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應是初遇

第六章應是初遇

“滾。”

他随手把玩着一支銀槍，雪茄扣着指甲燃到最後一寸，他也不躲開，煙氣幾乎要把指蓋熏黑。他俊眉朗目，嗔怒起來卻是極怕人，這一出聲，惹得周身一衆手下低頭相觑，不敢說一句話。

那個人被嚴衛東制着，打折了腿，站也站不起來，只得側身跪在地上。他當然不敢看賊王一眼，個把鐘頭，杜天宇也不睬他，只在剛才，冷冷地吐了一個“滾”字，不輕不重，他倒是吓得直打哆嗦。賊王遇事向來冷靜，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曹志偉狠狠地拎起那人的耳朵，說道：“宇哥叫你滾，沒聽到嗎？”

嚴衛東一眼瞥過去，只見杜天宇仍在自顧自地玩槍，好似眼前的一切全然不在心上。他一向了解宇哥的心思，知道杜天宇平生最恨與“那邊”的人扯上一星半點關系，杜天宇雖然狠下了個“滾”字，卻也沒有要為難那人的意思。目今之計，怕是要眼前那塊“垃圾”滾的越快越好。

嚴衛東自揣猜中了杜天宇的心思，便擅自攔了下來：“志偉，別跟他一般見識，讓他滾回去告訴老頭子，想跟宇哥攀親戚，他配嗎？”

曹志偉放行，讓出一條路，那人才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拎着一條瘸腿，如獲大赦。金屬物件叮咚落地的聲音，吓得他不輕，草木皆兵的神經敏感地繃緊。他低頭，才發現腳邊滾着一串金屬鑰匙，杜天宇冰冷的聲音在他耳邊刮過：

“拿回去，馬上滾。告訴老頭子，太平山的那套物業我受不起，請他省份心！”

那人擡起頭，不解地望着杜天宇。

杜天宇擎着槍彎下腰，冰冷的金屬殼子差點湊到他的額頭，那人鼓足勇氣想再争一争：“可是，可是……杜老先生沒別的意思……”

“讓他留着錢，給他兒子買副薄棺材吧。”

這一句話把那遣來的人吓的差點尿褲子，再擡頭時，賊王已經蜷在沙發裏，餍足地吸了一口雪茄，好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

一早上杜天宇的心情都不是太好，嚴衛東跟着他這麽多年，自然把賊王的脾性摸得通透，他知道這時候不該再惹杜天宇，萬一賊王大怒，他和兄弟們都沒好果子吃。因此也不敢把他打探來的消息直接回明杜天宇，又怕杜天宇突然問起來，他更不好交代。正煩惱着，眼見杜天宇有去外面散心的意思，便順水推舟，把賊王引去了花姐的夜總會。

杜天宇也好沒心思，只在沙發上悶悶地抽煙，嚴衛東便問道：“宇哥，綁票杜氏少東的事……還要不要再商量商量？”

杜天宇斜了他一眼：“商量什麽？有錢不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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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不談這事，”嚴衛東陪着笑，“既然出來了，宇哥，兄弟們一起樂呵樂呵，好好玩好好鬧！”

杜天宇沒說話，翹着腿繼續吞雲吐霧。嚴衛東趁時向一旁的曹志偉使了個眼色，曹志偉心裏明白了幾分，心知東子明面上不敢跟宇哥說實話，便只能由着他們自己去了，到時也怪不到手下。便心有戚戚地叫上花姐，一起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一班妖冶的女人被帶了上來，領頭的曹志偉與嚴衛東對視一陣，并未察覺異樣，便大膽地招呼花姐。

花姐也是老江湖，自然懂得這裏面的人情世故，早就招呼小姐們準備陪酒，漂亮的姑娘一字排開，等着恩主把她們當待宰的綿羊一般挑選。

“宇哥先挑，最漂亮的都在這裏啦！随便挑！”花姐一番世故，八面玲珑。

嚴衛東笑道：“花姐講義氣，難怪兄弟們都喜歡到這裏湊熱鬧！”

“哪裏的話，多虧宇哥照拂，生意才有得做，最好最漂亮的姑娘當然要給宇哥留着！”花姐調教有方，這時人群裏已有個漂亮小姐站了出來：“大哥，姐妹們可都等着呢！天天在這兒想着你們，也不常來！”

胭脂紅袖，旖旎的春色全都藏在這欲拒還迎的笑聲裏。

這聲音惹得杜天宇也不由地擡頭，打量着一群脂粉美人，手裏的煙頭閃着星點光芒。嚴衛東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心想宇哥心氣再大，也不過是個男人，終究敵不過芙蓉帳暖，美人颦笑。只要他肯稍稍放松，杜老頭子帶來的陰霾，六年牢獄的晦氣，也很快将一掃而空。更何況如今故人就要相遇，杜天宇想必開心還來不及，他們兄弟的好日子，只怕也要來了。

正開心着呢，誰料想賊王突然面色一沉，眉頭緊蹙，也不說話，只是狠狠地盯着那群姑娘。

嚴衛東和曹志偉面面相觑，緊張地差點把心髒也給跳出喉嚨口來，賊王是喜是怒，全在這一刻了。

“東子，怎麽回事？”杜天宇頓了一下，狠狠将煙頭掐死在沙發扶手上。皮質沙發印着一個燒焦的圓洞，仿佛還升着煙，面目可怕，像巫婆瞪圓的眼。

嚴衛東心下一沉，只得硬着頭皮解釋道：“宇哥，我……人我找到了，我不知該怎麽跟你解釋，這事也解釋不清楚，只能讓你親眼瞧見……我……宇哥……”

杜天宇也沒有責難他，只是靠着沙發悶聲不響，他閉着眼，修長的手指蹭着膝蓋，指肚來回摩挲着牛仔衣料。賊王的心思，叫人捉摸不透。

衆人心裏不明白的，也實在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又不敢亂說話。方才出言挑逗的漂亮小姐倒是有幾分膽量，想剛湊過去，便叫花姐給攔下了，一個眼神冷冷逼過去。小姐讷言，只得退後。

過了許久，他突然睜開眼睛，微微向邊上挪了點兒，騰出一個位置，賊王突然拍了拍沙發，說道：“坐這兒。”

一時無人應聲，賊王剛要動怒，那位殷勤的小姐走前一步，面帶喜色：“宇哥今天心情好，姐妹們都願意陪着。”說罷便要投懷送抱，幸虧花姐眼疾手快，給攔了下來，在賊王這邊也只能悻悻打圓場：“宇哥，薇薇也才來不久，小臉蛋兒長得還不錯，宇哥要是瞧得上……”

杜天宇撇開她不管，卻伸出了手，冷哼一聲：“出來！”

嚴衛東心裏明白這次真是冤家聚頭，宇哥恐怕要大發雷霆，不知事的還給添油加柴，便連忙把花姐擋了回去：“花姐，這裏沒你們的事，宇哥有段舊事要了。”

花姐聰明，明了想必是大名鼎鼎的賊王在這裏遇見舊情人了，手下這批新來的“貨”，只怕是早已搭上了貴人。

杜天宇明知故問：“花姐，左邊那個穿紅衣服的，叫什麽名字？”

“姚美玲！”

沒等花姐回答，她突然站了出來。

杜天宇強壓了怒火，問道：“你在這兒幹什麽？”

“賺錢，杜先生。”她顯然沒好氣，但是心裏卻十分緊張，完全不知道下一步的劇本在哪裏，只能單靠自己和杜天宇周旋。

“‘杜先生’？”杜天宇嗤之以鼻：“擡舉，姚小姐，搶劫的悍匪，排不上這個名頭。”

“那要叫你‘杜劫匪’，花姐要剝了我的皮。”她高挑着眉，竟一點兒也不怕。

衆人心驚，杜天宇卻登時大笑起來：“這麽多年沒見，你越來越厲害了！”

她嘟着嘴，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掉：“再也不是當初在山洞裏被你吓哭的小姑娘了！”

“我找了你很久。”

杜天宇敞開懷，把手遞給她，一副要擁她入懷的殷切模樣。這倒把姚美玲給吓到了，她想象過無數種再見面的場景，卻從來不是如今的樣子。對着杜天宇情切的目光，一想起她接近他的目的，不免心生愧怍。

“坐這兒啊。”他輕聲說道。

夜總會人聲鼎沸，大熒幕裏放着歌舞，陪酒女郎呵着滿口酒氣讨好恩客，賊王那班小弟玩到興頭上，high到極點，和陪酒女郎們你侬我侬，做着各種粗鄙的動作。

嚴衛東和曹志偉不時進出，有時會帶來幾個陌生人，杜天宇都淡淡地招呼着。他好像總是有忙不完的事，即使是在這種場合。可是他卻始終沒有要離場的樣子，有條不紊地吩咐嚴衛東辦事，一只手卻不安分地滑過她的脖頸，輕輕摸着她柔順的頭發。

姚美玲抱着他，把頭深深埋在他懷裏，幾乎要呼吸不進，卻聞見他身上淡淡的味道，有一種溫暖的，讓人安于托付的感覺。

她蹭着他的衣領，眼淚狠狠地落下。

“晚上想去哪兒吃飯？”

她突然聽見賊王的聲音，竟是溫柔無限。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今天真的雙更了！！！ 讓評論砸得更猛烈些吧~！！！！ 明天…… ……也許還會雙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