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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小女人嚴陣以待,似乎下一刻就要壯烈犧牲的樣子。男人輕笑:“有我在,你怕什麽?”
枝枝拼命救他,就是因為他是六殿下,他失蹤了肯定有人會來救他。
只要他活着,自己就能活着。
她問:“什麽時候才有人來救我們啊?”
傅景之懶洋洋的說:“沒有人來救我們。”
枝枝大驚,她慌亂的擡起頭,眼底淚汪汪的。
她還不想死的,嗚嗚。
看着女人快要哭出來的樣子,男人才沉聲道:“別哭,一會兒把狼招來了。”
傅景之剛醒,身子還有點虛弱,他的聲音也不太高的樣子:“把我懷裏的袖箭拿出來,到外面尋一處空地,射到天上。袖箭的火光會讓狼群暫時忌憚,不敢輕易靠近,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
山腳下的營地,李牧摔了三個杯子了,他來回在屋子裏轉了幾圈,氣憤的指着一旁的人道:“慕容烈,我說了,不要動他不要動他,你知不知道你這次給我惹了多大的麻煩。如果他死了,京城就會來人調查,到時候我們的協議就終止吧。”
那人也冷哼一聲,毫不客氣的說:“李将軍,想撇清關系,怕是沒那麽容易吧。況且這個沒用的六皇子,你難道真的要讓他風風光光的回京城?”
“那也不能現在就殺,你知不知道,我們數十萬兵将都在等着朝廷補給的糧饷過冬。”李牧壓抑着自己的咆哮聲,面部卻抽搐着揪在一起,難看極了。“慕容烈,你是想讓我們都死在這裏?”
慕容烈不屑的看着他:“現在,你不聽我的,立刻就會死。”
兩個人争吵的時候,營帳外傳來小兵的聲音:“将軍,六殿下找到了,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我馬上就去,先派軍醫過去。”李牧沉着聲音對外面的人說。說完,他扭頭惡狠狠的警告道:“慕容太子,別忘了我們之間是合作關系,若是惹怒了末将,魚死網破,誰也得不到好。”
誰都想象不到,經歷了那麽危險的生死,傅景之回來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泡了個熱水澡,然後進了被窩。
剛上去,他就催促枝枝:“洗好了就上來,陪本王睡一覺。”
這個睡覺就是單純的睡覺。
李将軍在營帳外等了半天,等來的就是冬至一句冰冷的:“六殿下說,他想休息一下,李将軍請回吧。”
回去的路上,随從問:“将軍,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李将軍暗自琢磨了一會兒,回頭看了看那已經熄火的營帳,道:“以他這種沒受過委屈的小皇子脾氣,就算發現了我和那人的事,也憋不住多久。從今天起,盯緊他與京城有沒有書信往來,不管什麽,都給攔下來。”
“殿下,果然如您所料,您的營帳外面果然多了許多暗線,所有物件的進出也都被仔細翻檢。”冬至木着臉道。
傅景之反而滿不在意,抱着手爐道:“随他們去,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李牧派人嚴密的監視他,無非是怕自己與南朝人的勾當被他發現了,将消息遞給朝廷。
但是他本來就沒準備遞消息。
他要的不過是李牧和南朝之間互生嫌隙。
“派人去李牧那裏鬧一鬧,就說本王昨日受了驚吓,要問他的責。”傅景之吩咐完就懶洋洋的靠在軟榻上,眯着眼睛小憩起來。
昨日受了驚吓,枝枝今日睡到格外久了些。待她朦胧着恢複意識,透過帷幔就看到了在帳子中央軟榻上倚靠着的男人。
別人評價他都是乖張陰翳,纨绔無能,鮮少提及他的美貌。其實作為寵妃的兒子,他的容貌甚至不輸于女子,甚至更加昳麗。
她還沒看多久,那人似乎就發現了她,向這邊看了一眼,道:“醒了就下來吧。”
帳子裏的爐火燒得格外的熱,枝枝覺得身上黏膩膩的,沒有穿厚重的小襖。一身襦裙束腰,襯得女子纖細袅娜,腰間不盈一握。
枝枝過去後,就聽他道:“去,把那碗藥喝了。”
炭爐上溫着一個瓷白的藥碗,裏面深褐色的藥汁還散着熱氣。
男人的目光嫌棄極了,若是別人送給他的,他不想喝完全可以讓冬至悄悄倒了去。
如今他要她把這藥喝下去,這不由得讓枝枝猜想,莫非這藥裏下了毒不成……
畢竟她現在可是知道了那日他和秋至偷梁換柱的事,他突然覺得她不是個可靠的人,想要除掉她也是有可能的。
“怎麽不喝?”
枝枝苦着臉讨饒:“我……怕苦!”
傅景之“漬”了一聲:“再苦今天你也要把它喝下去。”
見沒轍了,枝枝捏着鼻子,另一只手端起藥碗,咕嘟幾口把藥幹掉了,眼角的淚大滴大滴的掉落。
“至于苦成這個樣子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本王給你灌得毒藥呢。”
聽到這話,她擡頭,眼睛瞪得大大的,劫後重生一般遲鈍的回道:“真的很苦。” 明明知道了喝下去的不是毒藥,她的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掉,這一段時間她都過的心驚膽戰的,但這是最靠近死亡的一次。
傅景之用手擦掉她的眼淚,可是眼珠子很快就又續上了,他不耐煩的用手把女人的臉捧起來,看着那雙楚楚可憐的淚眼,一口氣又憋了回去。
半天,他冷聲說:“昨日在後山,是你救了本王,本王許你一個承諾,想好了跟本王提,只要不過分,本王都可以應你。”
“真的?”
傅景之挑眉反問:“本王會騙你?”
确實,他一個孤苦無依的小丫頭,如今落得是任他宰割的地步,她沒必要騙她。
突然得了如此好處,枝枝覺得壓抑了她這麽久的絕望散開了許多,甚至眼前都一片光明起來。
她差點脫口而出“求殿下放我下山與父母團聚”,可是想到自己如今知道了許多不該知道的事情,她又沉下了心思。
她知道這個京城來的皇子殿下不會是真的喜歡她,可是在如今的狀況下,她提出想走是不可能的。
他高興時,可以對一個玩物許下承諾,不高興時也可以收回。
一個玩物主動想離開主子身邊,就是忤逆放肆。
枝枝擦幹了淚,低着頭溫聲道:“多謝六殿下恩典。”
見她終于不再哭哭啼啼的,傅景之冷着臉道:“去告訴秋至傳膳吧。”
到門口,接過秋至手裏的食盒,他卻又遞過來一個,還認真的囑托道:“姑娘,一會兒請您務必看着殿下把這裏面的藥服了,若是殿下再扔了,煩勞您再出來取一次。”
枝枝暈乎乎的帶着兩個食盒回去,突然意識到。
原來方才是他不想喝藥,又不想被外面的人發現他倒掉了。
所以才逼着她喝了自己的藥。
枝枝突然想起來,他曾經惡狠狠的交代她,別生病了,病了可是沒藥的。
她被刀刺傷那次也是,他寧願用酒給她消毒,都沒有用藥。
本來她想着是因為擔心被其他人發現他們的營帳有人受傷。
現在就明白了。
六皇子自己不喜歡藥的味道啊。
“在那兒墨跡什麽呢,帶過來啊。”傅景之似乎非常不開心,又催促道。
枝枝突然覺得手裏的另一個小食盒,變成了燙手的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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