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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堆冥幣出現的太過詭異,搞得喻清來來回回檢查了好幾次,差點懷疑鬼生。
“我的法術沒出現問題。”喻清皺了皺眉,難得一次對錢沒有興趣,“所以這堆冥幣,到底是誰燒給你的?”
穆遠之掀了掀眼皮,不覺有些好笑,“你在問我?”
他無父無母,在人間連個朋友都沒有。
他怎麽知道這堆冥幣是從哪來的?
喻清癟了癟嘴,忽然又想起了生死薄上穆遠之灰色的名字,沉思了一會說:“或許……是有人和你同名同姓,然後冥幣跑錯地方了?”
畢竟穆遠之的灰色名字,還是個未解之謎。
喻清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他點了點頭,決定不再為難自己,“肯定是這樣!睡覺。”
“茶不喝了?”穆遠之看着喻清頭也不回地朝卧室走,問了一句。
喻清擺擺手,打了個哈欠,“不喝了。”
那苦兮兮的玩意,他本來也就不喜歡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睡前被那堆冥幣刺激了,喻清居然久違地做起了夢。
夢中的冥界和現在截然不同,忘川河畔的彼岸花因氣流流動而輕晃,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光在河面上撒了一層碎金。
那時候的冥界,還是有光的。
喻清穿着一襲黑衣,蹲在彼岸花叢中,緩緩朝其中一朵伸出了魔爪。
不過手還沒碰到,就被一道華光給打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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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多少次了,這花不能摘。”穿着黑袍的冥主從奈何橋的另一邊緩緩走了過來,語氣中帶着幾分無奈,“怎麽又穿這衣服?”
喻清死時年紀小,再加上那張模糊年紀的娃娃臉,讓冥主有種帶崽子的感覺。
就是這崽子一點都不聽話,總讓他頭疼。
“這衣服好看啊。”喻清收回了手,朝彼岸花投去了一個戀戀不舍的眼神,問道:“為什麽不能摘啊?”
他每年都會來忘川河晃一陣,就想偷偷摸摸地帶一朵回家,可從來沒一次成功過。
這彼岸花又不會謝,他摘一朵應該沒事吧?
“因為它是冥界的防線。”冥主擡手揉了揉喻清的腦袋,笑着說:“等花期過了,下一輪一定讓你摘一朵。”
喻清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完全沒記起彼岸花不會謝,哪來的花期的問題。他張了張口,還想繼續說什麽,可四周的畫面突然扭曲了起來。
“冥主?”喻清下意識仰頭,并沒有看到冥主的臉,而是看到了一片混沌。
……
喻清是被驚醒的,他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明明已經沒有心跳了,卻莫名覺得有些心驚。
“冥主……”
這個稱呼陌生又熟悉,熟悉到他還能記得幾千年前的點點滴滴,可也陌生到他已經不記得冥主究竟長什麽樣。
喻清閉上眼睛緩了一會,這才慢吞吞地下了床。他剛打開卧室的門,就和門外的穆遠之來了個四目相對。
“我還以為你要長睡不起了。”穆遠之收回了正準備敲門的手,淡淡掃了喻清一眼。
“你是不是真覺得我不會揍你。”喻清覺得穆遠之總是在自己的底線上反複蹦迪。
但畢竟是自己犯錯在先,到底是理虧。
喻清磨了磨牙,心想下輩子一定要讓穆遠之投胎成只豬。
“我昨晚做了個夢。”穆遠之突然說:“夢到了一條河。”
喻清想起了自己的夢,忽然覺得這屋子是不是風水不好。
同時讓兩個鬼做夢可還行。
“你上輩子應該是淹死的。”喻清拍了拍穆遠之的肩膀,随口敷衍道。
客廳裏,昨晚從天而降的冥幣還堆在那。
喻清忍不住仇了個富,而後眼珠子轉了轉,換了個人畜無害的表情。
忽悠的話才剛到嘴邊,喻清的表情和變臉似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他伸手抓住了穆遠之的手腕,說:“顧小言那邊有情況。”
——
今天是周末,顧父顧母難得都在家。
這本該是個其樂融融的時刻,但顧家的氛圍卻和溫馨沾不上一點關系。
喻清他們到的時候,顧父顧母正在吵架。
說吵架有些不太準确,準确的來說,應該是顧母單方面的辱罵顧父。
“你什麽都不管,那我嫁給你圖什麽?”顧母的眼眶有些紅,看上去像剛哭過,“孩子是我一個人帶的,家務是我一個人做的,你為這個家付出過什麽!”
“我嫁給你又靠不住你,那我還不如嫁給一條狗,至少我傷心的時候它還能叫兩聲。”
顧父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面,他點了根煙,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這個舉動無疑是将顧母心中的怒火激得更旺,她一把奪過了顧父嘴裏的煙,摁滅扔進垃圾桶,整套動作一氣呵成,完全沒有猶豫。
“你……”顧父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不過到底是忍住了,“你到底想幹什麽?”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他愈發覺得妻子不可理喻。甚至和她多說一句話都覺得心累。
有種,完全無法溝通的感覺。
果不其然,在顧父說出這句話以後,顧母的怒火又到達了一個新的高度,“我想幹什麽?你說我想幹什麽?”
“我當初真是瞎了眼,嫁了你這麽個沒用的男人。”顧母罵罵咧咧的說着,聲音一句比一句尖銳,“要不是我,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垃圾桶裏撿垃圾呢!你要是有本事,就是把工作辭了自己找啊!”
喻清沒看懂這個走向,他用胳膊肘戳了戳穆遠之,問道:“這男人是個軟飯男?”
顧小言這家庭組成還挺複雜的啊。
“我見過他。”穆遠之思索了片刻,終于想起了顧父是誰,“他叫顧堂,是隔壁公司的項目經理,以前我和他們公司有過合作。”
在他對這人為數不多的記憶中,對顧堂的印象還算不錯的。
“所以他是軟飯男嗎?”喻清問。
這個問題穆遠之也沒有答案,“別人的家事我怎麽會知道。”
喻清有些失望地收回了目光,他看了眼還在争吵和顧父顧母,朝顧小言的房間走了去。
雖然八卦很好聽,但目前還是任務對象比較重要。
顧小言的房門緊閉,但門鎖這種東西對于兩只鬼來說,有和沒有沒什麽區別。
喻清進去的時候,顧小言正坐在床邊。
他腳下是一張被撕碎的卷子,看上去經歷了不少折磨。手邊還有一個本子,本子上畫滿了雜七雜八的線條。
喻清看了兩眼,沒太看懂。
“他身上的怨氣好重。”喻清有些頭疼,怨氣超過一定量的時候,如果被強行壓下去,會反噬的。
可如果不壓下去,萬一顧小言一個想不開提前自/殺了,又會打亂生死秩序。
外面顧母的聲音還在繼續,不過隔着一扇門有些聽不出清楚。
在又一次吵架聲響起的時候,顧小言扯過了一旁的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喂……”喻清偏頭看向了穆遠之,“現在怎麽辦?”
按照他的進度,現在應該已經完成任務只等勾魂了,結果現在連個任務訂單都還沒發出去。
“讓他吃藥吧。”雖然也不知道那瓶藥是什麽來頭,但它确實能壓制怨氣。
喻清對這個回答不是很滿意,但想了想,還是把藥塞進了顧小言的嘴裏。緊接着,又抹去了顧小言的記憶,強行讓人睡了過去。
“我得給他派個訂單。”得讓顧小言知道可以實現他一個願望的事情。
喻清說着,把藥瓶遞給了穆遠之,入了顧小言的夢。
夢是內心最真實的感受這話并不假。
顧小言的夢裏一片漆黑,好不容易有些色彩,居然還是刺目的紅。
“你是……”顧小言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喻清,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這是哪?你想幹什麽?”
“不用那麽緊張。”喻清看着顧小言,語氣嚴肅:“我是死了沒app的派送員。現在距離你死亡還有四天,死法割腕自/殺,請問你還有什麽遺願嗎?”
顧小言聽到這話的時候愣了一下,“自/殺?”
他居然,會自/殺嗎?
“不用驚訝,有沒有這個念頭,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喻清笑了笑,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和善些。
顧小言抿了抿唇,神情有些動搖。他沉默了許久,也不知道是在消化無神論的破滅,還是消化自己快死了的事實。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又一次開口道:“可,我沒有什麽願望。”
“你還有四天的時間。”喻清說着,從口袋裏摸出來了根香遞給顧小言,“想好願望以後,就點香。”
顧小言點了點頭,還想再說些什麽時,四周的黑暗突然被強光破了開,而喻清也消失在了眼前。
他睜開眼,和剛剛進來的顧母四目相對。
“日上三竿了你還在睡?”顧母的怒氣未消,“難怪成績一直比不過樓下的小李。”
顧小言深吸了口氣,感覺那股莫名的煩躁又湧上了心頭,他努力讓自己忍耐,一握拳,捏到了個什麽東西。
顧小言垂眸,看到了自己手裏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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