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笨魚難聽
“沒人性的家夥。”唐黎把兩件衣服放水裏揉搓,“這麽幹淨的衣服你叫我洗啥?衣服不能總洗知道嗎?沒等穿壞就洗壞了。”
兩件衣服很快就洗完了,“你去把被褥拿出來拆了,我一并給你洗了。”剛好今天時間比較充裕,就都給洗了,自己照顧的崽就照顧到底。
楚璟修愣了一下,“不用。”
“那天打掃房間,被褥落了灰,還想着什麽時候給你拆了洗,擇日不如撞日,拿出來吧,把幾個燈籠都點上。”
見楚璟修不動,唐黎催他:“快去啊。”楚璟修回房間把被褥抱出來,放到唐黎面前。
唐黎看了他一下,“有剪刀吧,把被子拆了。”怎麽這麽沒有眼力見,沒看見她還洗衣服呢嘛。
笨魚膽肥了,竟然敢使喚他。楚璟修想刺她幾句,但她看低頭認真洗衣服,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默默回房間拿了剪刀出來。
唐黎見他挑個線差點把被子劃個口子,趕緊搶過來,“笨,挑開一頭一拽就好了。沒有我時,被子不是你自己縫的嗎?你手怎麽了?”楚璟修一只手纏着白布,像是受了傷。
從她進院楚璟修就一直在暗處,唐黎也沒注意,這會兒面對面才發現他受了傷。
“切菜時劃了一下。”楚璟修把被褥塞給唐黎,把手放到暗處不讓她多看。
“要不要緊?”
楚璟修搖搖頭,“沒事。”
“哎!是不是饞肉了?明兒菜裏有肉我一口都不吃,全給你拿來。下次可別切手了,自己吃自己,哪天吃沒了可麻煩了。”柳太監沒了,唐黎心情好,說話帶着玩笑和調侃,一時間忘了面前的人開不得玩笑。
楚璟修沉默片刻,“笨魚,你知不知道自己話很多?”他把給唐黎起的外號叫出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唐黎手一哆嗦,“笨魚?魚?”楚璟修怎麽會叫自己魚?“你為什麽叫我笨魚?”
“你是我釣到的大笨魚,不叫你魚叫什麽?”楚璟修哼了一聲,“我那池子是用來釣魚的,你第一個跳進去,你說你是不是魚?”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唐黎偷偷拍拍胸口,吓死人了。她就說怎麽可能有人知道她的過去,唐黎繼續低頭拆被子,“叫我魚也可以,請叫我美人魚,笨魚多難聽。”
“笨魚,浣衣局的日子不好過吧,有沒有人欺負你?”楚璟修是那種你讓他別說他就不說的人嗎?肯定不是。
“叛逆期、幼稚鬼。”唐黎嘀咕了一句。
“你嘟囔什麽呢?”楚璟修沒聽清。
“沒什麽,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誰會欺負我?我好着呢。”
見她不想說,楚璟修便也沒再問,唐黎手裏幹着活,嘴巴不閑着,巴巴說個不停,不但笨還吵,楚璟修心想。
坐在門檻上聽唐黎黎絮絮叨叨,原本暴躁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從昨夜開始,他就像要燒起來,想一把火燒光了這皇宮,想要毀滅。即便殺了那閹人也沒讓自己好過多少,這皇宮每一個人都該死,尤其是楚家人。
有那麽一刻,他想割開自己的胸膛,讓楚氏的血從身體裏流出去,也許重新生出的血才是清白幹淨的。
楚璟修低着頭,唐黎沒發現他的臉猙獰可怕。
“小七,發什麽楞呢?”叫了幾聲,楚璟修才收拾好表情擡起頭。
“好了。”唐黎把最後一件挂在晾衣繩上,“明天差不多就幹了,你記得收,晚上我若是早來再給你縫,若是不來,你自己會縫吧?”拆線時唐黎發現上面的針腳還可以。
“不會!”楚璟修想都沒想就拒絕,“明天記得早點來。”
行吧,要用行動感化他,就得順毛撸,“我該回去了,今兒出來的早,大家都知道我在外面,得早點回去免得她們生疑。”
唐黎邊走邊搖頭嘀咕,“哎,将來離了我,你該怎麽辦呢?”
楚璟修皺眉,離開?為什麽要離開?他的魚就該炖在他的鍋裏。
回到大通鋪的房間,大家都還沒睡,有人問她:“這麽晚了你去哪兒了?”
“在外面散步,我喜歡做運動。”
“那你可要小心點,大晚上的別往遠走,更不要往東去,那邊不安全。”東面就是冷宮的方向。
待大家睡熟了,雨竹悄悄問:“你晚上都去幹嘛啊?”
唐黎:“你知道?”
“嗯,有幾次晚上醒來我見你不在,開始還着急來着,但不久你就回來了我便沒有問。”唐黎和雨竹睡在最裏面靠牆,唐黎是最邊上的一個,她在不在,雨竹第一個知道。他們頭頂有個很粗的柱子,若是雨竹不說別人還真不知道牆邊的人在不在。
“沒事,出去轉轉。”想了一下唐黎叮囑她,“別說出去。”
“放心吧,我不會說的。”雨竹打了個哈氣漸漸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完工,唐黎快速地吃了飯,想早點過去把楚璟修的被褥縫好。她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感覺有人跟着自己。
她拐了個彎,繞過花叢爬上一棵樹,不多會兒,就看見莫婉做賊似的走過去。
莫婉想幹什麽?難道自己去冷宮被她看見了?唐黎也摸不透莫婉想幹什麽,總之不是好事。
等人走遠,唐黎折回冷宮,關門前她探頭往外看。楚璟修也探出個腦袋跟唐黎一起看,唐黎轉頭對上一張人臉吓了一跳。“你走路怎麽跟貓似的,能不能別吓我。”
“看什麽?又鬧妖了?”
“不是。”唐黎把莫婉跟蹤自己的事給他聽,“我不清楚莫婉要幹什麽,但是要讓她發現我總來你這可能會有麻煩,以後我還是晚點來吧。”
楚璟修有些不高興但也沒反對,發現不發現他沒有所謂,他的境遇還能壞到哪兒去?但笨魚不行,好不容易有個解悶的人,在他失去興趣之前誰都不能動。
縫完最後一針,“好了,你自己收拾,我得趕緊回去,走了。”等唐黎回到宿舍,衆人都齊齊看她,唐黎納悶都看我幹什麽,就見雨竹紅了眼睛。
“怎麽了?怎麽還哭了?”雨竹在這群人裏年紀最小,雖然大家關系不是多好,但也沒人為難她,今兒是怎麽了。
“你的被子。”雨竹哭喪着臉,把唐黎的被子拎起來,被子往下滴水。
“誰幹的?”唐黎當即火了。她沒有任何對不住這一屋人的地方,誰這麽對她。
“不是我們,我們怎麽可能那麽做。”彩雲小心地說:“我們都在外面說話,也不知是誰。”
雨竹氣呼呼道:“紫玉姐說是莫婉。”
“雨竹,不要亂說,我可沒說是莫婉做的。”紫玉立刻否認,被莫婉知道是她說的還有她消停日子嗎?
唐黎:“放心,大家都不說沒人知道是你說的,紫玉姐看在咱們同一屋住着的份上,你說句實話,是不是莫婉?”
紫玉猶豫了一下:“我只看到她從咱們房間走出去,是不是她做的我也不清楚。她走後我們就進來了,原本架子上有洗手的水,等我們進屋盆裏的水沒了,雨竹就發現你的被子濕了。”
唐黎轉身往外走。
“紫竹,你幹什麽去?”雨竹也跟着出來。
“算賬去!”
“哐!”唐黎一腳踹開隔壁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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