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章五十:少恭之計
☆、章五十:少恭之計
章五十:少恭之計
屠蘇來信提及青玉壇,這幾日衆人留在江都客棧休養,也該到青玉壇打探消息。
陵越去見少恭時,打碎的茶盞早已收拾妥當,桌上擺的是一副新的陶瓷茶具,茶身竟栩栩如生的雕了鸾鳳,那茶杯卻是簡單樣式,少恭正端着茶杯抿茶不語,一副思慮良多的模樣。
陵越輕咳了聲,攜劍進內,看了眼屋內道,“不知少恭準備何時啓程去青玉壇?”
歐陽少恭手中一頓,輕放下茶盞,斜睨了他一眼,哦了一聲道,“不知大師兄覺得何時啓程妥當?”
陵越未察覺到他語氣中的嘲諷,擰眉道,“你既想借助青玉壇相助屠蘇煉就起死回生之藥,自是越早出發越好。”
少恭悠然起身,微勾唇似笑非笑道,“巽芳身子尚未好,怕是還得耽擱兩天,青玉壇一事,還得與千觞兄弟商量一番。”
陵越聽他提及巽芳,這裏又未見到她,心下明了道,“既如此,少恭那便多陪幾日巽芳,只是青玉壇之事不可耽擱,還望少恭早作打算。”
“那是自然,大師兄對屠蘇之事當真關心的很。屠蘇能得大師兄相助,真是讓人羨慕。”他這話說的陰陽怪氣,眼中帶笑卻無笑意,倒是雙眸輕轉間多了絲陰寒之氣。
陵越稍顯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少恭便又掩唇低咳,這才緩緩擡頭道,“青玉壇內善于煉丹,靈丹妙藥倒是其次,雷嚴為求長生不老搜刮了不少醫藥典籍,去了那處,想要利用玉衡研制丹藥,定大有益處。我知事有輕重緩急,既大師兄急于前去,少恭這便去找千觞。”
話一落,他這人便往外走去,陵越盯着他的背影,微擰了眉。
歐陽少恭腳下不停,掌心握拳袖口擦過鼻尖,嗤笑了聲,原本俊朗的面容亦陰沉沉的,讓人不寒而栗。
尹千觞正在屋內獨酌,少恭一推門,他便站了起來,不由分說的将人拉到桌前坐下,就想給他倒杯酒。歐陽少恭鮮少飲酒,醉生夢死雖是快哉,卻不免有些自欺欺人,他向來活的明白,對于酒只淺酌少貪杯。
尹千觞見他袖口掩唇,眉梢微挑,知曉他不願随即豪爽一笑,給他倒了杯茶。
歐陽少恭手指摩挲杯沿,杯內碧綠針尖茶葉柔柔舒展,缱绻成嫩黃淺綠,指尖微一用力,杯內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這小小茶杯中亦是一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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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千觞看他盯着茶杯不動,一揚眉高聲笑道,“怎麽?我倒的茶不如巽芳姑娘沏的香醇,少恭竟是不喝麽?”
歐陽少恭半低着頭,嘴角輕扯個譏笑,聲音微低道,“你我兄弟,又何必提起她。”
尹千觞聞言便又大笑幾聲,看少恭啜飲一口茶水,這才斂住笑道,“你來找我不是為了喝酒吧?”
歐陽少恭微一嘆道,“屠蘇已去榣山,月靈花指日可待,玉衡我還需研究幾日,此番便要去青玉壇,不知千觞有何打算,是否就此逍遙去,獨享那紅塵江湖。”
尹千觞仰頭猛喝一口酒,擦着嘴角酒漬笑道,“少恭這話可就見外了,見外了啊。當年若無少恭出手相救,又哪來今日的尹千觞。我知你為屠蘇兄弟研制起死回生之藥,需回到青玉壇。雖說雷嚴已死,可青玉壇那幫人個個皆為虎作伥慣了,又怎能聽命于你。”他頗為豪氣的拍着胸口大笑道,“有我尹千觞在,便護你歐陽少恭。青玉壇,我陪你去了。”
歐陽少恭眉心一挑,極力扯出個笑容來,“千觞兄最不喜束縛,還是落拓江湖更适合你。青玉壇之事,少恭自有主張,千觞兄莫要擔心。”
青玉壇之行,雖名為屠蘇煉制起死回生之藥,實則歐陽少恭另有考量,因此并不希望他人跟随。只不過千觞性子雖是灑脫,華裳之死一直是他心中的傷,錦娘一日未找到,尹千觞一日不罷手。青玉壇,他去定了。依他的想法,前去青玉壇不僅可尋錦娘下落,還可保護歐陽少恭,可謂一舉兩得。
眼下,他去意已定,歐陽少恭自是勸不動,便未加阻攔。相較于尹千觞,他更在意陵越的決定。
他與尹千觞相識多年,尹千觞對他極為信任,而他初上天墉城時,陵越曾提放過他。除掉雷嚴後,他曾想将人支回天墉城,未想到竟被紅玉攔了下來。他當年藏經閣盜劍殺了肇臨,現如今皆算到了雷嚴的頭上。而今,陵越又一心想要前往青玉壇查探鬼面人之人,保不準讓他查出蛛絲馬跡來。
他心中早已對陵越生了絕殺之心,面上卻仍裝作好友模樣。兩人在長廊相遇,陵越一襲藍袍長身而立,少恭亦是豐神俊朗,只是那神色有些陰郁。陵越只當他未煉藥一事煩惱,并未作他想。
知曉他去見了尹千觞,陵越直截了當道,“千觞兄怎麽說?”
歐陽少恭輕哼了一聲,語調微揚道,“千觞兄已決定和我一道去青玉壇。”
陵越點了點頭,贊同道,“千觞兄考慮周全,即便沒有雷嚴,青玉壇內弟子衆多,總有些搶破頭想要做主子的。少恭此去必定引起一些人的不滿,若能有千觞兄在旁,勝算亦大些。”
“說到深思熟慮,又有幾人能及大師兄你?”他冷冷一瞥陵越,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陵越只覺他那眼神莫名讓人發冷,不由多看他幾眼,卻只見他神色如常,方才好似錯覺般。
他微蹙眉,暗自打量歐陽少恭,紅玉姐的話在他腦中閃現,他是否真該留意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語氣冷然道,“大師兄也要去青玉壇?”
陵越點頭,歐陽少恭臉色早已微青,他憋着一口氣,語氣僵硬道,“大師兄是不放心我一人去青玉壇?”
青玉壇紮根多年,勢力廣布,即便死了個雷嚴,仍不影響它在江湖中的地位。眼下,青玉壇群龍無主,正是各自為政之時。歐陽少恭雖有尹千觞相助,陵越仍舊不太放心。青玉壇之行,他已決定陪歐陽少恭一起去。此番他去徹查雷嚴餘黨,也可相助少恭煉藥,也算是為屠蘇做件事。
歐陽少恭臉色已不能用難看來形容,眼神微眯間冷氣凜然,他語氣陰森道,“大師兄處事周全,求之不得。”
陵越只是微點頭,嗯了一聲,歐陽少恭卻是側身暗自咬牙,陵越鐵了心要去青玉壇,還需尋個理由讓他離開才是。
此去青玉壇,歐陽少恭早已打定主意,需帶着巽芳一起。他自是知曉巽芳為何人,戲一旦開場,還需唱下去。
他知道她不想回到青玉壇,可他就想看她忍着厭惡強迫自己留下的模樣,想要他陪着唱戲,總該付出點代價。
這點懲戒,于歐陽少恭而言,已是最輕。
陵越未能去成青玉壇,方蘭生那邊出了變故,他未想到瞞了這麽久,終究到了瞞不住的那一刻。
方蘭生與襄鈴兩人時常湊一起打各種鬼點子,襄鈴一心想要找到爹娘,奈何對他們卻無半點記憶。兩人想了半晌,終是決定去借少恭的燭龍之鱗一用,此法寶可窺探人深埋心底的記憶,方蘭生本意想要幫襄鈴回想起她爹娘的情況,哪知襄鈴關于兩人的記憶太過模糊,這燭龍之鱗亦不能窺探一二。這事本應過去,方蘭生卻用了此物看到了他與陵越兒時的畫面。
這一下,對他刺激非小。
陵越成了他親哥,他并不是方家的兒子,而是被爹收養,一時間方蘭生只覺腦中嗡嗡作響,眼前一黑險些暈倒。他想到陵越初到琴川時細心教授他法術、想到秦始皇內他舍命相護,想到他一遍遍的說二姐待他極好,不可與二姐置氣,惹他傷心。原來在他心裏,他一直不成器,一直需要他護着。
燭龍之鱗早已掉在地上,他傻愣愣的發呆,想到二姐小時候給他做的糕點,爹未出家時每日陪他溫書練字,他喜愛讀各類奇書,爹每次出門便挖空心思的給他找來。一幕幕好似昨日般從他眼前閃過,一晃二十多年,方家待他猶如己出,他卻一直驕縱任性,未曾顧及二姐的心思。
他抽了抽鼻子,猛的拿起燭龍之鱗去尋了陵越。
二姐瞞着他,陵越不認他,究竟是為什麽。
他問的很隐晦,問他是否有過一個弟弟,可曾想過去找他,若他尚在人世而陵越未去尋他,豈不是傷了他的心。
陵越微蹙眉神色黯然,只是說,“只要他過得好,就足夠了。”
方蘭生說不出自己那時的心情,酸楚湧上心頭,讓他不由嘶聲诘問,“你為什麽不認我?”
他就這麽一個哥哥,竟是萬般不願認他,他到底做錯了什麽。
陵越說,“我說過,只要你過得好,就足夠了。”
可他覺得現在的自己,過得一點也不好。
襄鈴不喜歡他,二姐逼他,陵越大哥不認他,屠蘇也不挂念他,他開始擔憂、開始苦惱,誰還能将他放在心上。
殊不知,襄鈴把他當做好友,二姐與陵越亦是一心只想他過得好,屠蘇雖未提及亦把他當作至交好友,他這一世并不是孤單一人,說起來倒是他們之中享受最多溫情的一位。
少恭說的極是,即便知曉身世又如何。
他與方家這二十多年來的牽扯,豈能因血緣而斷。他不能舍棄了方家,陵越也不能丢下天墉城,他們兄弟都有自己的責任,方蘭生應學會擔當。
歐陽少恭借燭龍之鱗此舉本是想阻陵越上青玉壇,此番話卻着實出于真心。
方如沁極看重這弟弟,若他離了方家,于方如沁而言簡直是挖去她半顆心。
她推門進到方蘭生屋內,尚自歡喜,他們一家終于要回到琴川,卻不知方蘭生已知曉身份。他怨二姐,怨她瞞着他,話中語氣極為冷淡,一字一句猶如敲在方如沁心上,讓她冷了心。
他說我現在還不想走,還不想和我哥分開。
方如沁神色哀切,他不願離開,卻要和她分別。這麽多年來的姐弟情分,換來的竟是蘭生的怨恨。
是她自私,未能如爹爹交代的那般早早告知他的身世,也是她讓陵越不要打擾蘭生的生活。
可她還抱有一絲希望,明日她将回家,她等蘭生。
她還記得年幼時他纏着她要糖吃的樣子,那樣小小的人拽着她裙角眼巴巴的望着她,她便軟了心。
他雖喜歡胡鬧,方如沁時常訓斥他,卻也是愛之深責之切,方如沁自诩未曾虧待過他。眼下,這傻弟弟竟連送別也不來。
自此之後,将成永別。
而他們尚不知曉。
方如沁坐上馬車時還在想有朝一日蘭生回家,她定給他多配幾個搓衣板。
方蘭生站在亭臺內望着不遠處的馬車,二姐淡粉色的衣袍随風輕搖慢擺,一張臉全無血色,煞白的很。他雙眼含淚,不忍二姐就此傷別,奈何腳下卻似千斤,半步也踏不出。待那馬車遙遙遠去,他才無力的坐在長凳上。
襄鈴不明白,人為什麽要那麽複雜。明明不想她傷心,自個也難過的要命,為何不去追呢。
方蘭生腦中很亂,千頭萬緒不知從何理起,只能放任自己。他看着襄鈴道,“我陪你去找家人吧,等你找到家人後,我再回琴川。”
他這一去,卻不知再回琴川,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作者有話要說: 江都情節依舊停留在38集,下章把少恭支走大師兄寫完,天墉城紅玉與芙蕖的線以及青玉壇的線寫差不多,就可以寫39集蘇雪關于蓬萊的線,然後就可以痛快的補劇了。
我就看到未删減本39集,我會說麽,還有很多集沒看啊
PS:出書不是說這裏不更新,而是更新到結局。正文裏應該不會有肉,JJ會鎖,肉還有番外放到本裏去,所以不收本的妹子也可以一直往下看,JJ這邊會是個完整的故事噠。
麽麽噠衆位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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