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有企圖!

景添看着手機,在心裏暗暗地嘆了口氣。

這件事于他而言實在兩難。

之前說不希望和鄭尋千住在一塊兒,是真心話。

可方才聽鄭尋千說晚上睡不好覺,他又心軟,舍不得。

可他也必須要考慮到楊悅的感受。

要是有什麽折中的方法就好了。

景添捧着手機想了半天,沒想出什麽好法子,鄭尋千又發來了新的消息。

——不方便的話就直說吧,沒關系。

景添頓時有些尴尬,但也松了口氣。

他決定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把那個未曾謀面的陌生室友拉出來當擋箭牌。

——抱歉,還有一個舍友不太願意。

很幸運,鄭尋千并沒有對此表示任何異議,也不追問那人究竟姓甚名誰,非常幹脆利落的接受了這個答案。

——了解了。

景添盯着這行字看了會兒,總有錯覺裏面藏了幾分落寞。

思來想去,他擅長的表達歉意的方式只有一個。

正輸入着,新的消息跳了出來。

——是不是打算請我吃飯?

景添的手指頓時停滞。

他紅着臉,删掉了已經打下的“我可以請你”幾個字,重新編輯。

——可以嗎?

他猜,鄭尋千現在恐怕正在笑。

這些天看多了,他對鄭尋千的笑容終于有了一丁點的免疫力,不再像最初時那樣一見着便犯糊塗。

此刻下意識腦補了一下畫面,也只是稍稍有些心跳加速罷了。

鄭尋千過了大約半分鐘才回複,卻并未回答他的問題,

——想跟你打聽點東西。

在景添表達過疑惑後,鄭尋千再次發來的內容,讓他愈發摸不着頭腦。

——楊悅平時有什麽愛好或者喜歡的東西嗎?

景添回過頭看了一眼。

楊悅正一臉緊繃地搓着手機屏幕。

景添皺着眉頭輸入。

——他喜歡玩手機游戲。

為什麽問這個呀?

鄭尋千沒有回答,依舊在提問。

——除此之外還有嗎?

景添不回答了,學着他的樣子追問。

——你為什麽想知道?

——随便問問。

可他的提問方式看起來一點也不随便。

知道自己的答案毫無說服力,鄭尋千很快又補充了一句。

——我想了解一下你的朋友。

勉強算是個理由,可總覺得哪兒不對勁,聽起來怪怪的。

他不吱聲,鄭尋千又問:

——他也喜歡喝奶茶嗎?

景添無法确定答案,只得回頭問道:“你喜歡喝奶茶嗎?”

楊悅頭也不擡:“你請我嗎?那我喝,你打算點哪家?”

不是的,是鄭尋千想知道。

這話說出來,恐怕楊悅會起雞皮疙瘩。

“怎麽啦?”楊悅擡頭看了他一眼,“不點嗎?”

“那你喜歡喝嗎?”景添硬着頭皮又問了一次。

“還行吧,一般,”楊悅笑嘻嘻,“有人請我就喝。”

為了替鄭尋千做莫名其妙的調查,他不得不請楊悅喝了一杯奶茶,順道給自己也買了一杯。

奶茶還沒送到,他先給鄭尋千發送反饋。

——一般,可以喝但不算很愛喝。

鄭尋千果然又問了。

——那他都愛吃什麽?

景添沒有再去咨詢本人,自己琢磨了會兒,很快有了答案。

——學校二號門附近的那家旺旺包子鋪裏面的梅幹菜肉包。

第二天上午,鄭尋千到教室的時間比過往要稍晚些。

他手上提着一個袋子,在景添身旁坐下後,主動問道:“餓了沒,包子要不要?”

景添狐疑地看着他,沒出聲。

鄭尋千一臉淡定,打開袋子:“有一個芋泥雜糧包,還有一個梅幹菜肉包。

不等景添反應,楊悅把腦袋探了過來:“有我的份嗎?我要梅幹菜肉包!”

鄭尋千把其中一個遞了過去,剩下的那個送到了景添跟前。

景添還是不動,盯着他的臉看。

“熱的,”鄭尋千說,“吃吧。”

景添默默接過,低頭咬了一口。

又甜又香又軟,是他喜歡的味道。

“怎麽想到給我們帶吃的呀,”楊悅笑着問道,“我就喜歡吃這個!”

“是嗎,”鄭尋千一臉淡定,“真巧。”

楊悅很高興的樣子:“謝啦!”

景添嚼着包子,沒吭聲。

理論上他也該表達一下感謝,可他現在非常不想說。

鄭尋千有問題。

總不能是前天晚上見到楊悅女裝,和舒梓欽一樣墜入情網了吧?

景添又瞥了一眼鄭尋千。

鄭尋千正在整理書本,察覺到他的視線,立刻看了回來,還對他笑了笑。

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

景添收回了視線,不理他。

下午兩人在小自習室念完了書,鄭尋千主動問他想不想喝奶茶。

景添昨天一口氣喝了兩杯,稍稍有點膩了。

正在猶豫,卻聽鄭尋千又說道:“可以順便幫你室友也帶一杯。”

景添盯着他的臉看了三秒,選擇了拒絕。

回宿舍的路上,他悶悶不樂。

仔細一想,鄭尋千第一次請楊悅喝奶茶,是在楊悅女裝的當天。

在那之前,他連楊悅的名字都記不住。

那之後,他不僅記住了怎麽念,還記住了怎麽寫。

舒梓欽明顯被楊悅迷得神魂颠倒,都沒有他這麽殷勤。

太奇怪了,已經有點兒不符合鄭尋千一貫的行事風格了。

“怎麽了,”鄭尋千側過頭看他一眼,“有心事?”

景添憋了三秒,答道:“沒啊。”

鄭尋千卻不信:“明明有。”

景添不理他了。

他低着頭默默往前走,等着鄭尋千再次追問,就像昨天詢問楊悅喜好時那樣。

可一直走到宿舍樓下,鄭尋千都不做聲。

道別時,他就像往常那樣對景添說“明天見”。

景添明天不是很想見他,輕輕“嗯”了一聲便轉身跑進了寝室樓。

走到二樓半,經過拐角處的窗戶時,他不自覺放慢了腳步,往下張望了一眼。

鄭尋千已經走遠了,只能看見一個小小的卻依舊挺拔的背影。

這個身影走着走着不知為何忽然放慢了腳步,接着拿起手機,低頭看了起來。

是誰找他?他又在與對方說些什麽?

景添很快便離開了那個小小的窗戶。

他對鄭尋千的了解太少了。

他好像從沒見過鄭尋千的任何朋友,不知道他平日都愛做些什麽,與自己相處時又究竟在想些什麽。

鄭尋千于他而言,是一個近在咫尺卻摸不透的謎團。

楊悅斷言,說鄭尋千喜歡他。

景添偶爾相信,偶爾不敢信。

畢竟,鄭尋千從來不說。

楊悅的論點是,誰也不在乎的鄭尋千只關注他。

可鄭尋千現在也關注楊悅了呀。

為什麽?

要怎麽才能更了解鄭尋千一些呢?

才剛走到寝室門口,就聽見了楊悅大呼小叫的聲音。

聽那語氣,很像是在同人吵架。

景添趕忙走了進去,卻見楊悅正盤着腿坐在自己的床上,低着頭搓手機屏幕。

他的耳朵裏塞着耳機,一臉苦大仇深,完全沒留意到景添的出現,一開口就是和諧用詞。

“我艹你TM的幹嘛呢!回來!快回來!不是……不是這個方向啊!我去……等等!給我停!停!停!蹲下!快TM蹲下!蹲下你會不會啊!蹲下!!我擦!!!”

吼完最後兩個字,他非常誇張地對着屏幕嘆了口氣,一臉生無可戀。

再次開口時,楊悅的語氣變得平靜了很多,透着滿滿的無奈。

“沒事,我過來救你,你等一會兒吧。”

他平日打游戲都是單排,從不進語音,更不與人交流。

但他嘴上時常要罵罵咧咧的。

景添聽說過,有一種毛病叫“路怒症”,說是平日裏脾氣挺好的人一坐上駕駛座上了路就會變得十分暴躁。

楊悅也有類似的毛病,姑且可以命名為“游怒症”。

景添已經習慣了聽他罵隊友弱智罵對手無恥,這還是第一次見他急成這樣,卻耐着性子沒有出言不遜。

又過了大約十幾秒,楊悅再次爆發出怒吼:“別TM站起來啊!蹲下!快蹲下!跑什麽啊啊啊啊啊啊!等等等等跑都跑了別再這種地方停下啊!……別蹲下了我艹!起來!起來!快起來!我艹!”

那之後,他發出了極為可憐的嗚咽聲,擡起一只手絕望地抹了把臉。

“你現在這個位置,不太好救的。

要不算了吧。”

他頹喪地說道。

景添走到床邊,仰起臉看他。

楊悅終于意識到了景添的存在,擡起頭來一臉苦哈哈地沖他直搖。

“沒事沒事,我也投了,這把就算了吧,”楊悅有氣無力地說道,“沒事兒,沒關系,別放在心上。

啊?不……不玩了,今天累了,我下了,拜拜。”

他說完,手上一頓操作,接着一把拉下了耳機連同手機一起丢在一旁。

“救命啊!”他對景添哀嚎,“媽的智障!我要被這個智障氣死了!”

“……誰?”景添問。

“今天午飯吃什麽。”

楊悅說。

景添疑惑了半秒,很快回過神來:“他叫舒梓欽。”

“這不重要,”楊悅用力一擺手,“我算是知道他這兩天為什麽追着我說些屁話了,他就是對我有企圖!”

景添一驚:“你發現啦?”

“廢話,太明顯了,”楊悅說,“這個菜逼,肯定是看到我在朋友圈發的戰績,想要抱我的大腿!媽的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和秤砣一樣根本帶不動!他!不!配!”

他說完,忿忿地砸了一下床板:“看來我以後只能隐身上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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