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拒絕被養
056
雖然薄溪雲自己并不持有此類觀點,但他也清楚,的确有人會把感情和身體分得很開。
心理上的無感,并不代表生理也同樣。
更何況,這還是一個擁有多性別、信息素和适配度的世界。
因此,眼下的情況對于薄溪雲來說無疑相當不妙。
尤其是在察覺面前的聞修森擡手準備動作時,少年更是警惕十分,漂亮的圓眼睛裏寫滿了戒備。
但那只指骨修長的手并沒有對人做什麽過火的舉止,反而徑直伸向了桌上的藥碗。
聞修森只是伸手去端了藥。
男人的動作,倒是顯得迅速拉開兩人距離的薄溪雲有些誤會了。
薄溪雲不由怔了一瞬,心底也泛起了些許愧疚。
但他并沒有徹底放松下來,身體也還謹慎地和聞修森保持着距離,整個人不動聲色地悄悄挪到了沙發的另一側。
如果是之前的薄溪雲,或許他真的有可能會不懂。
可是上個世界最尾昏睡前的經歷,卻是為少年真切地上了一課。
對現下的薄溪雲來說,雖然那只是一段他未曾親身體會的記憶,但卻也印象足夠深徹。
所以剛才,少年幾乎是堪稱倉惶地從聞修森懷裏避到了遙遙的沙發另一端。
薄溪雲甚至沒敢細想,方才硌到自己的熱度,究竟是不是真的如他所猜測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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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也沒再投去視線細看,不過此刻聞修森還穿着一件薄薄的長款風衣,衣擺遮住了許多,身上也看不出什麽端倪。
男人英挺俊朗的眉廓依舊沉而冷,好像剛剛那句“你想無套做”并不是他說的。
再開口時,聞修森也只說了一句。
“喝藥。”
不想再讓剛剛的意外重演,薄溪雲主動接過了藥碗,捧着就準備自己喝,動作格外積極利落。
他的态度的确有些明顯,好在對方也沒有阻攔,掃了少年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聞修森起身,重新去倒了一杯溫水。
離開沙發的時候,他還順手地收走了剛才的那盒套。
室內相當安靜,以至于片狀塑料摩擦時的細微碎響都清晰可聞。
而拿着整盒特大號的聞修森面無波瀾,又相當熟練地把拆開的包裝盒重新蓋起收好了。
薄溪雲把臉埋在碗沿,努力忽略了身側摩擦的異響,直到确定對方把整盒套完全收起來之後,他才悄悄松了口氣。
這一放松,原本沒能分心注意的苦澀藥味就直接沖入了少年的鼻腔。
“咳、咳唔……”
少年不得不掩住口鼻,悶咳兩聲,暫時先把藥碗放在了桌上,緩一緩再繼續。
這一碗藥不知道是要針對什麽治療,但味道卻是真的苦到刺鼻。
少年要喝的是中藥,藥湯應該是醫院抓完藥煎好後帶回來的,桌上還有沒來得及扔掉的真空包裝袋。
薄溪雲掃了一眼,藥包上的确印着醫院的标志和藥材信息。
袋包裏殘留的一點藥汁顏色也和少年碗中這些別無二致,看得出,除了醫院的藥湯,藥碗裏并沒有夾雜旁它東西。
藥包的标簽上還由醫生手寫了一句标注,繁體的筆跡頗有些龍飛鳳舞,薄溪雲最後也只半蒙半猜地辨認出了兩個字。
腺體。
倒好溫水的聞修森已經走了回來,桌邊的少年緩了一會兒,也重新端起藥碗,準備喝下去。
但那濃褐色的藥汁才剛一沾唇,薄溪雲就感覺到了一陣酸麻的澀意。
湯汁再多一點,暖液漫進唇齒,竟是直接在舌尖苦出了一種疼痛感。
脆弱的舌面經不住這種刺激,細嫩的喉嚨更是驟然收縮,還沒被藥汁碰到,就已然生出了懼意。
少年原本想咬咬牙,一口氣把藥湯全喝掉,結果這才第一口,他就沒能撐住,不得不重新放下了藥碗,用掌心掩住唇,艱難地想把這些藥湯喝下去。
薄溪雲很怕苦,他好像就是自小在蜜罐子裏被養大的,一點點苦意都難以禁受。
這一小口湯汁咽下去,少年原本就沒什麽血色的唇瓣更蒼白了幾分,緊擰的眉看得人心尖發疼。
唇齒間已經滿是彌漫的苦味,薄溪雲艱難地呼吸了兩次,才确保自己把藥湯吞咽了下去。
但少年還沒來得及放松一點,翻湧着襲來的反胃感瞬間侵占了細嫩的喉管,盡管薄溪雲閉眼強行壓抑了許久,最終卻還是沒能控制得住。
“咳咳、唔……!”
那點過于苦澀的藥湯,到底還是被少年吐了出來。
薄溪雲仍在緊緊地捂着自己的唇瓣,黏澀的湯汁順着纖白的指縫和掌根流下來,他匆忙地拿紙去擦拭,視野已經完全被水汽模糊了,鼻腔和喉嚨裏滿是火辣辣的痛感。
而那小半口湯藥,明明少年根本沒能喝下去多少,此刻他卻感覺自己的喉管連同胃裏,全被流經的湯汁引得全然燒灼了起來。
不只是藥汁被吐了,連同胃裏的一切好想全被攪晃着傾倒了出來。薄溪雲停不下來地幹嘔着,可他今天根本沒吃什麽東西,剛剛的一尖松餅也少得可憐,就連吐都吐不出什麽來。
少年虛弱地嗆咳着,單薄的背脊無措地不住顫抖,柔軟的衣料下透顯出了肩胛和脊背的輪廓,似是輕顫欲飛的蝶翼。
最後,他還是被走回來的男人扶住了。
大掌覆住了脆弱纖瘦的背脊,薄溪雲大半個身子都倚靠在了對方懷裏。
倒完水的男人已經脫掉了之前的大衣,露出了內裏的灰藍色西裝馬甲和雪色襯衫。明顯高熱幾分的體溫更清晰地傳遞過來,無聲地安撫了少年那不住泛起寒意的纖薄軀體。
薄溪雲的視野還被剛剛激出的水光模糊着,迷迷蒙蒙地看不清什麽,只望見伸手為他輕撫後背的男人似是眉眼冷淡,好像嫌他很是麻煩的樣子。
但聞修森照料人的動作卻很是熟練,少年只是背上被人按揉了幾次,就覺原本根本按不下的嘔意消退了許多。
他又被長臂有力的男人輕而易舉地圈抱在了懷裏,連剛剛讓湯汁弄濕的纖白手掌都被人細細地擦拭了幹淨。
薄溪雲虛軟無力地靠着對方,任由男人動作。少年尖尖的下巴抵在對方溫熱的大臂上,細嫩的側頰貼住了什麽東西,有點硌。
他便自己往旁邊挪了挪。
挪完之後,薄溪雲才發現,那是聞修森手臂上的西裝袖箍。
因着剛剛的倚靠,少年的臉頰還被箍圈印出了一點紅痕。
但他已經沒力氣挪開更多了。
除了男人熟練的動作,予以了薄溪雲最多安撫感的,還是那似在霜冬飄雪般的信息素。
明明聞修森的信息素和他本人一樣毫無暖意,卻意外地深深撫慰了此刻虛弱至極的少年。
甚至連被藥湯引發的劇烈反胃和頭暈,好像都被驅散了許多。
薄溪雲趴在男人懷裏,迷迷糊糊地想。
怎麽回事?
他是得就着聞先生的信息素才能喝藥嗎?
以薄溪雲那淺薄的性別知識,加上之前看過的藥物标簽。他模糊地猜測,或許是因為自己分化過晚,腺體發育不良,讓身體總有欠缺。
所以那來自于成熟Alpha的信息素,才能将他安撫。
只是這些分析到底也沒能起到什麽用處,對剩下的藥湯,薄溪雲還是沒把握能喝下去。
太苦了。
他甚至感覺自己現在看見藥碗就想吐。
許是因為看到小孩真的對藥湯産生了陰影,聞修森并沒有執意催促。
少年還被他圈在懷裏,而聞修森已經擡手将藥碗用封蓋遮住,擋住了散溢的藥味,随後,他又從桌上的藥袋裏拿出了一個藥貼。
聞修森動作的全程,他懷裏的男孩都沒怎麽動過,少年還在迷迷糊糊地想。
手長真好……
藥貼看起來比濃褐的湯藥要友好許多,薄溪雲并沒有露出什麽排斥的神色,但等被撕掉保護封的藥貼被男人拿到薄溪雲的後頸處時,少年卻瞬間緊繃了身體。
“不、唔……”
哪怕是性別知識再怎麽匮乏的人,也不可能不知道後頸是什麽地方——
那是信息素腺體的所在處。
薄溪雲的皮膚偏薄,耳尖、頸後之類的部位本就比常人敏感,更遑論是分化成Omega的現在。
那藥貼擺明了是要貼在後頸腺體上,可是散發着藥味的貼布才剛靠近,少年就已經生出了激烈地反應,整個人蜷縮着往聞修森懷裏躲。
“不要、別……嗚……”
薄溪雲穿的衣服全是特殊的絲絨材質,即使是被人關在獨立的小洋樓中時,那些人也沒有克扣過薄小少爺的穿着用度。
因為他必須用這種昂貴的特制衣料,才不會過敏或是被磨到紅腫。
可是饒是如此,分化後的這幾天裏,薄溪雲穿的也全是低領的衣服,被迫将頸後那片白到瑩潤發光的細膩皮膚裸露出來。
因為少年細嫩新生的腺體,根本經不起分毫碰觸。
可是現在,男人卻要将藥貼貼上來,薄溪雲怎麽可能受得住?
甚至無需真正實踐,單是設想一下那帶着紋理的黏覆在脆弱的腺體上,細嫩至極的皮膚被藥貼無情擦蹭,少年就幾乎要受不住。
藥貼靠近到僅剩一指的距離時,薄溪雲的眼廓都已經紅了。
頸後即将貼覆上的異物讓他感覺非常非常不舒服,少年只能用帶着鼻音的低軟聲線,含混不清地胡亂拒絕。
“不要,聞生,疼……嗚、別……”
倘若當真被貼住腺體,那對薄溪雲來說,其實根本不是治療。
而是純粹的懲罰。
許是少年帶着哭腔的聲線是在太讓人心軟,藥貼終于在即将碰到細白後頸的時候停住了。
男人的手頓了頓,随即,那雙承載了少年無盡祈求的修長手掌終于如寬赦一般,将藥貼收了起來。
直到親眼看着那令人生懼的藥貼被放在相對安全的距離外,不太可能被拿回來,視野濕漉的薄溪雲才好不容易松了口氣。
可是他還沒能徹底放松下來,下一秒,少年卻猛然睜大眼睛,卷長脆弱的睫毛不住抖顫——
“嗚、嗚——!!”
聞修森的确收起了那被少年百般抗拒的藥貼。
可他卻是直接用長指,徑直觸按上了薄溪雲纖長頸後的腺體!
敏感至極的脖頸連最昂貴柔軟的絲質衣物的摩擦都不堪忍受,又如何能抵禦如此直接的碰觸。顫栗感如失控的電流般從單薄背脊向上蹿爬,少年細白的皮膚瞬間被薄汗打濕,瑩白上泛起的細碎光澤遠比沙發上的昂貴軟緞更加漂亮。
男孩終于意識到了自己之前無意識躲進對方懷裏是多麽嚴重的一個錯誤,他本能地想要逃開,可是身體卻抽空了氣力。
而他身前如同獨裁者般的男人,連這一點細弱不堪的掙紮都不能容忍。
少年細窄柔韌的腰肢被大掌掐握住,牢牢地扣按在無可逃離的懷抱裏。
而那在人細嫩的頸後引發了過火刺激的長指非但沒有挪開,反而更進一步地按在了嬌嫩的腺體上,甚至于微糙的指腹還找準了最敏感的區域,一點一點地摩挲壓蹭過。
“嗚……咿、咿啊……!”
少年的喘息已然破碎不堪,卻又生生被這指腹的動作逼出了鼻音濃重的嗚咽。男孩那雙過于漂亮的眼眸終于撐不住積蓄的水光,顫着眼睫任由大顆的眼淚掉落下來。
他現在都已經直接被惹哭了。
卻根本不明白,接下來還會經受什麽樣的對待。
Omega頸後最敏感不堪的軟嫩部位,卻被如此細致地撫摸着,有條不紊,寸寸不落。
而之前讓薄溪雲抗拒不已的腺體藥貼,與聞修森的長指相比,根本微不足提。
少年終于在此刻絕望地知曉。
——這才是真正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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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