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與情敵的尴尬會面
此後秀珠在我面前說了很多話,好像她喝了茶不是為了流眼淚,而是為了大訴衷腸的時候不會口渴,她具體說了什麽我沒有仔細聽,我的腦海完全被「婚約」這兩個字占據。
“白青,我走了,不知道寧姐姐做了什麽,我回去寫我的愛情悲劇了,嗚嗚嗚。”
“嗯……”
她走後,狐貍在床上伸了一個大懶腰,然後坐到我面前來。
“這是什麽?”他拿起秀珠放下的瓶子,拔了塞子聞了聞,倒在手上,向我湊近。
“你別過來!”我突然清醒似的大叫起來。
“怎麽了?吓我一跳。”
“你放下手裏那個,那是雄黃粉!”
“什麽雄黃粉,就是一個藥膏,快過來,把你脖子上的傷口塗了。”
“藥膏?”
“你還走麽?”昭月問我。
“當然走!”我嘴硬道。
“人家這還給你送藥膏來。”
“哼!”
“不過也是,你這傷還是她劃的呢!眼睛瞎了,四肢殘了和她都脫不了幹系吧。我如果是你,我也走了,白淩這般不近人情,留在她身邊也沒什麽好的!”
我聽他這麽說不禁氣上心頭,“什麽沒什麽好的?是我自己主動要去引蛇出洞的,眼睛瞎了,四肢殘了,是那壞人手段陰狠。雖說這脖子上的傷是她親手劃的,可你看看,她不是送藥來了麽?她明明對我溫情的很,哪裏不近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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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走麽?”昭月的問句裏充滿笑意,我才意識到我又上當了,可若是為了白淩,我願上它個千千萬萬次。
經昭月這麽一開導,不,是我自己開導了自己,我才不要走呢,走,是給白淩斷念想,走,是給情敵留舞臺。
雖然只是她的一次歷劫,我也要想盡辦法叫她對我魂牽夢萦,挂肚牽腸。
想來想去,白淩此時肯定又在忙她的每日例行事務,不是練功就是讀書,她眼下最關心的就是秀珠的婚事。
若我幫她解決了,豈不是在她面前立了一功?如此想着,我便拔腿向秀珠那兒去了。
我到了秀珠的房間,房間卻空無一人,剛好有個丫鬟從門口經過,我便攔了她問了問,丫鬟說秀珠最近日日都往官府那兒去,說是此前的案子還有很多事情要和官府的人交代。
什麽很多事情,冠冕堂皇,談戀愛就談戀愛嘛。
在官府?我靈機一動,回房換了件男裝,昭月又在床上睡着,說什麽來人間守護我,分明就是來享福了,天天睡我的床,分我的餐,搞得丫鬟都以為我飯量大得恐怖。
換好男裝之後,我就直接奔官府去了,官府門口有人看守,我也沒什麽可以進去的由頭和名分,索性尋了一塊偏僻地,直接跳牆進了,牆雖不是太高,但我跳下去的時候仍崴到了腳,太久沒鍛煉了,真是倒黴催的,沒人愛就罷了,還崴腳!
我坐在牆內的一棵大樹下揉了揉腳,将眼前掃視了一番,看來這塊地方選對了,來來往往沒幾個人,再加上這一塊植被繁茂,有好幾個士兵從我旁邊走過都沒發現我。
我拖着殘腳一瘸一拐地走起來,官府最要命的是難進大門,如果進了大門就不必躲躲閃閃的了。
因為誰也不知道你是來幹嘛的,誰都怕不知情惹到什麽權貴,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男裝,嗯,看起來還算體面。
我正沿着官府的走廊走着,突然聽見一間房裏傳出熟悉的女聲:“辛哥哥,你寫文書累不累啊?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我趴到窗戶邊上,将窗戶紙戳了個洞往裏一瞧。果然是秀珠,她正趴在一張桌子上,桌子那邊坐着吳辛,正在提筆寫些什麽。
吳辛沒有回答她,只搖了搖頭,不一會兒,她又問道:“辛哥哥,你渴不渴?我給你泡壺茶?”
吳辛此時笑了笑,說了句:“好。”
秀珠轉過身泡茶,我看見吳辛的臉又立即陰下來,一雙若有所思的眼緊盯着秀珠的背影。
我大約在窗戶口站了有一炷香的時間,都沒撞見有人經過,想來這裏應該是給當官的用的房間,而窗戶內,秀珠一刻也不停地說些無聊的語言,吳辛沒說什麽,皆是極為敷衍的應和。
但秀珠還是極為開心的樣子,我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非常熟悉的,我自己……
“辛哥哥,我餓了,我們出去吃午飯吧!”
“你先去吧,我快寫完了,我寫完再去。”
“那我還是在這兒等你吧。”
“嗯……”
于是又過了一會兒,他們二人終于走出房間,我裝作煞有其事的模樣,背對着他們,聽着他們過了拐角,立刻推門進了房間,拿起桌上的紙一看。
果然是和蛇女相關的公文,我沒有細看,直接塞進了懷裏,我剛踏出房門,便聽見秀珠的聲音說道:“別回去拿了,今日我請你便是。”
聽着聲兒,像又往這邊來了,真是糟糕,我倘若還站在剛才站的位置一定會引起懷疑。
如果和他們迎面走過的話,秀珠一定會認出我來,憑她那直言直語的直性子,簡直是麻煩一堆。
顧不得許多,我便推門閃身進了旁邊的屋子,緊張地倚着房門聽着外邊的聲音。
我聽見他們二人的聲音越來越近,然後是推門進去的聲音。
然後他們又走了出來将門合上,秀珠說道:“何必回來拿這麽一趟,這個時辰鴻春樓不一定有位子了,都說了我請,下次你再請回來便是。”
“鴻春樓沒位子,我請你去其他館子吃,官府事務繁忙,我不是天天都有機會陪你吃飯。”
“那好吧……”
這麽聽着,吳辛應該沒有發現桌子上的文書不見了,聽着腳步聲遠去,我不禁松了一口氣,準備推門出去,可這一回頭,差點沒将我吓個半死……
我的情敵,袁北望,正坐在一把太師椅上,好整以暇地盯着我,我簡直想從地上挖個坑将自己埋了。
說實話,我來的路上想了很多如何在見面時就把情敵顯得黯然無色的法子。
比如在他出現的時候,我就展示一段舉世無雙的好功夫,将我的鞭子功好好地耍一耍,來個下馬威。
再比如,故意炫耀白淩送我的那只綠色步搖,輕吟慢誦我和白淩的相處趣事,讓他自慚形穢。
可我萬萬沒有想到……
我如果死了,一定是活活在情敵面前尴尬死的。
“我認得你。”他開口說道。
“不,你不認得。”
我說着就推門出去,可恨我崴到的那只腳在過門檻時好巧不巧又崴了一下,我趔趄了一下,向後倒去,我正在心裏提前為我的屁股祈福時,感到有人從身後抱住了我。
老天爺,可千萬別是我的情敵,我睜開了我的左眼瞧了瞧,呵,果然是他。
我現在死還來得及麽?
“姑娘,來官府有什麽事嗎?”我聽到他在背後問道。
“什麽姑娘?你認錯人了。”我故意粗着嗓子回道。
他将我扶起,我立刻彈開他站到門外,“多謝。”
然後轉身就走,我的心早就飛到西廂的床上狠狠蓋住被子,可恨我的廢腳一瘸一拐走得比蝸牛還慢。
“姑娘,你的腳……”
“沒事,沒事。”我說着回頭向他做了個假意客套的笑容,誰知他竟跑過來攔腰将我抱起,我不禁瞪大了雙眼,很想掙脫着跳下來,再狠狠錘他一頓,奈何我的腳一動就痛得受不了,只能告誡自己忍一時風平浪靜。
他将我抱到太師椅上坐下,蹲下來将我的鞋子拿掉,說道:“我這裏正好有點治跌打的藥,你等下,我找來給你。”
“不必了,這點小傷我回去自己就能醫好。我先走一步了,多謝。”
“哎,崴腳之後不能再動了。”他似是沒聽到我在說什麽,将我又按回椅子裏。
我帶着怨恨看着他将我的腳塗藥又綁紮好,心想他鐵定在心裏暗暗嘲笑我的無能,今日真是丢人丢大了。
“你來官府有什麽事嗎?還穿一身男裝。”他蹲在地上一邊為我穿上鞋,一邊擡頭看我。
“沒什麽事……呃,秀珠不是來了麽?我來找她的,出來還是穿男裝方便嘛。”我禮貌微笑道。
“那你剛剛為什麽躲着她?”
可惡……
“你真沒眼力見,沒看見人家郎情妾意的麽?”我沒好氣地說道。
“哦,寧兒只說你是她請來的大夫,久在相府,深居簡出,沒想到竟這樣通曉人情世故。”
我不知該接什麽,只笑了笑,“如此,我便告退了。”
我站起身忍着腳上鑽心的疼痛走了兩步,他竟故伎重施将我一下抱了起來,說道:“都說了你這腳不能再動。”
我們明明才第二次見面,他怎麽這樣地不見外,不過也好,我正發愁這麽遠要怎麽回相府呢。
雖然我不知道他是個什麽官,但是想來應該地位不低,估計就是将我抱到門口,再為我派輛馬車。
官府的人中午幾乎都去吃飯了,但是還有零星的幾個人走來走去,他們見袁北望抱着我。
而我又穿着男裝,免不得交頭接耳、指指點點,看得我頗不自在,本能地将頭埋進了他的臂彎裏。
這件事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我竟然……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寫文真是有人看才有動力寫,我這等懶人,如果沒人看,估計2030年才能寫完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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