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錦繡莊佳人暗約

2、錦繡莊佳人暗約

王金桂見美娘來了,便吩咐擺飯。一碟裹餡蒸酥角兒,一碟茉莉糖糕,兩碟風腌小菜,配着熬得濃濃的燕窩粥,擺放在美娘跟前。

王金桂的臉笑得褶子都起來了,撲的粉簌簌往下掉,掉進小菜碟子裏面。她一副疼愛美娘的口氣:“快吃,別餓着了。”

又是這些清淡無味的玩意兒。美娘一看就沒了胃口,擡眼問:“大娘用過了麽?一起用罷。”

王金桂道:“這份兒是單獨給你備下的,我等你二哥來了再用。快趁熱把粥喝了,昨兒我讓周媽又買了三斤燕窩,都是上好的血燕,花了一百兩銀子哩。美娘你敞開了吃,管夠!”

……暴發戶被人瞧不起不是沒理由的。

美娘暗暗撇嘴,表面卻恭順地道了聲“是”,埋頭規規矩矩用起飯來。

王金桂趁這時細細打量美娘,那眼神赤、裸裸的就像在看市場裏的騾馬,估算着能賣上什麽好價。

瞧這臉蛋這身段、這削肩柳腰這玉手蓮腳,還有軟綿綿輕細細的嬌聲,哪一樣不讓男人神魂颠倒?說得好聽是姿色過人,說得難聽一點就叫天生尤物,專勾男人的狐媚子轉世!王金桂以前是惱自己怎的就傷了身子不能生,沒有這麽個拿得出手的女兒,現在卻高興幸好美娘不是親生的,否則還怎麽把她許給尚書左仆射那老頭子當填房?

可不心疼死!

但尤美娘不是王金桂身上掉下的血肉,所以毫不肉痛。

美娘只當不知道她又在盤算,意興闌珊地吃着寡淡的燕窩粥,只盼這場煎熬能早點過去。

這時聽周媽在外頭道:“二少爺。”

門簾一飛,王文淵垮進來,朝着王金桂躬身作揖:“娘安好?”他不着痕跡地瞟了眼美娘,美娘放下勺子,拿手絹擦擦嘴角,方才站起來施禮:“二哥。”

尤思仁當時算入贅,所以王金桂生的兒子冠了王姓,王文淵比美娘大一歲,美娘上頭又有個親大哥,所以只喊他二哥。

王文淵把頭湊過來一瞧,頓時陰陽怪氣:“喲,又是燕窩粥,娘您可真疼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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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娘不搭腔,只是“感恩戴德”地望着王金桂,一雙勾魂眼就差沒流出感激的淚水。

王金桂佯怒嗔道:“貧嘴兒!敢情我就只疼美娘不疼你了?你們都是娘的乖兒,娘誰都疼。”

王金桂屋裏頭的大丫鬟綠竹擺上另一份飯食,有燒鵝有蹄髈,還有王文淵愛吃的鹽鹵鴨舌頭。綠竹擺飯的時候王文淵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她,接碗拿箸故意碰她的手,綠竹不敢聲張,咬牙忍下。

美娘站在王金桂背後看得一清二楚,輕輕咳了咳。兒子動作這麽明顯,王金桂又不是瞎子,見了氣不打一處來,正好王文淵摸上人手背,綠竹吓得一縮手就打碎了金鑲碟子,頓時惹來王金桂劈頭蓋臉的咒罵。

“斷手的小蹄子!擺個碗筷都擺不好,糟踐老娘白花花的銀子養你!”

王金桂掐着綠竹的胳膊就擰,綠竹痛得跪地求饒。

王文淵趕緊出手攔着:“娘算了,兒看她也不是故意的,您就饒她一回罷。聖人還說孰能無錯呢,以後改了就成,綠竹你起來。”

綠竹眼淚都出來了,梨花帶雨地求道:“奴婢再也不敢了,下回不會了!太太您饒了奴婢這回……”

王文淵不求情還好,一求情王金桂更氣,揪住綠竹給了兩個耳刮子:“呸!明明是個野雞還想當鳳凰!你這哭樣兒扮給誰看,合着就是你們這群小浪、貨整日好吃懶做不學好,只學怎樣勾搭主子!賤蹄子!老娘該把你們一個個都打發出去才是!”

綠竹被打得哀嚎連天,王文淵越幫越忙,美娘冷眼旁觀,一大早王金桂屋裏就鬧得雞飛狗跳,直到王老爺子過來才消停。

王老爺子快八十了,杵着拐杖使勁往地上搗:“住手!都給老夫住手!”

王金桂讪讪放下胳膊,指甲都弄斷了,有些怯怕地喚道:“爹。”

“爺爺。”王文淵去扶老爺子,老爺子卻一拐杖打在他身上:“混賬!又是你惹事!”

老爺子年輕時可是火裏來風裏去的江湖好漢,脾氣暴躁。王文淵挨打不敢埋怨,叫屈道:“您冤枉孫兒了,真不關我的事……是那丫頭打碎了碟子,娘懲治她來着。”

“放你娘的狗屁!你哪回在你娘屋裏不弄出點事兒來,上個月投井的瑞香敢說跟你沒幹系?!”王老爺子爆粗,又揚起拐杖想收拾這個惹是生非的小霸王,王金桂沖上去抱住老爺子手臂。

“爹!不管文淵的事,是我教訓丫頭。您先放下,放下再說啊……”

好說歹說才把王老爺子勸下,綠竹抹着淚退出去,臘梅來收拾桌子重新擺飯,這回王文淵不敢放肆了,老老實實吃飯,但心裏頭憋着口惡氣悶悶不快。

美娘一直不吭聲,垂着腦袋低眉順眼,喝着自己的燕窩。王文淵正愁找不到人撒氣,想起她從來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莫名生恨,便拿筷子翻了翻桌子上的菜,嫌棄道:“怎麽又是油膩膩的……娘,我想吃得清淡些。”

王老爺子罵道:“餐餐魚肉你還挑三揀四,臭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想當年老夫去山西販馬迷了路,荒山野嶺找不着落腳的地方,餓了只能啃樹皮……”

又要念憶苦思甜經了。王文淵趕緊打斷,堆起笑臉:“孫兒知道您以前過的是苦日子,一蔬一飯來之不易,孫兒也覺得雖然咱家現在不缺銀子,但千萬不能養出什麽驕奢之人來,必須節儉。爺爺,美娘也懂這個道理的,您看她頓頓清粥小菜。”

王老爺子被他哄住,點頭道:“這還像句人話,來,也給老夫一碗白粥。”

美娘喝的那可是燕窩粥,一碗至少得一兩銀子!老爺子發現還不埋汰死她?!

王文淵噙笑看着美娘,有些幸災樂禍。

“是……阿嚏!”

哪知美娘剛剛站起來,嘴裏的粥還沒咽下,忽然一個噴嚏打出來,濺了滿桌。

美娘神情惶恐,咬着唇怯怯道:“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染了風寒身子不好……太老爺、大娘、二哥,對不住了,別生我的氣……”

“不礙事不礙事,周媽,快拿水來給姑娘漱口。”王金桂急吼吼的,就怕這噴嚏動靜太大,損了美娘的花容月貌。

王文淵抹掉臉上的粥漬,咬牙切齒地裝風度:“沒……事!”

美娘拿起王文淵的碗給他盛粥:“二哥你想吃清淡的,小妹這就給您盛一碗。”

這麽髒誰要吃了!

王文淵大驚,趕緊推辭:“不不……長幼有序,這碗先給爺爺罷。”

而王老爺子是粗人,不講究這麽多,再說美娘雖不是他親孫女,但看着她長大也還是有幾分親近感情,他不嫌棄沾了她唾沫的粥飯。于是等着美娘遞上來。

但見美娘捧着碗,秀眉微蹙姿态楚楚可憐:“太老爺,請恕美娘不能給您盛粥。”她又輕咳兩聲,道:“您身子骨向來硬朗,只是年紀大了須得謹慎些,美娘已經染了風寒,萬一由此傳給了您,連累您生病吃湯藥,那美娘心裏是一千一萬個過意不去。到時的幾個湯藥錢可不比這碗粥貴?這種得不償失的事兒,您是不會答應的對吧?”

別看王老爺子在江湖闖蕩了大半輩子,看似天不怕地不怕,實則最怕三樣事:一是怕早死的老婆,所以一直沒續弦,獨自帶着王金桂過活;二是怕萬貫家財遭子孫敗光,是故連一粒爛谷子也舍不得扔,最是悭吝的性子;第三,他怕吃苦藥,比起吃藥他寧願挨一刀子!

王老爺子一聽可能要吃藥,立馬如臨大敵,連連擺手:“不吃了!來人,給老夫下碗湯面。”

美娘莞爾一笑,把粥碗擱在王文淵眼前:“二哥請用。”

王文淵氣得磨牙:“怎的給我,我會染病的!”

“混小子!老夫年紀大了你也年紀大了麽?身強力壯的怕什麽染病,你妹子那麽個可人兒你也嫌棄?吃!不許剩下!”

王文淵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忍着惡心犯嘔的味道,閉上眼端起碗送到嘴邊。

美娘抿笑看他,心想今兒早上這一趟總算沒白來。大獲全勝。

用過飯,王老爺子要去牲口場子看看,王金桂急忙指使王文淵跟着去,屋裏就剩美娘陪她。她見美娘腰上系了個流蘇穗子的薄荷色香囊,便叫美娘取下來。

王金桂問:“你自己繡的?”

美娘道:“閑來無事做着玩罷了,大娘若喜歡,我明兒給您也做個。”

王金桂見香囊上繡的一只雀鳥栩栩如生,笑道:“我老婆子一個,哪裏還像你們小女兒家愛擺弄香的粉的。不過瞧你這針指功夫卻比外頭的好,這樣,我讓周媽拿匹秋香色的緞子,你繡個福壽香包送給你爹,順道再做雙鞋,下個月給你爹做壽。”

美娘嗤之以鼻。給她爹做壽?怕是有人想做媒!她想起上回府裏請尤思仁的上司同僚吃酒,王金桂居然讓她去敬茶!其實侄女拜見叔伯倒也沒什麽出格的,問題是那個尚書左仆射的老頭子一雙眼色眯眯盯着她看,坑窪麻子的一張老臉,胡子頭發稀稀拉拉,見了就讓人惡心。但人家是尚書省裏頭的大官兒,尤思仁和王家只能當菩薩似的供着,美娘再難受也只得把茶侍奉到他手裏。

什麽香包什麽鞋,說是做給她爹,最後不曉得到了誰手裏,成了誰的定情之物!美娘打聽過了,那老頭子原配死了才兩年,小妾就納了十幾房,王金桂正打算把她說去當填房,然後借着這門親事,為兒子王文淵謀個一官半職。

好個狠毒心思的惡婦!

美娘恨歸恨,但她不會傻得當衆和王金桂撕破臉,于是微微一笑:“是,我先畫幾個花樣兒給大娘您瞧瞧,挑個好的再繡。”

王金桂舒坦極了,她最喜歡養漂亮又溫順還沒腦子的綿羊。

美娘準備回屋了,這時周媽進來道:“太太,錦繡莊派人送了幾匹新花色的緞子過來,請您和姑娘去挑呢。還有,來的人說上回姑娘在他們那兒裁的衣裳做好了,但是今天忘了一并送來,改天再親自送上門。”

美娘聞言臉色忽然有些蒼白。王金桂沒發現她的異樣,嗤道:“拿花樣沒忘,送衣裳卻忘了,當我不曉得這些鋪子耍得什麽把戲,哼。”

美娘擠出一抹笑:“大娘,錦繡莊一向生意好,許是真的忙忘了。反正我也正好想要些新繡樣,幹脆就去繡莊一趟,順道把衣裳取回來。”

“你就是忒好性子!”王金桂數落她一句,還是應了,“去吧,別耽擱太久,下午琴師要來。”

美娘諾諾答允,回院子換了身衣裳,帶着黃莺乘了頂軟轎就離開了。

錦繡莊在兩條大街以外,是京裏裁衣裳裁得最好的鋪子,只跟權貴富家打交道。王金桂愛在這裏揮金如土,無非是想彰顯自家也算豪門,殊不知別人只拿她當冤大頭宰,空落得滿身笑話罷了。

到了錦繡莊尤美娘下轎,拿白絹扇子遮着臉進去,鋪子掌櫃正跟客人說話,見到她立馬撇下熟客迎過來,作揖道:“小姐您可來了,快裏邊兒請。”

口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黃莺你在這兒等,我進去挑幾個繡樣。”

美娘沒要丫鬟跟随,只身随着掌櫃進了裏屋。別看錦繡莊外頭看着不大,進了裏屋穿過拱門,卻是九曲回廊庭院幽深,一路走着過去,到盡頭是座單獨的小閣樓,飛檐雕花、精巧雅致。

掌櫃的在此就止步了,只是推開門請美娘進去:“爺在裏面。”

美娘揪着裙子,咬咬牙跨進屋子,霎時背後哐嘡一聲,掌櫃把門從外關上了。

一陣兒旋風掠過似的,從暗處鑽出一人,從後面把美娘摟住。

“我的嬌嬌,想爺了麽?”

美娘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他吞了舌頭,腰間汗巾也扯掉了,石榴裙松垮垮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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