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這一方空間裏氤氲着一絲若有若無的酒氣,房間裏很安靜, 只聞見他均勻的呼吸聲。
她屋裏的那張床是單人的, 溫淳之大喇喇地橫躺在上頭, 幾乎沒有容納她的空間。
郁喜跪坐在床尾, 看着睡熟的男人,有點頭疼。
眼下兩人的關系, 就像一團亂麻, 扯不清理不清。
郁喜看了半晌, 轉而又去翻書。
捱到後半夜,她抵擋不住困意,只能将就的縮在床沿捱過這一晚再說。原本以為這一夜定是睡不穩妥, 倒不成想一夜好眠安穩睡到天明。
隔日,她是被隔壁租客的關門聲給吵醒的。
她睜開眼時,就看見溫淳之在陽臺上打着電話, 他手指間夾着一根煙, 看起來似乎情緒不太好。
她愣愣地看了會兒,溫淳之似有所察覺, 轉頭看來一眼 。
郁喜不動聲色地撇開目光, 她眼睫微斂, 坐起身來。
溫淳之從陽臺進來, 那陽臺門矮小, 他不得不微低着頭進來。
這房間确實小的可憐,床的兩邊各擺着衣櫃和一張桌子,便擠得滿滿當當。
溫淳之擰擰眉, 說:“換套房子住?”
郁喜彎腰穿拖鞋的動作一頓,繼而擡起頭來,面色平靜:“不用。”
溫淳之也清楚這個時候,自己說的話,她大概也不怎麽願意聽。
很長的一段時間,溫淳之隔三差五的來找她,但也沒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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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她旁邊的一個女租客,某天早上遇見她,攀談了句:“那是你男朋友嗎?看着挺有錢的,怎麽讓你住這種地方呢?”
她語氣含着幾分遺憾,看她仿若似在看着一個失足少女。
郁喜有些啼笑皆非。
溫蟬來看過她一次,也說地方有點小。
郁喜坐在床頭,不以為然:“我一個人住,這也差不多了。”
溫蟬嗯了聲,擡手去撥她桌上堆着瓶瓶罐罐,繼而撿出一塊手表,警惕問:“這誰的?”
郁喜擡擡眼皮,大概是溫淳之上回落在這兒的。
然而這姑娘已然想歪,一臉諱莫如深,小聲說:“嘻嘻,你該不會找男朋友了吧?”
郁喜還沒作聲,就聽那姑娘幾分失落的嘆了句:“我還想你當我嫂子呢。”
郁喜倒是沒把溫蟬這句笑言擱在心上。
溫淳之這兩天去了趟南邊,溫老夫人不知道打哪兒聽來的消息,問:“聽說你最近和一姑娘談着?”
溫淳之往後靠着藤椅,漫不經心地勾了勾唇角:“這話,你聽誰說的呢?”
溫老夫人:“你甭管我聽誰說的,究竟有沒有這回事?”
溫老人不等溫淳之回答,又緊接着道:“如果确定了,就好好跟人姑娘談,什麽時候找個時間帶回來一趟。”
溫淳之把玩着手機,他倒是想,可小東西現在都不大愛搭理他。
溫淳之摸出一包煙來,溫老夫人見狀,皺着眉道:“你少抽點吧。“
小汩汩在院裏子玩溫老夫人種的那些花草,摘了一朵牡丹,颠颠地跑過來說:“小叔叔,送你花。”
溫淳之兩指搓弄着煙嘴,将小汩汩抱上膝頭。
周安欣出差,溫遲之被小汩汩搞的焦頭爛額,便把小家夥扔到老太太這兒來。
小汩汩擡手點了點他手指的那一根煙,軟聲軟氣的問:“小叔叔,這是什麽呀?能吃嗎?”
溫淳之擡手刮了下她的鼻頭,沒正行地哄她:“這是香煙糖。”
小汩汩鬼精靈的很呢,偏不上當兒,矯氣哼哼道:“你當我傻呢,小叔叔。我知道這是煙,我dad天天抽呢。”
小姑娘肥嘟嘟的手指去撕外頭的煙紙,那一包煙被她撕着玩,煙絲零零散散落了溫淳之一褲子。
他眉眼舒展,透着幾分縱容意味,擡手淡淡拂開。小汩汩卻皺着眉眼,一副要哭的樣子,還将手指遞到溫淳之鼻尖:“小叔叔,這好難聞呀。”
其實他這人看上去并不怎麽好相于,但對小孩子格外有幾分耐心。溫淳之抱着小汩汩到洗手間洗手。看着鏡子裏小家夥的眉眼,他心裏說不上來有幾分遺憾。
這遺憾倒是真真切切的。
過了兩天,寧則慕打來一通電話慰問他和郁喜的進展。
溫淳之淡淡一句就那樣。
寧則慕笑了笑,長篇大論給他分析狀況:“其實嘻嘻吧,對你也不是沒感覺。大概是礙于你從前的作風,所以如今倒是有點退縮。你知道她們這類姑娘,想得多也豁不開膽子。“
話到最後,寧則慕蓋棺定論:”若真計較起來,大概是你給不了這姑娘安全感。”
溫淳之歪在沙發上,發出一聲嗤笑。
安全感,這東西哪是外人給的?
他就差沒剝開心肺,讓那姑娘瞧瞧,他現在滿心滿眼裏藏着的人可不都是她。
.......
郁喜在公司做了兩個月,漸漸上了手。
晚間,臨下班時,她正收拾着東西。
帶她的顧經理卻叫住她:“郁喜,等會你先別走。露露臨時請假,等會有個局,你跟去一起去。”
她的經理是個三十來歲女人,離異帶着孩子,平常不茍言笑。但至少在工作方面還是肯指點她一二,郁喜對她揣有幾分敬重。
顧經理開車載着她到飯店,末了不免提醒:“等會要是有人灌酒,你意思喝兩杯就成,其他的我來辦。”
郁喜點頭說好。
今晚的酒局除了郁喜和經理外,還有合作方的老總。那老總四五十來歲,挺着啤酒肚,姍姍來遲,說話腔調油膩。
桌上問起郁喜是哪所學校畢業的,郁喜垂着眉眼說了。
那老總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狀似親昵說:“後生可畏呀。”
郁喜脊背倏然繃了幾分。
顧經理見狀,不動聲色地将老總引到桌上。
席上,那老總也頻頻灌郁喜酒,顧經理攔了幾次,郁喜見那老總臉色微變,也就順勢喝了幾杯。
等酒局結束時,郁喜已然有幾分醉意。
顧經理見狀問:“還行吧,自己能回去嗎?”
郁喜擺擺手:“可以的。”
等顧經理走了,郁喜一個人坐在臺階上。
包中的手機頻頻震動,她接通,那端溫淳之問她:“在哪兒?”
郁喜報了地址,便挂了電話。
她撐着額頭,等了一會兒,腳步聲漸近。
溫淳之拎着鑰匙走到她跟前,語氣聽着不太好:“喝醉了?”
郁喜昏昏沉沉撐着頭,有點呆愣地盯着他。
溫淳之在她身前蹲下,摸了摸她的臉:“傻了?”
他眉眼浮着幾分笑意,郁喜擰着眉,一臉痛苦的模樣:“我頭好疼。”
溫淳之輕啧了聲,擡手将人攔腰抱起。
等溫淳之開着車,将人帶到酒店。
小姑娘醉酒了,也是真能鬧騰。她扒拉着車門,不肯下車,看他似在看一個拐賣良家婦女的強盜:“你帶我去哪兒,這不是我家。”
街上的行人,頻頻将目光落到他身上。
溫淳之只能耐着性子哄她,說:“就你那小破屋,我躺了幾天,脊椎還不折騰出毛病來。”又說,“喜喜,我年齡大了,你行行好,晚上咱們就在這兒休息?”
她搖頭說不要,繼而又捂着臉低聲哭起來。
溫淳之都給吓懵了:“不去咱們就不去了,好端端的哭什麽?”
他拿手指揩了揩她眼角的濕意。
郁喜淚眼盈盈:“你是壞人,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你喜歡上別人了。”
溫淳之覺得自己的腦袋倒是疼了,摟着她,擡手指指外邊:“瞎說什麽,我這都打算和你結婚了,哪裏看上別人。婚房我都備好了,你看看?”
他指着外頭燈火闌珊的酒店門口,說着大話。
小東西這會子倒是清醒了,似嬌似嗔瞪他一眼,說:“你騙誰呢?”
溫淳之哎呦了聲,貼着她,語氣透着幾分不正經:“這會子倒是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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