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章二十九:夜深深深何人共清風

☆、章二十九:夜深深深何人共清風

章二十九:夜深深深何人共清風

襄鈴回來正撞上屠蘇煞氣發作,她急急喊道“屠蘇哥哥!屠蘇哥哥!”

她這幾句倒是把陵越一驚,他猛然從地上躍起身形一轉踢劍在手。方蘭生只見一陣藍光倏然而過,陵越已身若驚鴻般的疾掠直追屠蘇而去。他哎呦一聲爬起,追在後面喊道,“陵越大哥你等等我啊!”

陵越眉心緊蹙回頭瞥他一眼,卻也無暇顧及。

襄鈴靈力受損亦無法追上兩人,蘭生扶住她大口喘氣道,“屠蘇這是怎麽了?”

襄鈴一拍他手,皺眉道,“看樣子像是煞氣發作,我去告訴晴雪。”

蘭生拽住她道,“別撇下我,我也去。”

“愛跟你就跟。”她一甩頭,蘭生急急跟上。

晴雪一得知屠蘇煞氣發作,慌道,“他人呢?”

襄鈴搖頭不知,蘭生喘氣道,“陵越大哥去追了,你就不要擔心了。”

“不行,我得去找他!”話落人已離開。

兩人面面相觑,不得不再次追上。這樣一番折騰下來,待找到屠蘇,人已累的無力。

蘭生彎腰在旁猛喘氣,襄鈴一手掐腰一手猛拍門道,“屠蘇哥哥!你開開門啊!”

屠蘇身子緊抵着門,轉身設下結界這才閉目調息。

晴雪試圖運用幽都秘法闖進屋內,卻被結界彈回數米外倒在地上。她掙紮着爬起來,喊道,“屠蘇!我是晴雪啊,讓我進去,讓我進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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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下山後,屠蘇煞氣多次發作,她大多在旁相助。自甘泉村後,他體內煞氣已多日未曾有異動,不知今日為何突然發作。她憂心忡忡卻不了解屋內情況,不由去看陵越。

陵越攜劍站在一旁,擰眉掃視衆人,淡淡道,“你們先離開這裏。”

晴雪上前一步道,“不!我不放心!”

襄鈴亦不死心的道,“我得看到屠蘇哥哥才行!”

陵越抿了抿唇,蹙眉決然道,“不要讓我說第二遍,蘭生!”

方蘭生一愣,大聲道,“在!”

陵越眉梢高挑,冷銳如鋒的雙眼注視他道,“帶她們離開。”

晴雪還待說些什麽,方蘭生抓住她胳膊将人拽過來道,“有陵越大哥在,屠蘇不會有事的。他一定是想到辦法幫屠蘇了,我們就不要打擾他們了。襄鈴,過來,我們走。”

襄鈴回頭看了眼屋內,戀戀不舍的離開。晴雪用力掰蘭生的胳膊,他死命咬牙将人拖走,喘氣道,“陵越大哥,你快點去幫屠蘇啊。”

陵越見幾人離開,抽劍在手縱身一躍,衣擺長揚如疾風掃過橫劍直劈而下,瞬間結界已破。

他單手持劍斜指于地,劍尖劃地所到之處溝壑已生,陵越急急奔進屋內,只見屠蘇周身黑氣萦繞,眉眼之間滿是戾氣,不由握住他雙手緊張道,“屠蘇!”

屠蘇體內煞氣大漲,不忍晴雪為他耗費修為,是以将人擋在門外。他自知這法術擋不住師兄,眼下見到他倒是不吃驚,只波瀾不驚的道了聲師兄。

陵越握緊他手,雙眼中滿是疲态,靜靜道,“你怎樣?”

屠蘇微搖頭輕笑道沒事,陵越便松開他手讓其調息導氣。

屠蘇看他蹙眉不語一臉擔憂,慢慢閉上眼安靜調息。片刻後,陵越便見他氣色回轉,黑色從他身上褪去,深深嘆氣一聲道,“沒事了?”

屠蘇掃了眼已歸平靜的焚寂劍,道,“已無大礙。”

陵越給他倒了杯茶,屠蘇接過喝了口,兩人坐下說話。

“你體內煞氣為何突然大漲?不是讓你不要去想報仇一事麽?雷嚴之事,由我和千觞先去打探,若探得消息,再告知你。我知滅族之仇不可忘,你想殺雷嚴的心情我懂,可我不贊同。屠蘇,事情輕重緩急你比我更清楚,師兄不想你一時沖動日後後悔。”

“師兄所言,屠蘇都明白。多年來我一直深受焚寂煞氣困擾,自知不可被其控制,一直竭力克制。雷嚴之事,我不會再沖動,師兄盡管放心。”

“那你今日為何牽引體內煞氣。”他惴惴不安,就怕他一朝踏錯,逼問不已。

屠蘇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清涼的茶水入喉,潤濕了他心中焦躁之氣,他舔了舔雙唇,想要方蘭生所言只覺這茶竟變的酸澀異常。他擡首看了眼陵越,繼而神色平靜道,“一時大意。”

陵越目光一冷,極快的在他身上掃過,擰緊眉道,“你是不是有事瞞着師兄?”

屠蘇微咳一聲,搖頭道,“自是沒有。”

陵越将劍放置于桌上,目光在他身上流連。他雖語氣與平日無異,雙目卻微有躲閃,幾次都避開了他的目光。這神情不對,顯然有事。

收劍回鞘,将劍擱在桌上,陵越意味深長的注視他半晌,這才開口道,“我以為你何事都願意說給師兄聽。”

屠蘇握着茶盞的手一抖,茶水便潑了出來。陵越雙眼一眯,接過他茶盞指尖抹去水漬道,“說吧!”

屠蘇目光悠悠的望向他,躊躇片刻,終于開口道,“在師兄心裏一直都把我當做弟弟麽?”

陵越很是疑惑,不知他為何有此一問,卻仍點頭道,“那是自然。”

聞他此言,屠蘇心中并無波動,師兄待他如何,沒人比他更清楚。他頓了頓又道,“師兄是如何看蘭生的?”

陵越雙眼一眯,古怪的盯他半晌。屠蘇最了解他,近來他待蘭生太過親近,怕是引起了屠蘇的懷疑。他輕咳一聲,絞盡腦汁想着措辭道,“蘭生他.....很可愛。”

“也當他是弟弟?”

陵越微妙的看他幾眼,倒讓屠蘇覺得心虛的很。陵越嘆息道,“我弟弟失散多年,師兄早已不抱希望。至于蘭生,上次我便說過,将他當做弟弟。想你也知道,蘭生對于方如沁來說意味着什麽。我雖覺得他可愛,待他親厚,卻也得顧念方如沁,不可強求蘭生。師兄這樣說,你可明白?”

屠蘇隐約覺得此事非比尋常,試探道,“莫非蘭生他......”

陵越打斷他道,“蘭生眼下只顧得到襄鈴,其他事以後再說。”

他這般模棱兩可的回答,更讓屠蘇覺得蹊跷,他啓唇剛想說話,卻見陵越面色凝重道,“你就為這事惹的煞氣發作?“

屠蘇看他臉色不善,連連擺手道,“師兄誤會了,并不是如此!”

陵越雙目緊眯,聲色嚴厲道,“你是師兄帶大的,說的話是真是假我豈會分辨不出!”

屠蘇雙手停下,心虛的瞅他一眼,終是點了點頭。

陵越眼神一冷,怒道,“混賬!”

“我.....”

“雖你不是我弟弟,自小師兄便多偏愛你,把你當做最親近的人。蘭生與你,我皆是一片真心。但終歸你是你,他是他,是不是我弟弟又有何關系。師兄只望你能早已擺脫這煞氣糾纏,你卻因我惹的煞氣發作,若是師尊他老人家知曉,我又如何向他解釋。屠蘇,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你受困煞氣,更不希望那煞氣因我而起。若是如此,你讓師兄如何辦!”

他說的痛心疾首,屠蘇未曾聽過他如此訓斥,木着臉坐在一旁不知如何作答。

陵越一提劍滿身怒氣離開,走至目前忽又停下道,“你一人好好想想!”

屠蘇盯着只剩杯底的茶盞多時未動,直到夜色漸深,蘭生拿了晚膳過來,這才回神。

方蘭生将吃的一股腦全端到桌上道,“我聽陵越大哥說你煞氣已經控制了,但你怎麽一直未出屋啊,你不知道晴雪有多擔心。不過你放心,這些東西不是她做的,你盡管吃。對了,陵越大哥怎麽了,我看他臉色不好的樣子,喊他半天也沒理我。不是才答應教我法術的麽,不會又中途跑回天墉城了吧。”

屠蘇拿起一塊糕點,頓了頓道,“師兄不會的。”

方蘭生低嘆一聲,趴在桌上無趣道,“你說的也是,他還要去青玉壇。”

“師兄人呢?”他吃了一口糕點問道。

方蘭生有氣無力道,“想見你自己去找,陪襄鈴一天了,實在是不想動。”

屠蘇拿着糕點怏怏的吃了幾口便沒了胃口,方蘭生見他神色不對,關心道,“你怎麽了?”

“青玉壇本該我親自去。”

“要不我們偷偷跟過去。”

“不可,若是此不是違背了師兄一番心意。”

“是是是,陵越大哥的心意不可浪費,你慢慢吃,我走了。”他小聲嘀咕道。

屠蘇也未留他,待到屋內燭火燃盡一半,陵越仍舊未回來。屠蘇放心不下,一抄焚寂劍便去尋他。

他找了多時,才在長廊處找到陵越。屠蘇腳下一頓,此處正是那日兩人相擁處,他心口莫名一跳,突生幾分忐忑。

陵越斜坐長廊背對着他,單腳撐在亭欄之上,衣袍随風輕動間頗有幾分潇灑不羁之境。屠蘇淩空一步,長劍在手一招白鶴沖天便到了陵越眼前。

陵越單手敲打膝蓋,随意的瞥他一眼,神色悠然道,“想清楚了?”

屠蘇靜靜站在一旁,面色從容道,“我不該懷疑師兄對我的心意。”

陵越伸手将他拉到身邊坐下,屠蘇懷中抱劍望着夜空低聲道,“這裏的夜空也和天墉城一樣的靜。”

陵越嗯了一聲,微眯着眼睛望了眼星空。

夜深星暗涼風起,屠蘇一身緊腰勁裝顯的身姿挺拔如松,他一掀衣袍背靠着陵越一腿屈起,一腿伸直道,“也不知芙蕖師姐可到天墉城了。”

陵越微仰着頭靠近他嘆息道,“有阿翔跟着,不用擔心。”

涼風習習極為輕柔的吹過他面容,身後是他極其信任之人,長舒口氣,屠蘇放任自己在這一刻松懈下來,緩緩閉上雙目。

陵越感到身後之人身子一歪,身影如電般急速一轉,那人便靠在他懷裏。陵越無奈的一搖首,側身将人扶在胸前,那人蹭了蹭他下巴,舒服的喟嘆一聲便睡去。

雖是睡去,屠蘇仍舊不敢大意,不過片刻時光便轉醒。他極為困乏的眨了眨眼睛,微一擡首額頭便撞到了陵越的下巴。陵越咧嘴輕笑一聲,屠蘇騰地一下躍起傻愣愣的站在他眼前,看他捂着下巴笑個不停。

他一臉尴尬手足無措,慌不擇言道,“疼不疼?”

陵越揉了揉肩膀又捶了下腿道,“疼倒是不疼,就是我這渾身都酸的很。我倒是忘了,屠蘇這些年來長身體了,和以前不一樣了。這樣靠一會,師兄便覺得吃不消,以前可是能摟着你給你整宿說故事。”

屠蘇想到年幼時對山下極為向往,師兄每次下山便會帶各類書籍,給他講些山下的故事,他感興趣的很,時常一聽便是一宿。翌日一早醒來,才發覺靠在師兄懷裏睡了一夜。

陵越說的輕描淡寫,于他卻是大為震動。這是他在天墉城這十多年來,鮮少的快樂時光,未想到今夜竟又重新體會了一回。

他眸光清冷映着清涼月色淡淡道,“是屠蘇唐突了。”

陵越忽的一笑,搖頭道,“師兄很高興能給你依靠。白天的事,你既想開,師兄也就能放心去青玉壇。少恭既是你好友,我一定找到他的下落,救他出來。”

“萬事小心。”

夜已過半,星沉月落,兩人卻無絲毫睡意。铿然一聲,陵越抽劍在手,暗夜中劍光如練,映出他明亮雙眸。屠蘇提劍而上,煞氣未見絲毫波動,焚寂劍發出如血般豔麗光芒。

陵越長劍一揚,縱身飛出長廊,屠蘇持劍緊追而上躍入廊外空地處。

暗夜中,兩柄長劍泛出凄豔光芒,握劍的人不動如山,抽出的劍铮铮而鳴。

屠蘇唇角一勾,忽的一笑,高聲道,“師兄!接好!”

言罷,屠蘇先發制人,焚寂劍迎着陵越胸前橫劃而過,陵越揮劍來擋,雙劍相交時劍光四溢,火花四濺。陵越只覺腕間一麻,焚寂劍氣極重,加之屠蘇近來得了兩顆內丹功力大增,這一劍下去險些讓他招架不住。

他腳踏七星,腰部用力一旋借力打着圈疾退幾步,這一招行雲流水,衣袂飄飛着實令人驚豔。屠蘇收劍再上劍尖自上而下快如流星滑過直指他咽喉之處,劍招快而準,毫不拖泥帶水,用于制敵最為絕佳。陵越後仰輕旋轉,前腳一踢長劍,劍尖堪堪從他下颚滑過,擦出細微血痕。屠蘇手下一抖,撤劍傾身慌道,“師兄?”

他不該起了争強之心,傷了師兄。

陵越後退一步穩住身形道,“沒事。”

他伸手摸了摸脖頸處,微微有些疼意,擦破了皮。

他沒有絲毫怒意,倒是甚為欣慰。屠蘇功力大有精進,此番打鬥并未催動他體內焚寂煞氣,卻已傷他幾分。眼下,怕是他這個師兄與他相比,也要遜色幾分。

屠蘇看他嘴角微勾,眉眼舒展間更顯幾分柔情,心中不由一暖,伸手碰了碰他傷痕之處。

這傷痕極其細微,已然止血。夜間風冷,屠蘇偏涼的手指撫弄其上,激的陵越頭皮一麻,脖頸處更是冷汗直冒,寒毛直立。他直覺口幹舌燥,不自覺的吞咽一聲,咽喉滾動間碰到屠蘇指尖。那指尖停在咽喉處片刻,複又小心的一點。陵越不由輕啊一聲,血氣直湧腦門,燥的他面色通紅,氣息不穩。

屠蘇指尖一頓,納悶的去看他,卻見他面色酡紅一臉掙紮,望着他的雙目是帶着炙熱光芒,不由心口一燙,極快的撤指後退幾步。

他倒是被陵越方才沉淪掙紮的眼神震懾住,本能的想要逃開。

陵越見他一臉驚慌,神思漸顯清明,他苦笑一番,微啞着嗓子道,“夜晚風冷,明日我還将啓程,早些歇息吧。”

屠蘇收劍回鞘,眸思神明的看他半晌,見他握劍在手背對着他,多時未動一步,心口急速跳動起來。半晌陵越忽的一提劍緩緩離開,屠蘇這才随他一道進屋。

兩人這一夜睡得極不安穩,輾轉反側間天已微明,陵越便準備啓程。

千觞早已打點好一切,大聲囔嚷着推門進屋道,“我說陵越兄弟啊,我們該啓程了。”

屠蘇正在低頭穿鞋,一進他道,“千觞大哥,師兄已準備妥當。”

千觞古怪的看他一眼,又看了看陵越,忽又裝作無事般的拍了下陵越道,“既已準備好,那便走吧。”

陵越拿起霄河劍,道“走吧。”

兩人說話間屠蘇已穿戴好,衆人早已守在門外,兩人此去兇險,他們皆放心不下,這才等在此處交代一二。

紅玉一指千觞道,“一打探道消息即刻告知,不要擅自做主,以免一時沖動壞了事。”

千觞一揚酒壺嬉笑道,“紅玉妹子太過多心,多心了啊。有陵越在,我又怎會沖動。你放心,一得消息便通知你們。”

紅玉白他一眼不接話,方蘭生湊到陵越跟前道,“陵越大哥,別忘了答應我的事,早點回來。”

陵越輕輕一笑道,“別擔心,我會盡早回來。晴雪,若屠蘇體內煞氣有異,還勞煩你照顧。”

晴雪猛一點頭,道,“大師兄放心。”

一切交代妥當,兩人這才禦劍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第29集的腦洞正式開完了,這下終于去青玉壇了

等下,心魔就要上線了,還沒想好寫什麽

這章量這麽足,我也沒想到,等于平時的兩章了

看在我這麽勤勞的份上,真的不給評麽

心塞塞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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