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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點過一分,虞蔓蔓打着哈欠出現在自家樓下。
裴洋拿着手機看了一眼,語氣冰冷道:“遲到了一分鐘。”
“……”虞蔓蔓滿不在乎,又打了個哈欠,眯着眼睛道,“我早餐都還沒吃呢。”
裴洋好像早就料到了,冷着臉從身後拿出一袋小籠包和豆漿,命令式的口吻,“邊走邊吃。”
一看到小籠包,虞蔓蔓就想起來。
這家早餐店的小籠□□薄肉多,一咬全是濃郁鮮香的肉汁,她很喜歡,所以以前裴洋經常會給她帶。
當然裴洋不可能那麽好心,他給她帶早餐,是為了和她達成某種協議,比如讓她一整天都不要和他說話,或者是課後不要帶着她的狐朋狗友們來她座位上玩。
嫌她吵,或者嫌她的朋友們跟着一起吵。
虞蔓蔓覺得自己以前真是蠢到家了。
這麽明顯的嫌棄,她居然一點都沒察覺到,不僅不在意,而且還沉浸在裴洋給她帶所謂“愛心早餐”的美好幻想中,不能自拔。
真是想想都來氣。
虞蔓蔓撇撇唇角,故意挑刺道:“不好意思,我讨厭吃小籠包。”
裴洋眉眼微動,聲線低沉,“你喜歡吃。”
他還記得,期末考的前一天,她還讓他帶了十個,全吃得幹幹淨淨。
虞蔓蔓掀起眼皮,眉梢一揚道:“人都是會變的。”
裴洋默了默,收回手,似乎懶得和她糾結這個,反而問道:“那吃什麽?”
虞蔓蔓懶洋洋地繼續打着哈欠,“懶得吃了,直接補習吧。”
要裴洋陪着她吃早餐,她生氣、反胃,吃不下。
裴洋拿起手機,又看了眼時間,“現在是九點十分,給你二十分鐘時間,解決早餐。”
虞蔓蔓要笑不笑地勾起嘴角,不屑道:“不解決又怎麽樣呢?”
“超出一分鐘,多刷一套試卷。”裴洋不冷不淡地回答。
虞蔓蔓皺起眉頭,正要繼續挑刺。
裴洋卻先發制人地問道:“不是說要好好學習麽?既然想進步,就要聽我的。”
虞蔓蔓:……你狠。
她沒好氣地搶走裴洋手裏提着的小籠包,“不浪費時間,我吃這個就行。走,去哪裏補習?”
“我家。”
虞蔓蔓剛擡起的腳又縮回去,半眯起眼,“你家?能學習的地方很多,為什麽不去圖書館?”
要是以前,能去裴洋家,虞蔓蔓能高興得蹦起來。
可現在……
裴洋眯了下眼睛,越來越肯定她絕對在憋什麽大動作,連去他家都不激動了。
但他沒有拆穿她,只是肯定道:“去我家,圖書館不能喧嘩。”
行,就是嫌她吵呗。
虞蔓蔓心裏火氣又蹭蹭往上漲了一大截,走路的腳步也不自覺邁到最大。
裴洋在她後面跟着,慢悠悠說道:“去你家也行。”
呸。
虞蔓蔓翻了個白眼。
“等等,你走錯了。”裴洋冷淡的嗓音又從身後傳來,“走左邊這條路。”
虞蔓蔓唇角微壓,擡杠道:“我又不是沒去過你家,明明就是右邊這條。”
“上學的時候确實住在那邊,離學校近。”裴洋指着左邊,“平時放假我會住在這邊,環境安靜,适合學習。”
虞蔓蔓恍然,啃着小籠包問道:“所以是離我上的那個補習班很近?”
“嗯。”
“那你每天五點都出門幹嘛?故意和我偶遇?”虞蔓蔓散漫地彎起唇角,還是一如既往的厚臉皮。
裴洋頓了頓,頗無奈地睨她一眼,“出去吃飯。”
“你家不是有做飯阿姨嗎?幹嘛還出去吃。”虞蔓蔓很了解地撇撇嘴。
“不合胃口。”裴洋淺茶色的眸子望着遠方,“順便散步,思考沒解出來的奧賽題。”
他平時,都不和虞蔓蔓解釋這麽多。
但今天,破天荒地說了不少。
大概是怕她以為他真是故意為了和她制造偶遇吧。
這避之不及的态度讓虞蔓蔓心底的火氣又漲了些。
兩人走到公交站,裴洋拿出公交卡,“待會我幫你刷卡。”
虞蔓蔓又開始擡杠,“喲,什麽公交車,還需要裴大少爺親自坐啊?”
裴洋淺茶色的長眸定定地看着她,“虞蔓蔓,你坐不坐?”
“你家的司機李叔呢?他怎麽不來接你?”虞蔓蔓踢了踢公交站牌,雙手插兜,懶洋洋道,“好久沒坐他的車了,還怪想他的。”
裴洋眼尾似有若無地挑了挑,聲線平淡,“減少私家車的出行,低碳環保。”
虞蔓蔓漫不經心的尾音打着轉兒,“裴洋,你才高一,別成天學我爸媽那樣的老教授似的語氣。”
裴洋板起臉,嚴肅至極,“虞蔓蔓,叔叔阿姨最近在做的環保減排課題很有意義,你是他們的女兒,更應該身體力行。”
虞蔓蔓有點戲谑地看着他,“裴洋,你還真挺關心我爸媽啊?我都不知道他們最近做的課題,你反而一清二楚?說實話我都懷疑會不會你才是我爸媽的親生兒子。”
虞蔓蔓的爸媽都是A大教授,最牛逼的開挂的似的那一種,時不時就上個報紙新聞電視以及學術界熱門啥的。
而且他爸媽從小到大都是學神級別的存在,讓其他同學都望塵莫及。
所以不學無術年年考全年級倒數第一的虞蔓蔓和他們完全格格不入。
甚至她時常懷疑,她到底是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裴洋就不一樣了。
他也是學神,從小學到高中,就沒有拿過除了第一名以外的名次。
并且,他和虞蔓蔓爸媽的愛好、追求以及夢想都如出一轍——
搞科研,做研究,為人類的科學事業發展奉獻一生。
裴洋一直很尊敬并且崇拜虞蔓蔓的爸媽,甚至視他們為偶像。
虞蔓蔓的爸媽也很喜歡裴洋,一見到他就親媽濾鏡開啓,笑得都合不攏嘴,一聊就是大半天,還都是虞蔓蔓聽不懂的話題,夾雜着一系列晦澀難懂的名詞。
因此,虞蔓蔓覺得很挫敗。
從小到大,爸媽泡在實驗室裏的時間比在家多,每次見面和她好像也沒什麽話說。
她甚至覺得爸媽和裴洋交流的時間都比和她加起來還要多。
正郁悶地回憶着,公交車來了。
裴洋上車刷卡,居高臨下地看着虞蔓蔓。
公交車司機有點着急,暴躁地按了幾下喇叭,“上不上?趕緊的啊!”
虞蔓蔓無奈地認命,擡腳跨上公交車的臺階。
其實,她也不怎麽坐公交,人太擠,不喜歡。
沒想到,車上的乘客并不多,兩人走到後排坐下,還有大半的座位都是空的。
早上九點多的陽光透過擦得一塵不染的車窗灑進來,将座位分割成了明暗的兩部分。
曬得兩人多了幾分懶洋洋的閑适。
裴洋用餘光瞥了坐在斜前方的虞蔓蔓一眼,而後忽然開口道:“如果不想坐公交,明天可以換個地方學習。”
“?”
虞蔓蔓回頭看他,清澈明亮的眸子裏映着細碎的陽光,漂亮極了。
裴洋輕眯了下眼,淡聲道:“可以去我家另一套房子,從你家走路就能到,不用坐車。”
虞蔓蔓神色生硬,“……你家到底有多少套房子?”
裴洋露出思索的神色,竟然像是認真在腦海裏計算這個問題。
半晌,終于算出來。
“我知道的,一共十二套,其餘不清楚。”
虞蔓蔓:……嚣張了啊,過分了啊。
被自己問出來的答案給秀到,虞蔓蔓一路上都不怎麽想理裴洋。
更何況,她也不想和他說話。
反倒是裴洋有點不習慣,望着前面懶洋洋像只曬着太陽的小貓咪似的虞蔓蔓,他稍稍皺了皺眉。
在他印象中,虞蔓蔓向來都喜歡叽叽喳喳說個不停,熱鬧得像脫口秀主持人,自言自語都能說上好幾個小時。
從來不存在像今天現在這樣的情況。
從剛上車開始,到現在即将到站,足足十二分鐘。
她一個字都沒說,這很不對勁。
身體原因?
下車後,裴洋又審視地看了虞蔓蔓幾眼。
“其實,你也可以回家休息,明天再補習。”
“來都來了,又想讓我走?裴洋,你逗我玩呢?”虞蔓蔓臉沉下來,神色好像是在凝聚着暴風雨,随時準備發作。
看着她這中氣十足的樣子,裴洋實在找不出她到底哪裏不舒服。
只能把原因歸結于,她今天暈車。
裴洋剛剛皺起的眉尖舒展開來,“沒事,走吧。”
虞蔓蔓輕哼一聲,吊兒郎當地插兜跟在他身後,還朝路過的一只流浪狗吹了聲響亮的口哨。
“……”又是好幾分鐘的沉默,終于到了裴洋家、的某一套房子。
裴洋打開門後,虞蔓蔓跟自己家似的,走進去就往沙發上一倒,随後懶洋洋打量了一圈。
這套房子裝修得幹淨簡單而幹淨,不像以前她去過裴洋家的那幾棟別墅那樣,充斥着暴發戶的奢侈和粗.暴。
她散漫地勾起唇角,打趣道:“裴洋,我還以為不是幾百平的大豪宅,你都不會屈尊降貴去住呢。”
“纡尊降貴。”裴洋放下鑰匙,淡漠地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你語文也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虞蔓蔓很無語,起身轉了一圈,發現這房子空蕩蕩的,好像是裴洋一個人在住。
“你爸媽不住這兒?”虞蔓蔓忍不住探出腦袋,朝書房裏的裴洋問了一句。
裴洋剛往桌上擺好一沓試卷,聽到她說話,直起身來,眉眼的線條清隽冷淡。
“虞蔓蔓,過來做題。”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皙長指尖點着卷面,“一共三十二張,今天全部寫完。”
虞蔓蔓吓得瞳眸陡然放大。
“三十二張?”
“裴洋,如果你是想故意折磨我,大可不必勉強裝模作樣幫我補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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