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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喜推門進去時,齊毓正看着手機, 聽見動靜聲, 朝她嘻嘻地笑:“嘻嘻, 你來了呀。”

郁喜問:“怎麽樣,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齊毓又低頭去擺弄手機:“沒事,再過兩天, 就能出院了。”

郁喜點點頭, 又問:“你吃了嗎?需不需要我給你去食堂買點吃得來?”

齊毓這會兒正回着信息, 頭也沒擡:“不用了,剛才明軒點了家外買,等會就送來。”

郁喜:“哦。”

齊毓這時才賞她一眼, 興沖沖道:“等會你也嘗嘗,據說是這家店是百年老店來着,早前那慈禧太後還嘗過呢。”

郁喜擡眸看了齊毓一眼:“剛才病房門口的那位先生, 是你男朋友?”

“是呀。”齊毓難得露出幾分羞赧, “人挺好的。”

郁喜嗯了聲,無意打聽更多, 便轉了話題, 提及再過兩周 B大107周年校慶的事兒來。

B大校慶那天, 是個大晴天。

日光當頭, 卻不灼人, 透着一股子暖融融。

郁喜在當晚有節目,一早就起來去劇場彩排。

路過操場,露天表演臺已經搭好了。這個周年慶, 許多B大畢業優秀校友都會前來觀看,這次周年晚會還是特意邀請央視著名的主持人周輕擔任,足于看出校方領導對這次周年慶晚會的重視程度。

今兒早起的人除了郁喜之外,還有齊毓。

一早齊毓便醒來,趁着寒氣,到浴室洗了個熱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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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宿舍的衛生間和浴室間是分開的,隔着一堵牆,所以在裏頭洗澡時,便顯得相當逼仄。

齊毓洗完澡出來,窸窸窣窣的動靜聲驚醒了鐘聲。

鐘聲瞅了眼對床還在熟睡的程岑,壓低聲音問:“咋怎麽早起床呀?”

齊毓也以同樣的聲調回她:“他來了。”

鐘聲暧昧的眨眨眼“哦,我懂了。”繼而拉拉被子,翻個身子,又睡過去了。

齊毓坐在書桌的位置上,對着一面圓形鏡子,一番塗脂抹粉。

一個小時後,這才出了宿舍。

王明軒的車就等在樓下,他人坐在車裏,搖下了點車窗,正抽着煙。

年輕小姑娘,不懂遮掩,也不會耍那些欲拒還迎的花招,只實誠地将自己的心思明晃晃地亮給你看。

深情與傻氣一并呈上。

齊毓上了車,高高興興問:“怎麽等在樓下啦?”

王明軒撣了撣煙灰:“不能把車停樓下。”

“不是。”齊毓搖搖頭,倏然探過身去,她的手搭在王明軒的膝蓋上,在王明軒頰側落下一吻,抽身回去時,手背擦到煙頭,她一聲輕哼。

王明軒扔了煙頭,捉起她的手,看了眼:“這抽着煙還湊過來,疼不疼?”

小姑娘白嫩細潤的手背,被燙出一點紅痕。

齊毓笑眸盈盈:“不疼。”

王明軒也笑:“被燙到了,還笑得出來,是不是傻兒?”

齊毓坐回棕色軟椅,嬌嗔道:“你不懂。”

齊毓和王明軒是在實驗樓落成典禮上認識的,王明軒也是百花從叢中過的人。

那日,王明軒和小姑娘逗貧幾句,見這小姑娘也不畏怯,落落大方地同他有來有回地招呼了幾句,言辭爽利兒。

莫名覺得這姑娘怪有意思的,便給她留下一張名片。

其實像他們這種人,扔了名片後,轉頭早已忘了這茬事兒,沒想到這小姑娘還真給他來條信息,問欠她的那頓飯什麽時候請呀。

這麽一來一回,兩人聯系漸漸頻繁起來。

王明軒領着齊毓去了家早茶小店。

小店裝潢采用原木結構,裏頭古色古香,是一幢兩層小樓。

齊毓跟着王明軒上了二樓,嘀咕道:“這還挺有以前的味道。”

兩人落了座,王明軒點了幾樣食物,然後将菜單遞給齊毓,齊毓擺擺手:“你點什麽,我就吃什麽。”

王明軒拿起茶壺給她倒了杯茶水,挑起一邊眉梢,眼裏浮着一層稀薄的笑意:“這麽乖?”

齊毓抿了口茶水,湯色金黃,唇齒間殘着幾分澀香。

齊毓不怎麽愛喝茶,問:“這是什麽茶?”

王明軒給自己也斟了一杯:“鐵觀音。”

齊毓哦了聲,又拿起來嘗了口。

王明軒莫名覺得這小姑娘有點呆,他不由呵笑出聲。

小姑娘還不自知,瞪着眼看他,迷茫問:“你笑什麽呀?”

王明軒擺擺手,點了根煙。

齊毓信了,又說:“嘻嘻,在這兒的話,應該會嘗得出來,我對茶不太懂。”

王明軒揚起眉頭:“嘻嘻?”

齊毓哎呀了聲:“你記性怎麽這麽差呀,就是我舍友,叫郁喜的那個。”

王明軒想了想,問:“就是先前你介紹到邵骞公司的那女孩兒?”

“嗯。”

王明軒也聽邵骞講過幾耳朵,當時邵骞公司缺個翻譯的。齊毓給推薦了一個,後來邵骞才知道齊毓推薦的是那小姑娘,還在王明軒面前說過:“你家齊同學真是太懂事了。”

王明軒想起一事兒,微微坐直了身子:“你的那位姓郁的舍友和寧則慕是什麽關系?”

齊毓懵懵地問:“寧則慕是誰?”

溫淳之在收到助理遞上來B大周年校慶邀請函,靜默了一瞬。

助理小鄭打量着他的神色:“那天晚上,還有個和吳總的酒局,您是去參加B大周年校慶會還是去赴宴?”

溫淳之從煙盒裏摸出了根煙,靜了片刻,才開口道:“去赴吳總的酒局。””

然而當晚,溫淳之和吳總斡璇幾番,等到酒局散了,那吳總還不盡興,嚷嚷着要去夜場。

溫淳之嘴裏叼着根煙,招呼小鄭過來:“讓姚副總陪着吳總去夜場,你送我到B大。”

溫淳之酒局上了喝了不少酒,此刻已有幾分微醺。

車子一路在寒寂夜色中行駛。

溫淳之仰頭靠着椅背,他擡手揉了下後頸,看了眼手表,才九點,應該還未結束。

小鄭直接将車開進校區。

溫淳之到的時候,不知是該說兩人有緣分,還是湊巧。

剛好到小姑娘的表演,她穿着一襲淡藍色吊帶裙,頭發打了卷披散着,纖盈長腿在紗裙中若隐若現。

一首《five hundred miles》,被她唱的娓娓道來,缱绻中透着一股風韻。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溫淳之不得不承認,小姑娘早已不是松枝上那捧皚皚白雪。她似一種落葉小喬木,茱萸,細致之處,同時也不動聲色地招惹男人的目光。

郁喜下了場,到後臺換衣服。

同學何佳佳雙手捧着臉,哇哇叫:“郁喜,你唱得也太好聽了,我都要聽醉了。”

郁喜擺擺手:“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去你的。”

衆人紛紛嬉笑打趣。

她套上羽絨服,打算去前臺觀衆席。

烏泱泱的人群,如夜幕中的星子,她站在哪兒,一時找不到舍友們的位置。

鐘聲沖她搖搖手:“嘻嘻,這兒,過來。”

她弓着身子,打算小跑過去,卻被橫空伸出的一只手,捉住了胳膊:“就坐這兒。”

郁喜回頭。

這男人即便坐在一張簡易的藍色塑料凳上,依舊透着幾分落拓。

郁喜抽了抽胳膊,想甩開。

然而溫淳之的手腕如烙鐵,明明只是松松的握着,卻讓她分毫未動,寸步難移。

男人淡淡開口:“坐下,別影響其他人看表演。”

郁喜氣結,一回頭見被她擋住的人群中已有幾人臉色不耐,她便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溫淳之這才松開了手,眼裏漾着幾分笑意。

過了會兒,溫淳之摸摸她的手背:“冷不冷?”

這人行事坦然大方,對那些有意無意投來的目光熟視無睹,好似兩人只是共處一室小房裏,而不是處于這密集的人群中。

郁喜心跳如雷,面上卻還是維持平靜:“不冷。”

溫淳之抽了口煙,呵笑一聲:“這麽涼,還不冷?”

郁喜摸不準他的心思,心煩地頂了句:“你管不着!”

“念了兩年多的大學,脾氣倒是漸長了幾分。”

話落,溫淳之也沒松開她的手,就這麽虛虛攏着,一直到晚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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