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方墨披着了鬥篷來到前院,這裏占地要比後院廣,四四方方院子口立着幾株梧桐樹,因是寒冬,樹上只剩了幾個枝桠與冰淩,院子的兩邊立着些刀槍棍棒,繞了影壁出去就是大門了。昨天急匆匆進來,來不及細看,方墨這才發現,這院雖說不大,卻也收拾的齊整,倒是一個五髒俱全的練武場。
院裏正熱鬧着,幾家的孩子都在。孫瑾瑜正着了一身勁裝,在場子裏舞着一把大刀,刀柄上的紅櫻飛舞,白雪紅巾,這少年舞得虎虎生威。周湘繡與另一個少年正目不轉睛看着看着,時不時地叫一聲好。幾個小的,聶雲旭與榮家兄妹坐在屋前的臺階上說話。院中白雪盡掃,露出青灰色的地板,只屋頂樹梢是熒熒雪白,透着寒冬的清冽。
聶雲旭最先看見了方墨,大叫一聲就撲了過來。方墨看他連鬥篷都沒有披,捏了捏他的小鼻頭,說:“怎麽沒有披件鬥篷?冷不冷?”
“不冷,不冷,剛才湘繡姐姐帶着我們圍着院子跑了五圈!我現在還熱着呢。姐姐不信,就摸摸我的手。”聶雲旭說道,“墨姐姐,嬸娘好了沒有?”
“嗯,快了。”方墨笑着牽了聶雲旭的小手。孫瑾瑜也停了手與一邊兩個少年男女一同走了過來。方墨見周湘繡身邊那少年與她有幾分相像,便猜到這人八成就是周大的兒子了周子欣了,不過這少年雖然模樣與周大有些相像,卻氣質大不相同,約莫十六七歲,一身青布衣衫,文質儒雅,倒似個讀書人。
那少年正目不轉睛的打量着方墨,周湘繡笑嘻嘻說:“哥,你不是一直想見方家妹妹嗎?怎麽這會不吭聲了?”方墨微微曲身,稱呼一聲:“周家哥哥好。”
那少年這才移開眼神,無奈看了周湘繡一眼,又對方墨說道:“方家妹妹你別聽湘繡瞎說,我只是,只是自在肅北城外見了方家妹妹你,你的義舉之後,一直都很是仰慕。”周湘繡斜着眼睛看着周子欣,周子欣輕咳一聲,又說,“方家妹妹若是不見外,就跟湘繡一起喚我一聲大哥吧。”
周湘繡捂着嘴笑起來,邊笑邊說道:“周子欣啊,周子欣,我這會算是報了大仇,原來你也有難為情的時候。”方墨見這對兄妹說話沒大沒小的,顯然感情極好,臉上的疏離不由得收了大半,跟着笑起來。
周湘繡又說:“哥,你剛才一直誇贊瑾瑜哥哥,那你說,瑾瑜哥哥跟方墨哪個厲害?”周子欣一時語結,瞪了周湘繡一眼。一邊的孫瑾瑜摸了摸頭,憨憨說道:“我不跟女人打架的。”
周湘繡撲哧一聲笑起來,“誰讓你跟她打架了?”方墨看了看孫瑾瑜,這少年面色黑紅,看不清表情,但是黑亮有神的眼睛卻透着淳樸無措,心中覺得好笑,對這少年好感頓生,見他手中握了一柄大刀,便說看:“這刀借我看看可好?”
孫瑾瑜一手擰了刀柄遞過去,說:“方家妹妹,這刀沉,你仔細些,別傷了自己。”方墨接過刀,手臂一沉,還真有些分量,不由得說道:“哎呀,還真重!”
周湘繡笑嘻嘻說道:“這算什麽?方才瑾瑜哥哥連那兩個石墩都拎起來耍了半天呢!”方墨看了一眼院角的兩個石墩子,更是對那少年刮目相看,這石墩一個只怕都有四五百斤呢,這孫瑾瑜也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竟有這份神力。
孫瑾瑜摸了摸頭,嘿嘿笑了兩聲,臉越發黑紅。周子欣說:“瑾瑜打小個頭就長得快,勁兒也大。十一二歲的時候就能一手舉起四五百斤的鐵墩子了。”方墨見孫瑾瑜憨厚淳樸,聽這周子欣的話裏的意思,像是他的年紀比周子欣還要小,遠不像外容透露的十七八歲的年紀。方墨心中一動,說道:“你喜歡耍這刀嗎?”
孫瑾瑜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這刀輕了些,要是重些就更好了。”
“你們這附近可有鐵匠鋪子?”方墨又問道。
周子欣笑着說道:“你倒是問到家了,瑾瑜家就開了一家鐵匠鋪子。”又指了指滿院子的刀槍,“這些就是孫大叔打的。”方墨滿院子看了一眼,又拿起手中的大刀看了看,眼睛亮晶晶的。孫瑾瑜突然說道:“這刀是我打的,我手藝不如我爹,這刀我只是多加了幾斤鐵,勝在趁手,所以才擺出來的。”
方墨笑着說道:“你會打制刀槍?”
周子欣說:“肅北城裏哪一家鐵匠鋪不會刀槍的?更別說孫大叔了,他那手藝,整個肅北都是有名的。方妹妹,難道你也想打一件兵器?”
她那點事這些人都已經知道了,方墨也懶得遮掩了,大大方方說:“是啊,這兵荒馬亂的,沒件趁手的東西還真不行。不過像這柄刀這樣重的,我可使不慣,還是來件輕便吧”她将那刀舞了個旋花,插在刀架上面,笑着說,“你們也別叫我妹妹了,聽了別扭,叫我方墨吧。”
周子欣與周湘繡相視一笑,連忙答應,大家立時覺得親近了不少。
孫瑾瑜默默想了想,開口說道:“那我給你打一把長劍吧,劍身削薄一些,也不重的。”
方墨還沒有開口,就聽見周湘繡說道:“瑾瑜哥哥,你怎麽只想着幫方墨的忙,我也要要一柄長劍!”周子欣瞪了她一眼,“你要長劍做什麽?方墨要那劍是有大用處,你就別湊熱鬧了。”又對孫瑾瑜笑着低聲說,“你既然會打刀劍,給我也打一柄吧,就跟方墨一樣,要柄長劍好了。”
周湘繡不依了,大聲叫道:“哥,就你那二腳貓的功夫,連我都打不過。憑什麽你能要,我就不能要了,不行,我也要。”
孫瑾瑜又摸了摸頭,為難說道:“這劍身要薄,是很費功夫的,一柄好劍沒有三五天是不能成的,我爹這些天接了不少兵器營的活,是沒有功夫幫忙的。你們既然都要,那就要等上些時日了。”
周子欣狠狠瞪了妹妹一眼,對孫瑾瑜說:“既然是方墨先要的,瑾瑜,你還是先給她打一柄吧。”
方墨笑着說:“那我就不客氣了。”蘇瑾娘的那支金簪子被當掉了,她手上沒有了能殺人的東西,有時難免會約束手腳,這個時候可不是客氣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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