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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故活了這麽多年,也不是吃素的。

他在淩複的手朝自己打過來的一瞬間就往後退了一步,而後直接擡手抓住了淩複的手腕,往後一折,緊接着又一腳踢在了淩複的肚子上。

“你果然不對勁。”容故臉色鐵青,看上去心情十分不好。

淩複龇着牙,又一次朝容故打了過去。

他眼中的紅色越來越重,打鬥的招式也毫無章法,有種喪失理智的瘋魔感。

容故皺了皺眉,也沒手下留情。

他又一次踹在了淩複的胸口,正準備掐住淩複的脖頸,結束這個沒有任何意義的打鬥時,突然在淩複身上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阿複?”容故有一瞬間失神,就在那片刻間,淩複的爪子貫穿了容故的胸膛。

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定格了,耳邊所有聲音都如潮水退去般失了真,容故看着淩複那張染血的臉,瞳孔微微放大。

他感覺自己一腳踏進了虛空裏,與這個世界形成了一種隔閡。

然後,他被一雙沒有溫度的手接住了。

喻清冷着臉,帶着容故一個旋身往後退去,将他推到了穆遠之身旁,然後直接掏出了他的鋼镚,把淩複困在了其中。

“又是攝魂術。”喻清在跟過來的時候,遇到了一片迷霧,耽誤了點時間。

他知道肯定有人搞鬼,但也沒想到搞鬼的人,會是那個黑袍人。

“那個黑袍人究竟是誰……”喻清握緊了拳,擡手打向了還在繼續發狂的淩複。

只是他那一掌還沒完全落下,就感覺身旁一道疾影略過。

容故居然擋在了淩複面前!

喻清心中一驚,想在收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看着容故被自己一掌打飛,吐出了挺大一口血,不禁有些生氣,“你幹什麽?”

“別……傷他……”容故擦了擦嘴角的血,想坐起來,結果撐到一半突然卸了力,又摔了回去。

“可是他想殺你。”喻清居高臨下地看着容故,完全沒有伸手拉他一下的意思。

就算容故和那個将軍淩複之間關系匪淺,但眼前這個明顯不是那位将軍。

容故終于是憑借自己的力量站了起來,他嘴角還有不少血跡,襯得那張臉更加蒼白。容故偏頭看着淩複,說:“他……是阿複……”

他不會認錯淩複的氣息的。

這個學生淩複,身上有他的阿複的氣息。

所以在剛剛他才會失神,才會被一個毛頭小子傷到。

這個發展喻清有些沒料到,他偏頭看了穆遠之一眼,見那人點了點頭,才又把視線挪到了容故身上,直接來了個三連問:“他是淩複?兩千多年前那個?你确定?”

容故點了點頭,“我确定。”

容故這表情和語氣太過堅定,喻清一時語塞,只能氣鼓鼓地收回了自己的鋼镚,選擇閉嘴。

剛剛還渾身冒黑氣,兩眼冒紅光的淩複。在鋼镚離開的一瞬間,黑氣散盡,随後直接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

容故的家就在離學校不遠處。

他的傷不算太重,但也不算輕——畢竟喻清那一掌下手挺狠的。

“兩位這幾天一直跟着我,應該不是看我投緣吧。”容故将茶杯遞給了喻清和穆遠之,視線在兩人之間徘徊了一下,落在了穆遠之身上。

喻清頓時不樂意了,擡手抓着容故的胳膊,強硬地把人給扭了回來,“看他幹嘛?看我!我才是老大!”

他堂堂鬼王大人,居然被一個半妖忽視了,這能忍?

容故不明所以,還是下意識看了穆遠之一眼,卻是瞧見那人握着茶杯抿了一口,又朝着喻清的腦袋伸去了手。

穆遠之在喻清腦袋上揉了一把,說:“鬼王大人,怎麽這麽多小脾氣?”

換作以前,喻清可能會直接把穆遠之的手撅折。但這段時間不管他怎麽反抗,都鎮壓不了穆遠之,甚至還好幾次被反制裁以後,居然開始習慣了。

“別摸我頭。”喻清打了一下穆遠之的手背,偏頭看着容故,正色道:“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容故眸色一暗,心裏有種終于來了的輕松感。

他并沒有因為喻清這張娃娃臉放松戒備,反而更警惕了些,“你想要什麽?”

容故并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是能做交易的。

“你的玲珑骨。”喻清交疊的腿換了一下,往後靠在了沙發上,是個十分放松的狀态,“作為交換,在不違背天道法則的前提下,我可以幫你達成一個心願。”

“比如說,和淩複轉世有關的事情。”

容故在聽到後面那句話的時候,瞳孔放大的不少。不過他又很快反應了過來,微微皺眉,“玲珑骨?那是什麽?”

他從未聽過這個東西。

這個問題,喻清有些不好回答。

“你可以理解為……你的骨頭?”喻清憋了半天,就憋出了這麽一句。随後他又感覺這話有些血腥,補了一句,“放心,不會要你命的。”

容故好半天沒說話。

他似乎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中,眼神有些空洞。過了好一會,才終于是開口道:“什麽願望……都可以嗎?”

“不違背天道法則的前提下。”喻清說:“我會盡量滿足你的。”

違背天道法則的事情,他真做不到。

容故又一次陷入了漫長的思考中,喻清等的無聊,掏出了手機開始玩起了消消樂。

他最近卡在有一關死活過不去,不過今天看上去還挺順暢。

眼看着只剩下了最後幾個方塊待消除,喻清沒忍住露出了勝利的笑。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容故突然語出驚人,以至于吓得喻清直接一個手抖,按錯了。

沒闖過去的那一關依舊沒闖過去,喻清擡頭,看着容故,“你剛剛,說什麽?”

雖然他過了好幾千年,但他應該還沒有到耳背的年紀。

“我說……你能不能還阿複一個清白。”容故沒有帶眼鏡,那雙好看的眼睛毫無遮擋的暴露在喻清的視線中,水汪汪的,有些可憐,“你應該聽過我講的那些故事了吧?”

他之所以沒有避世,而是在學校裏當歷史老師,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還淩複一個清白。

哪怕……他所講的故事只有一個人相信。

這下輪到喻清不說話了。

這個要求确實沒有違背天道法則,但……容故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

他就是只鬼啊,他不是神。

改變歷史這種事,不在他的業務範圍內啊!

“可,我們怎麽知道你所說的故事,就是真實的呢?”穆遠之側眸,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容先生,一面之詞,可從來不能作為證據啊。”

喻清聽見這話,沒忍住朝穆遠之看了一眼。

這人,雖然那張嘴過分的讨厭,但也不得不承認,在很多事情上穆遠之考慮得比他更加周到。

“要是能拐走就好了。”喻清小聲嘀咕道:“我的工作量,一定可以減輕很多。”

可惜,這人是天師一族的。

喻清嘆了口氣,順着穆遠之的話繼續和容故談判着,“對啊,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嗎?”

他是很想要玲珑骨,但也不能被人牽着鼻子走。

容故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我……”他露出了一個略帶絕望的笑,聲音沙啞了幾分,“我沒有證據。”

過去的那些事情是他的親身經歷,可偏偏空口無憑。史書上的寥寥幾筆,遠比他費盡口舌要來的真實。

所以不管他怎麽将事實說出口,那些學生都只會把它當作笑話。

“也不算完全沒有辦法。”穆遠之放下了腿,他雖是笑着,但眸子裏卻沒有半點笑意,“如果你說的是真話,我們可以答應。”

喻清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他在容故看不見的地方掐了下穆遠之的腰,低聲道:“我他媽……沒有改變歷史的功能啊!”

求求了,不要這麽看得起他。

“放心……”穆遠之拍了拍喻清的手,以示安慰,“我既然敢這麽說,自然是有把握。不會讓你丢臉的。”

說完,他又擡起頭朝容故道:“不過,我有個要求。”

“什麽要求?”容故下意識接話道。

“不論成敗,玲珑骨都歸我。”穆遠之看着容故,就差直接把「黑心老板」這四個字寫在臉上了,“要改變既定的歷史,就必須回到過去。期間發生任何一點誤差都可能導致未來世界的崩塌,所以我們只能嘗試,不能保證。”

過去奠定了現在,貿然改變,可能會導致時空紊亂,甚至是崩塌。

容故點了點頭,也知道這個道理。

他看了眼還沒醒過來的學生淩複,又別過頭看着穆遠之,神色堅定,“只要有任何一點機會,我都想去試試。雖然我不知道玲珑骨是什麽,但……只要你們願意幫我,我可以獻出任何東西。”

包括他的生命。

“既是如此,便簽契約吧。”穆遠之将一張白紙拍在了容故面前,看着人簽完以後,就不再說話了。

房間裏忽然恢複了安靜,喻清與容故面面相觑,誰都不知道該幹些什麽。

“喂……”喻清踢了踢穆遠之的腳,“現在要做什麽?”

能不能不要話說一半就不說了啊!這是哪來的壞習慣!

“要做什麽還要我教你?”穆遠之挑了挑眉,雖然眸子裏并沒有輕蔑,但喻清總覺得自己被鄙視了。

所以也沒等穆遠之說下一句話,喻清就自己說道:“借你一滴血。”

按這個流程,他應該看看過去的事情。

那個熟悉的法陣又一次出現在喻清腳下,只見一道暖黃色的華光乍過,四周的畫面頓時扭曲了起來。

喻清抓着穆遠之走過了一片虛無,聽到許多嘈雜的聲音由遠及近,變得吵鬧。

“這是……兩千多年前的大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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