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委屈的大可憐

聽他大呼小叫折騰不斷,就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楊悅必然好奇,奈何游戲進行到一半,抽不出空來關心。

關系再好,這種糗事景添也不想聲張。

趁着楊悅一局尚未結束,他趕緊拿着手機逃出了寝室。

才剛走到樓下,便收到了鄭尋千發來的消息。

景添氣哼哼點開一看,傻眼了。

——哦。

這是什麽意思?自己讓他滾,所以他就滾遠了?

他們的這段交流就此結束了嗎?

在呆滞了幾秒後,景添後悔了。

好不容易說上了話,明明是個機會,就這麽終止,多可惜。

他這臉豈不是是白丢了。

要不,再主動說點什麽吧?平板電腦要不要還,還能不能繼續補習,剛才我遇到了兩個難題,方不方便給我解答一下。

今天你沒有來上課,是為什麽呢?

景添站在寝室樓下,握着手機深呼吸,暗暗給自己積攢勇氣。

還沒等他準備好,手機鈴聲又一次響了起來。

鄭尋千主動給他打來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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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添接起時依舊緊張:“……幹嘛?”

“跟你開玩笑的,”鄭尋千說,“我沒有備份。”

“真的。”

鄭尋千強調。

景添低下頭,小聲嘟囔:“你好無聊。”

“你不無聊嗎,”鄭尋千說,“拍這種東西。”

景添頓時又漲紅了臉,想要反駁,偏偏憋不出詞來。

鄭尋千的聲音帶上笑意:“到底在想什麽呢?”

關你什麽事呀!景添腹诽,嘴上卻沒能喊出來。

過了剛才那股又急又氣的沖動勁兒,他又兇不起來了。

“真的不是故意給我看的?”

“不是!……你好自戀。”

景添說。

鄭尋千不以為意:“會嗎?”

景添不想跟他探讨這個問題,想了想,主動轉向了自己更關心的話題:“你今天沒來上課。”

“嗯。”

鄭尋千應完了,卻不解釋。

景添只能追問:“為什麽?”

“生病了,不想動,”鄭尋千說,“休息一下。”

景添驚訝:“怎麽啦?生什麽病?嚴不嚴重?”

“可能是着涼了吧,”鄭尋千說,“有點發燒。”

景添一愣。

在他呆滞的同時,鄭尋千繼續說道:“昨天穿了沒幹透的衣服,還為了給別人早飯跑了一大圈路。”

“怎麽不說話?”鄭尋千問。

景添皺着眉頭,小心翼翼地問道:“燒得厲害嗎?”

“不知道,”鄭尋千說,“沒量。”

景添很不放心,“沒有溫度計嗎?你不想出門的話,我幫你去買一個吧。”

“不用,”鄭尋千說,“不嚴重,我自己有數。”

“可是……”

鄭尋千打斷他:“我想吃食堂二樓的招牌香鍋,可是頭暈,不想自己過去。”

景添無語了片刻,說道:“生病的時候應該吃清淡一點的。”

“那,豆腐魚頭煲也可以。”

鄭尋千說。

景添在心裏嘆了口氣:“知道啦。”

食堂的魚頭煲一份量挺大的,一個打包盒裝不下,得裝兩個,再加一盒米飯,提在手裏有點重。

景添走在路上,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不久前剛因為被拒絕而與他撕破了臉的楚忱韬那天在食堂說,過去因為他想吃又懶得自己去食堂,所以曾特地替他打包外送過。

現在,自己居然也在做着一樣的事情。

鄭尋千的寝室裏只有他一個人在。

和預想中不同,這個人并沒有躺在床上,看起來精神狀态也不算太糟糕,神色與平日無甚區別。

“……你真的發燒了?”景添把外賣放在桌上後狐疑地問道。

鄭尋千走到他跟前,拉起他的手,貼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你說呢?”他問景添。

與鄭尋千皮膚緊貼的掌心傳來不自然的熱度,景添心慌慌的,趕緊抽回了自己的手:“至少去一下醫務室吧?”

“沒必要,只是着涼罷了,”鄭尋千伸手拆開了外賣的包裝,“我吃過藥了。”

他說着,側過頭看了景添一眼:“有人關心一下,很快就會好了。”

言下之意,是怪景添昨天一走了之後又對他不聞不問了。

景添心想,我哪知道你病了,你也不說。

可要是就這麽說出口,鄭尋千恐怕會舊事重提。

昨天是他先開溜又單方面不再回複,終歸是比較理虧的。

“你今天一直待在寝室?”他問。

“嗯,”鄭尋千在桌邊坐下,拿起勺子,喝了口湯,“不舒服,不想動。”

現在都快到晚飯時間了,這豈不是餓了一整天。

“……你早點跟我說啊。”

景添說。

鄭尋千并不回答他的問題,把桌上另一個尚未打開的餐盒向着他的方向推了推:“一起吃吧?”

兩個打包盒裏的東西是一樣的,量那麽大,鄭尋千一個人肯定也吃不完。

景添沒有推辭,在他身側坐了下來。

很奇怪。

不到一個小時以前,他還以為跟鄭尋千的關系會就此徹底完蛋了,從此以後将形同陌路。

可現在,他們排排坐在一起,吃着鮮香美味的魚湯拌飯,仿佛之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景添暗自猶豫,是不是該就這麽裝傻下去,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

“對了,”鄭尋千忽然開口,“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要拍那種東西。”

景添差點嗆到。

“不關你的事!”他終于喊了出來。

“關我的事啊,你用我的平板拍的,”鄭尋千一臉淡定地夾起一塊魚肉,“它現在不幹淨了。”

“……”景添瞪圓了眼睛。

他有點來氣。

辛辛苦苦跑了那麽大一圈,任勞任怨給這個混蛋送飯,居然還被羞辱。

鄭尋千未免太蹬鼻子上臉了。

“你嘴裏吃的東西還是我買的呢!”他說。

鄭尋千看向他:“謝謝你。”

景添又語塞了。

“雖然你對我始亂終棄還不聞不問。”

鄭尋千說。

“我……”景添低下頭,“我怎麽知道你生病了啊!”

鄭尋千沒出聲,安靜地喝湯。

“你這個人真是讨人厭,”景添忍不住了,把心理活動都說了出來,“是不是存心想讓我生氣?”

鄭尋千放下筷子:“……怎麽會?”

“會,很快,”景添擡起頭瞪他,“你現在就在氣我。”

鄭尋千與他對視了片刻,不知為何,竟笑了起來。

“抱歉,”他在說話的同時垂下了視線,“可能是有點兒吧,對不起。”

景添的臉一下子紅了,也慌慌張張移開了視線,抿着嘴不出聲。

“我沒來上課,你也不關心一下。”

鄭尋千說。

“我……”景添用勺子攪合餐盒裏的魚湯,“我以為你躲我。”

“明明是你在躲我,”鄭尋千說,“惡人先告狀。”

他不出聲,鄭尋千也不再多說什麽。

鄭尋千餓了一天,可胃口卻不怎麽好,飯沒吃幾口,只喝了點湯,便放下了筷子。

“生病要多吃點才好得快。”

景添說。

“你還沒告訴我到底為什麽要拍……”

“你好煩呀!”景添大喊。

鄭尋千笑出聲來:“我太好奇了。”

這個問題若是不回答,這家夥怕是會沒完沒了追問下去。

景添沒轍,只能紅着臉硬着頭皮老實交代。

“我想看看自己背後的那個文身到底是什麽樣的。”

“找人幫你拍張照不就好了?”鄭尋千說。

見景添皺着臉不吭聲,他很快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向景添伸出了手:“手機給我,我幫你拍。”

景添往後挪了挪:“不用。”

開玩笑,那豈不是要他對着鄭尋千脫下褲子撅屁股。

“有什麽關系,”鄭尋千說,“又不是沒看過。”

“……不用。”

景添很堅持。

鄭尋千嘆了口氣,收回了手:“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景添心裏怪緊張的,但還是僵硬着點了點頭:“嗯。”

鄭尋千若有所思。

“你、你再多吃點吧……”景添伸出手指,戳着餐盒,往他面前推了推。

“我可以幫你回憶。”

鄭尋千說。

“啊?”景添愣了愣,等明白了鄭尋千的言下之意,吓得直往後仰,“不用!”

“別緊張,”鄭尋千一臉淡定地看着他,“這裏是寝室,我舍友随時會回來。”

那豈不是更讓人不安了嗎!

景添帶着椅子一起往後挪動。

“又不是要示範,”鄭尋千繼續說道,“當時是你主動的。”

景添眨巴了兩下眼睛:“什麽?”

“不然我怎麽會連衣服都濕透了,”鄭尋千平靜地看着他,“那對我而言完全是個意外。”

你騙人!景添在心中大喊,明明是你自己親手打開了花灑!

可惜,他無法反駁,只能吃啞巴虧。

鄭尋千看了他一眼,又淺淺地嘆了口氣:“你還答應了我很重要的事。”

景添在短暫的疑惑過後,腦中浮現出了一個片段。

那天晚上,鄭尋千在與他親吻的間隙,用商量的口氣問他,能不能再喜歡他一次。

自己當時是怎麽回答的呢?

景添想不起來了。

他的記憶是模模糊糊的,像是高度近視被摘掉了眼鏡,還被蒙起了耳朵。

他的心中又一次湧起了那種難以名狀的抗拒與恐慌。

他能猜到自己的答案,可他不想承認。

“還是想不起來?”鄭尋千問。

“忘記了,”景添扭着頭不看他,“醉鬼說的話,不能當真的。”

“這樣啊,”鄭尋千說,“可我已經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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