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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盡頭的一間包廂裏。
寧則慕倚着棕色木條,似笑非笑道:“這小姑娘瞧着也是個美人胚子。”
溫淳之沒說話,抽着煙。
寧則慕似想起了什麽,又道:“唉,我說你跟那個程苑分了?那程苑可給我打幾通電話,瞧那意思,還不願意跟你分呢?”
溫淳之哼笑一聲,将煙頭彈進垃圾桶裏,眼神懶懶的:“怎麽着,要當和事佬?”
“我閑的慌?”寧則珩擺擺手,“去不去玩兒?”
溫淳之脫了外套,搭在手臂上:“不去。”
寧則慕也清楚,他剛結束了個會議,也不勉強。
溫淳之也沒回去,到了樓上的休息室。
他向來沒個定處,狡兔三窩,哪哪都有一窩。
溫淳之刷了卡,将門關上。
質地考究的西裝外套,随手扔在機櫃上。
走至冰箱前,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喝了大半。
溫淳之這一覺,睡得不太長。
醒來的時候,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他這人有起床氣,一開口語氣有點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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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端是他二伯母何慧欣,何慧欣聽他這聲音,不由問:“怎麽,休息下了?”
心裏卻稀罕這小爺能這麽早就睡下?
溫淳之坐起身,擡手抹了把臉:“什麽事?”
何慧欣這才徐徐道來:“溫蟬這丫頭給她打電話也沒接。她說今兒是在你那兒過得生日,你去看一下,點差不多了,就讓她回來,別鬧騰太晚。”
溫淳之應下,看了眼手機屏幕,晚間十一點多。
溫淳之乘坐電梯下樓,給經理去了個電話,問清包廂的房間。
門扉虛虛掩着,并沒有關嚴實。
溫淳之的手搭上銅制的門把,往裏頭輕推。
輕柔纏綿的女聲傳出來了。
一首王菲的暧昧。
瑩白的電視機屏幕前,一道纖柔的身影。
溫淳之倒是沒料到這姑娘一開口,能把這首歌唱的這樣婉轉富有情緒。他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從兜裏摸出了煙盒,拿了根煙,叼在嘴上。
郁喜是那種做什麽事兒,都全幅心思放在手頭事上的人。
包廂裏,倒有幾個姑娘發現門口站的男人,紛紛側頭看去,低聲交談。
一首歌完畢,郁喜放下麥克風,回頭時,便看到門口的人。
門外的光線透進來,男人倚着門框,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指尖一點紅芒若隐若現。
......
夜裏十二點,空曠的車庫,除了他們兩人,還有一男一女。
男人将女人壓在車門上,旁若無人地接吻,氣息濃重,倒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郁喜的目光落在那對男女身上,溫淳之察覺,擡手給了她腦門一下:“瞎看什麽?非禮勿視,不懂?”
郁喜撇撇嘴,擡眸看他一眼:“懂。”
溫淳之從褲兜裏摸出車鑰匙,一聲嘀響,雙跳燈一閃。溫淳之繞過車頭,上了駕駛座。
郁喜站在原地,在後車座和副駕駛之間猶豫,然而只是幾秒,她便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見她系好安全帶,溫淳之這才把車開了出去
車子駛出車庫,拐上街道。
兩旁路燈似長龍,消失在盡頭。
溫淳之手掌着方向盤,閑閑開口:“歌唱的不錯。”
他話音落下,擱在中央扶手上的手機卻嗡鳴震動起來。
郁喜下意識去看,屏幕上亮着一串號碼。
溫淳之摸過手機,連看都沒看一眼,直接關了機,又扔回到駕駛臺上。
一路上都很安靜,恰逢紅燈。
溫淳之的手指敲着方向盤,似想起了什麽,歪頭看了身邊的人一眼。
“溫蟬是不是早戀了?”
郁喜腦子裏還想着他鎖骨上的那抹紅痕,冷不丁聽他這麽一問,懵懵地扭頭看他。
溫淳之挑了眉梢:“嗯?”
郁喜遮掩:“我不清楚。”
溫淳之哪裏看不出來她眼神的躲避,他話鋒一轉,故意逗她:“你呢?”
“什麽?”
“早戀。”
郁喜抿抿唇,底氣不足:“沒有。”
溫淳之嘴角浮現淺淺的笑意,有些散漫,似随口一問,也不在乎她的答案。郁喜琢磨不透的他的心思,又慎重其事強調一遍:“我沒有。”
溫淳之見她這幅認真的小模樣,笑了,繼續逗她:“就沒有喜歡的人?”
郁喜烏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心裏有個念頭蠢蠢欲動,理智告訴她還不是時候,她心跳如擂,嘴唇翕動。
後方車子發出悠長的鳴笛聲,溫淳之收回視線,擡眼一看。
綠燈了。
郁喜似被紮破的氣球,一下子洩了氣。
說不出此刻的心情,七分失落,三分慶幸。
她靠着車窗,手指摳着安全帶。
郁喜忽地就想起第一次見他那回。
那天,郁喜去拜訪林韻。
林韻是郁喜初中三年的班主任,郁喜初三那年,因為郁父生了場大病,險些交不起學費,面臨辍學的選擇。
林韻那時候,見郁喜學習刻苦,不忍她辍學,便資助了那一年學雜費。
後來,每年臨過年前,柳香冬都會讓郁喜去拜訪林韻,送些海産。
高一那年,郁喜是第一次去拜訪林韻。
那是個初夏,落了一場雨,窗外雨聲淅淅瀝瀝。
客廳裏,郁喜端坐在沙發上,挺着脊背,分外局促拘謹。
即便這諾大的客廳只有她一人。
樓上傳來一聲沉重的悶響,郁喜一個激靈,凝神去聽,片刻後,是腳步落在木板上的聲音,她扭頭望去。
樓梯口下來一人,先是瞧見淺灰色的西褲布料,繼而,那人每落下一層階梯,便多看清一分。
郁喜就那樣盯着他,神情平靜。
溫淳之下了樓梯,壓根就沒去注意客廳的小姑娘。
郁喜最後的記憶裏,是他走向玄關的身影。
欣長挺拔,潔白挺括的襯衫,肩頭一角濕了寸許。
......
臨近巷子口,郁喜接到了柳香冬的電話。
溫淳之搖下車窗,低眸點了根煙。
小姑娘微側着身子,睫毛低斂,聲音軟糯。
溫淳之借着窗外的路燈,不由認真打量起這姑娘。
她生的極白,眉眼似遠山黛水,似乎因晚上喝了酒,又或許是車裏暖氣的緣故,兩頰酡紅。
溫淳之想起,過去交往的那些姑娘,即便化妝技術如何的出神入化,那腮紅擱在臉上,還是略顯突兀。
他這廂胡思亂想,小姑娘不知何時挂了電話,正看着他:“我下車了。”
溫淳之略一點頭,算是應了。
郁喜臨下車之際,還一板一眼道:“謝謝你送我回來。”
溫淳之彈了彈煙灰,唇畔溢出一點笑意。
郁喜一下車,溫淳之就把車開走了。
郁喜輕手輕腳推開門,原以為這個點,柳香冬已經睡着了,倒沒想到客廳裏燈光大亮,柳香冬窩在沙發裏,看着電視。
看樣子是一直等她回來。
郁喜開口,莫名心虛:“媽,你怎麽還沒睡?”
柳香冬關了電視,問:“喝酒了沒?”
郁喜搖搖頭:“沒有。”
柳香冬從沙發上起身,也沒近身來聞:“快洗洗睡了,下回別再這麽晚了,姑娘家,不安全。”
“知道了。”
回到房間,拿了睡衣,又到浴室換洗。
洗了臉,抹上爽膚水。
柳香冬雖然對她學業非常重視,但對她皮膚護理方面,偶爾也會給她買些價格合理的護膚品。
郁喜長得白,底子也好,這點随柳香冬。
浴室裏。
熱氣氤氲,鏡子霧蒙蒙。
郁喜指尖輕點鏡面,落下最後一捺。
郁喜盯着看了會兒,擡手抹掉那三個字。
溫淳之送完郁喜回來,就把溫蟬給揪出包廂。
溫蟬扒拉着沙發上,撇着嘴道:“堂哥,你可真沒勁兒。”
溫淳之卷着袖子,輕哼一聲:“行了啊,還想鬧個通宵?”
溫蟬蹬掉酒店的一次性拖鞋,又似想起什麽,開口:“堂哥,你把小喜子送到家了嘛。”
“怎麽着,還得把人給親自送上她家門口?”
溫蟬抽了張紙巾,在手裏搓着玩:“當然咯,那巷子黑不溜秋的,你怎麽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呀?”
溫淳之沒搭理她的瘋言瘋語,只落下一句:“早點睡,明早送你回去。”
溫蟬不以為然,目光落在紙巾上,忽地擡眸:“堂哥,你和程苑是不是掰了呀?”
溫淳之閑閑地瞥她一眼:“哪那麽多事要你操心?”
溫蟬皺着眉咕哝:“堂哥,你真是不識好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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