時突然開口。
景添笑了笑,默認了。
“還好,你當初沒把文身文在太明顯的地方,”鄭尋千說,“洗文身可比染發麻煩得多。”
景添頓時驚訝:“我有文身?!”
他說着看了楚忱韬一眼,楚忱韬也面帶訝異。
“有啊,”鄭尋千擡起手來,沖着他的身體指了指,“後面,腰部再往下一點的位置。”
景添張着嘴,傻愣愣看着他,沒出聲。
腰往下,那不就是屁股。
這個他自己至今都沒能留意到的文身,鄭尋千會見過,只有一種原因。
楚忱韬無疑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看向他的眼神變得深邃難以捉摸。
鄭尋千依舊淡定,悠閑地給自己盛起了湯。
景添不自覺伸出手,在自己腰部以下屁股以上的位置胡亂摸了會兒,問道:“……是、是什麽圖案啊?”
“很難描述,”鄭尋千放下湯勺,“我上次拍了照片,回頭發給你吧。”
景添張着嘴,眨巴了兩下眼睛,面頰很快燒了起來。
“……照片?”楚忱韬發出帶着強烈質疑的聲音。
“是經過同意才拍的。”
鄭尋千說完,低下頭,喝起了湯。
楚忱韬直直地看着景添,眼神一言難盡。
不久前,在景添失憶當天,他曾深情款款地說過,鄭尋千不值得信賴,他相信景添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情。
……好像不只做了,還留紀念了。
景添渾身僵硬,幾秒後猛地坐起了身:“我、我有點事!先回去了!”
他的面頰皮膚滾燙,大腦嗡嗡作響,就快炸了,只想趕緊逃離這個地方。
“等等,”楚忱韬站起身來,“你……”
他像是還沒想好要說什麽,陷入了短暫的停頓。
景添扭着頭,不敢看他。
這算不算出軌證據确鑿?自己當初到底是怎麽想的呢,太不應該了。
現在的他,根本沒有能力面對這個爛攤子。
楚忱韬憋了半天,問了一個與方才的話題全然無關的問題:“你剛才為什麽問我生日日期?”
景添後知後覺,這才想起,自己沒回楚忱韬的消息。
完蛋,他好像又幹傻事了。
方才聽景添說要走并無太大反應的鄭尋千聞言終于擡起頭來。
“……你還去問他?”他看着景添,微微揚起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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