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 毒計(二) 像容洵這種妖孽,只怕沒什……

“雲教授!雲羨!喂!那個……你聽我說。”

沈讓一邊追在雲羨身後, 一邊壓低了聲音喊她。

雲羨頭也不回,道:“我有分寸,你不用擔心。”

“不是……”沈讓急了一頭汗,道:“權色交易這種事咱可不能幹啊!”

話音未落, 雲羨便閃身走出了回廊, 他不敢再追,只得叉着腰, 來回踱着步子, 看雲羨離開。

雲羨坐回位子上沒多少時候, 容洵便到了。

他在上首坐下,向着劉行止微微颔首。

劉行止忙站起身來,笑着舉杯說了幾句場面話, 又奉承了容洵幾句, 方才宣布開宴。

樂聲響起,舞姬們旋即而入,各個舞姿輕盈,身姿曼妙。

管弦絲竹之聲與賓客們飲酒談笑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有着說不出的熱鬧融洽。而舞姬們便猶如這歡笑聲之外最好的點綴, 腳尖輕點, 便是一個繁華盛世;酒盞相碰, 便是一個君聖臣賢。

容洵沒帶多少人, 除去福瑞和幾名侍從之外,也就只有幾名貼身侍衛而已。不過憑着他的本事,想來也沒人敢傷他分毫。

他坐在主位上, 顯得興致缺缺,除了不時的側過耳去聽劉行止說些場面上的話,也就只是自顧自的吃些酒菜而已。

至于場上的歌舞、雜耍, 他基本連眼皮都沒擡。

雲羨托着腮,有意無意的看向他,心裏盤算着如何使這個美人計。

看了半晌,她得出一個結論,自己還是太過草率了。

像容洵這種妖孽,只怕沒什麽女子有本事魅惑他。不管那女子有多好看,總歸是沒他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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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羨覺得有些頭疼,她揉了揉太陽穴,舉起面前的酒盞,認命的搖了搖頭。

她目不轉睛的盯着容洵,一時為他歡喜,又一時為他憂思,落在旁人眼中,便如少女懷春,再不會有假的。

蕭敘白在不遠處冷眼看着,只覺胸口處血氣翻湧,堵得他喘不過氣來。

“敘白兄?”劉子寧輕聲喚他。

蕭敘白猛地回過神來,道:“嗯?”

劉子寧笑着提醒他,道:“酒灑出來了,讓丫鬟們收拾了罷。”

蕭敘白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态,忙将那酒盞放下來,側身讓丫鬟們收拾。

徐思溫在一旁瞧着,只抱以溫柔一笑,再沒說旁的話。

劉念擡眸望着看向他,只一瞬,便又咬着唇低下了頭去。

酒過三巡,容洵似是有些倦了。

他捏了捏眉心,一手撐在案幾之上,道:“朕累了。”

劉行止趕忙揮了揮手,命歌舞伎退了下去,躬身上前,道:“陛下,微臣已為您安排了歇息之處,不若微臣帶您過去歇息罷。”

容洵頭偏擡着,一雙陰沉昳麗至極的眸子看向衆人,眼底隐隐有着斑駁的笑意,道:“丞相是主人,自當照應着賓客,賓主盡歡。朕自去便是。”

“是。”劉行止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他知道容洵一貫說一不二,便恭順的應了,只低眉站在一邊,雙腿沉得像是灌了鉛水,一動也不敢動。

容洵說着,将一只手騰空,緩緩伸了出來。

福瑞本就跪坐在容洵身後,身子微微向前傾着,便于服侍容洵。見狀,便立即會意,他麻利的走上前來,扶着容洵的手臂,低眉道:“陛下。”

容洵站起身來,他眸子幽寒,帶着睥睨天下的神氣,微微掃過劉行止的臉龐,道:“帶路。”

福瑞應了聲“是”,便與容洵一起走了出去。

劉行止跪下來,畢恭畢敬道:“恭送陛下!”

衆人也都齊齊跪下,道:“恭送陛下!”

沈讓使了個眼色,便有一隊侍衛跟了上去。他似是松了一口氣,微微活動了活動肩膀,便繼續喝他的濃茶淡酒。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賓客們漸漸都有了倦意,劉行止便命人帶賓客們自去廂房休息,若有酒興正酣,意猶未盡的,便也由着他們,酒菜管夠。

他自己則站起身來,拱手道了聲“各位請自便”,便去歇息了。

雲羨本就覺得意興闌珊,巴不得早點回去歇着,見劉行止走了,便也站起身來,正要離開,便見一個小厮跑了過來,壓低了嗓音,道:“大小姐,陛下喚您過去呢。”

“陛下?”雲羨有些詫異,轉念一想,許是容洵要問她七彩琉璃寶盒的事,便收斂了情緒,道:“帶路罷。”

劉念見她與小厮離開,方站起身來,走到蕭敘白身邊,見蕭敘白凝眉望着雲羨離開的方向,不覺心中抽痛。

她咬了咬牙,擠出一抹笑意,招攬着衆人,道:“咱們一起玩行酒令罷?”

劉子寧見她有興致,自是第一個附和,又推搡着蕭敘白、徐思溫等人一道加入,笑着道:“今日可得熱熱鬧鬧的,誰都不許跑。”

徐思溫笑笑,道:“誰跑了?若是待會有人輸得厲害,可不許賴酒。”

劉子寧嗤嗤笑着,又看向徐寄柔,道:“表妹,你若是輸了,我替你喝。”

徐寄柔抿唇一笑,悄悄的瞥了蕭敘白一眼,便在劉念身側坐了下來。

日頭正高,到處都是靜悄悄的,只隐約聽得到幾聲蛙叫蟬鳴,雖不算熱,也到底有了幾分夏日的味道。

石子都被太陽照得熱辣辣的,雲羨走在那六棱石子路上,只覺得腳底滾燙。

她不禁蹙了蹙眉,道:“還有多久?”

那小厮賠笑着道:“馬上到了。老爺說了,陛下喜歡僻靜的地方,觀心堂那裏吵嚷,若要幽靜些,只得離得遠些了。”

他說着,向前一指,道:“大小姐,就是那裏了。”

雲羨擡眼瞧着,假山之後果然有處院子,因着假山上引了活水,便只聽得見水聲,再聽不見旁的聲響,的确是靜谧至極。

“那……”雲羨剛要開口,卻發現那小厮已不見了。

得,這話問出來也沒人答了。

這小厮也太性急了。

雲羨閉了口,暗自嘆了口氣,便朝着那院子走去。

門外的侍衛一把攔住了她,硬聲道:“什麽人!”

雲羨笑笑,道:“我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是陛下喚我來的。”

“等……等着!”那侍衛遲疑了一下,也敢不和她客氣,只冷冷丢下一句話,便轉身跑了進去。

剩下的侍衛們只得和雲羨面面相觑。

他們不是沒聽說過雲羨和容洵的事,可也不敢貿然放她進去,萬一驚擾了聖駕,那可不是玩的。可若是得罪了雲羨,她待會進去随便說幾句,只怕他們幾個也都得玩完。

幾個侍衛急得抓耳撓腮,輕不得重不得,就差把心剖給雲羨看了。

雲羨看着幾個大男人面色緋紅、痛苦不堪的看着自己,只當是自己給他們添了天大的麻煩,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

她左右看着,盡量避開他們審視的目光,而這落在他們眼中,則代表着她對他們的不滿。

他們戰戰兢兢的煎熬了不知多少時候,那個進去回禀的侍衛終于跑了出來,道:“劉小姐,請。”

雲羨點點頭,道了聲“多謝”,便坦然走了進去。

一進大門,她便覺得頓時涼爽了許多,仿若走進了另一個天地。這院子裏布置的極雅致,雖不大,卻真正是三步一景,沒有一處多餘,自然,也沒有多出一處。

正房的門大開着,福瑞站在門邊,見她來了,便略側了側身,讓她進去。

雲羨剛一踏進屋子,身後的門便被關上了。

極珍貴的紅木家具,素青的竹簾,蒼青色的錦緞軟墊,以及,那個在竹簾之後,着了一身玄衣的容洵,就這樣,驟然呈現在她面前。近到,透過竹簾的縫隙,她幾乎看得到他領口上繡着的缂絲雲紋。

她掀起竹簾,男人挺拔的身形頃刻占據了她的視線。

他擡眸看了她一眼,只是一眼,便又垂下眸去。他似是剛起身,嗓音無端的便沉了三分,像是壓着嗓子似的,吐出幾個字來,道:“坐罷。”

不知為何,空氣中陡然便有了幾分幽涼之感,帶着幾分冷意和壓迫感,雲羨的心跳也快了幾分。

她忍住想要後退的欲望,磕磕絆絆的上前挪了幾步,正要坐下,一個沒站穩,便直直跌了下去。

她坐在地上,大片的裙擺在地面上鋪開,宛如一朵盛開的花。

而她,便是那個摔得灰頭土臉的花蕊。

沒人接住她。

容洵甚至連眼皮都沒擡。

雲羨怔了怔,暗自感慨自己一定是小說看多了,連這種俗套的瑪麗蘇情節都信。一陣清香襲來,無端的,她竟覺得自己有些醉了,腦袋漲漲的,連身體都熱了起來。

她擡起頭來,小心翼翼的朝着容洵看去,而她瞳仁裏那轉瞬即逝的慌亂,便那樣直白的撞進了容洵的眼裏。

兩人對視一瞬,容洵倒沒怎樣,雲羨卻如被炭火燙了一般,急急收回了目光。

她幹咳了一聲,虛握了幾下掌心,很快,便調整了過來,又變回了那個自信篤定的她。

“陛下喚我過來,可是為着七彩琉璃寶盒?”

雲羨淺笑着,自是嫣然無方。

容洵平素喜怒不形于色,如今見她神采飛揚的模樣與方才笨拙的樣子判若兩人,不覺多看了她幾眼。

他眸子平靜而深邃,讓人看不出情緒,只是唇緊緊抿着,像是冷峻殘忍至極,道:“朕并未召見你。不過,朕倒并不介意與你談談那盒子。”

案幾上的香爐裏焚着香,香氣順着青煙翩然而上,宛如冰雪叢梅,冷冽淡雅至極。

雲羨一驚,那種不安感開始蔓延。

雲羨把指甲摳進掌心裏,額角膩出了一層冷汗。

她伏在案幾上,強撐着道:“若非陛下的旨意,那便是……”

話音未落,她只覺天旋地轉,眼前一片模糊,什麽都看不清了。

她只覺手腕一緊,鼻端又浮起淡淡的寒梅香氣,她身上一熱,忍不住朝着那寒梅之處蹭了蹭。

那人似是抗拒,微微的把她推遠了些。

雲羨自是不依,也不知從哪來的力氣,她反手握住那人的手臂,只一拉,便直直的滾到了他溫熱的懷裏去。

他掙了掙,終是沒再推開她。

幽冷的香氣鋪天蓋地的向她襲來,她似是很滿意,嫣紅的唇角微微漾起,勾出了一抹彎彎的弧度,呢喃道:“好香啊。”

容洵一愣,幾乎是氣笑了。他嫌棄的捏起她的小臉,蹙眉道:“劉雲羨,你清醒一點。”

“我不叫劉雲羨……我叫,雲羨。”雲羨皺着眉,腦袋削尖了似的,拼命朝他懷裏擠了擠。

容洵只當她心裏委屈,不肯姓劉,便也沒有在意,只架着她的肩膀,用力搖了搖,道:“起來!”

雲羨不理,只覺得全身都不舒服,又拼命往他懷裏鑽過去。

容洵冷眼瞧着,便知她是被人下了藥,又被人诓了來他這裏,這才出了事。

他身子略有些僵硬,他眸子幽深,冷冷的凝望着她潋滟如水的眼睛和微微泛紅的臉頰,端起茶盞來湊到她嘴邊,淡淡道:“喝了它。”

“不…….我要喝奶茶,咖啡也行。”雲羨扭動着身子,像一條魚,滑不溜手的。

容洵手上一松,只見她猛地湊上來,幾乎要碰到他的唇。

他本能的向後一閃,她的唇輕輕擦過他的肩頭,整個人都重重的倒了下去。

他伸手接住她,将她攬在懷中,只覺得自己的掌心都在發燙,肩頭酥酥麻麻的,仿佛她的唇還在那裏似的。

容洵不習慣這樣的自己,更不習慣有人貼着他,他忍着不耐,将茶盞裏的茶水喂到她嘴裏去,力道卻輕緩柔和,生怕弄疼了她。

“苦的……”雲羨皺着鼻子,小臉都擠在了一起。

“忍着。”容洵挑了挑眉。這女人還真是麻煩。

“我要回家……”

雲羨掙紮着想要推開他,可他們的衣袖都纏在了一起,他逃不脫她,她自然也推不開他。

她本就難受得厲害,身子像火似的燒着,嘴裏又灌了苦澀的茶水,心裏一急,忍不住低低的抽泣起來,反複說着:“我要回家……”

她哭着,手腳并用的扒在容洵身上,一會子打他,一會子又推搡他,眼淚鼻涕更是糊了他一身。

福瑞在門外聽着,一時倒分不清是容洵變态了還是雲羨撒潑了,誰欺負了誰,他左右是算不清楚了。

“陛下?”

他輕聲喚着,見沒人應他,便悄悄的推開了一道縫。

竹簾輕晃着,陽光透過縫隙照在容洵冷厲的臉上,即便福瑞沒看仔細,也能想象得到他此刻的臉色有多難看。

雲羨小姐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調戲陛下!

“奴才誓……誓死捍衛陛下的清白!”

福瑞念叨了一聲,猛地掀開竹簾,當場便怔在了原地。

只見容洵正被雲羨半抱着,她的腳都搭在了他身上,而他似乎也并不覺得這姿勢有何不妥,他只是輕輕環着她的腰,垂眸望着她,雖是皺着眉,可眼中也沒有多少不耐,反而很是溫柔的拍着她的背,半是哄半是無奈的勸她:“咱們不哭了,成不成?”

容洵聽到聲響,回頭看向福瑞。

福瑞只覺他那一眼如鷹視狼顧,淩厲如刀。

福瑞頓時膩了一頭的汗,他連忙捂住眼睛,利落的跪下來,哆哆嗦嗦道:“陛下!奴才該死!奴才什麽都沒有看見!奴才不該闖進來!奴才……”

容洵嘆了口氣,道:“起來!”

福瑞拼命搖頭。

“過來!”

福瑞聽出他語氣中的不耐,顧不得站起身來,只跪着挪到容洵身前,遲疑道:“陛下?”

容洵把雲羨塞到他懷裏,淡淡道:“扶好了。”

福瑞一怔,半是扶半是抱的把雲羨撐了起來。

只見容洵捧起她的臉,小心翼翼的将那多半杯茶水灌到了她嘴裏。他的瞳仁極黑,凝望着她的目光顯得真摯而溫柔,像是蘊含着無限的耐心,然而,也就只是像而已。

他很快把茶盞放在地上,靜靜看着她的神色,見她的臉色不再殷紅,方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氣。

他正襟危坐,又自去飲他的茶盞,動作潇灑流暢,清高儒雅至極。若非眉間隐隐的威勢,便是說他仙風道骨也有人信的。

“陛下,雲羨小姐清醒了!”福瑞驚喜的看向他。

容洵微微擡眸,極輕的瞥了雲羨一眼,抿了抿唇,道:“好些了?”

雲羨掙紮着起身,可身上卻半點力氣都沒有,只得軟綿綿的靠着福瑞坐起來,道:“我這是怎麽了?”

“中了計,也中了藥。”

容洵垂眸将茶蓋劃過茶面,道:“笨。”

“藥?”雲羨揉了揉腦袋,摸着自己滾燙的臉,憑着方才殘留的記憶,立即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定是有人趁着她不注意給她下了藥,□□。

“這藥好生厲害,平素不發作,遇到朕的烏木寒香,卻霸道得緊。”容洵眼眸一冷,冷笑道:“算計到朕頭上了。”

他啜了口茶,幽幽道:“有意思。”

福瑞開口道:“誰有這麽大的膽子?敢算計陛下!”

“這你就要問她了。”容洵的目光落在雲羨臉上,淺淡如風,卻分量十足。

雲羨思忖着,剛要開口,便見侍衛來報:“陛下,劉丞相攜夫人來給陛下請安。”

“請罷。”容洵說着,又看向雲羨,勾了勾唇,道:“這不就來了?”

劉行止和徐慈心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跪在地上行了禮,道:“陛下喚臣前來,臣不勝感激。”

容洵笑了笑,示意福瑞扶了他們起身,方道:“丞相不請自來,緣何說是朕召見你呢?”

劉行止有一瞬間的失神,迅速反應過來,賠笑道:“是了,是微臣說錯了。”

徐慈心有些不安的看了劉行止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

容洵略靠着案幾,随口道:“丞相覺得,朕這香如何?”

劉行止掩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了蜷,道:“陛下用的東西自是極好的。”

“朕素來愛用這烏木寒香,是在烏木沉香中加入冬日裏梅上的積雪,又用梅花細細烘了,點上去便帶着點點梅香,清冽至極。”

他說着,看向徐慈心,道:“夫人不必拘謹,在朕面前,如常便是。”

徐慈心臉色微紅,心髒劇烈的跳動起來,道:“多,多謝陛下。”

容洵笑笑,朝着福瑞略一颔首,福瑞便将一個紙包遞給了徐慈心,徐慈心一怔,忙收下來,站起身來,屈膝道:“謝陛下恩賞。”

容洵一揮手,道:“不值什麽,夫人不必挂懷。”

劉行止忙拱手道:“陛下如此厚愛,臣愧不敢當。”

容洵唇角勾起,道:“丞相言重了。夫人打開看看,可合心意。”

徐慈心道了聲“是”,仔仔細細的将那紙包打開,連邊角都不敢撕壞,仿佛她手裏拿着的不是旁的,而是她全家老小的命。

“這是?”徐慈心一愣,眼眸倏的睜大,道:“烏木寒香?”

容洵玩味的看着她,道:“是。夫人可喜歡?”

徐慈心倒抽了一口涼氣,顫顫巍巍的把那紙包合起來,她只覺頭暈眼花,幾乎要暈厥。她看了劉行止一眼,見他點了點頭,忙笑着道:“喜歡,喜歡。”

可那笑容太過僵硬,眼中又有太多恐懼。

劉行止不動聲色的挽住她的手臂,亦笑着道:“多謝陛下。”

“喜歡就好。”

容洵揚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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