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溫泉

任守衛比安熙寧他們晚一步回到軍營,當時他衣衫狼狽,滿身血跡回來時直駭了衆人一大跳,更不用說他身後牽着的馬上還背着一個生死不明的嚴參将。

“發生了何事?”陳元帥大驚失色,連忙起身問道。

任守衛一臉悲痛,直直地跪在了陳元帥面前:“元帥,末将和嚴參将原是奉殿下命令去引爆火石,雖不辱使命完成,不曾想遭遇枭族後行兵馬,嚴參将為救末将,竟以一己之力抵抗百來敵将,後雖逃出,但也力竭傷重而亡了!”

說到最後,聲音之中已帶了一絲哽咽,雙目微紅,幾欲悲泣,一旁的朱将軍聽的悲痛異常,立即上前想去扶嚴參将屍體下馬,被陳元帥喝止。

“朱将軍,你先去告知衆兵将準備祭奠嚴參将及今日死去的兄弟,剩下的事本帥自會安排。”

朱将軍面露不解:“元帥,為何如此着急?”

“死者為大,入土為安,京城離此千裏之遙,回去也不知幾何,不如先替嚴參将在此辦了吧。”

朱将軍一想也是,若他日自己戰死沙場,恐怕交到家人手中的也只是一捧骨灰了。

朱将軍離開後,陳元帥讓兩旁的小兵将嚴參将的屍體搬下,蒙了白布,并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擾死者後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去,經過安熙寧身邊時,安熙寧向他遞了個感激地眼神,陳元帥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走了開去。

子畫站在安熙寧身邊,與他并肩往回走去,掀開簾帳時問道:“當日截枭族糧草時,你身陷險境,可是嚴參将所為?”

安熙寧摸下鼻子:“不錯,确實是他所為,他是我二皇兄那邊的人,當日我初入北營便要給我下馬威,如今也算新仇舊恨一起報。”

子畫嘆息:“都說皇家無情,為一把皇椅竟能骨肉相殘,此之這戰場,更要兇殘萬分。”

“不錯,皇位之争,就是沒有硝煙的戰争,從來都是一将功成萬骨枯,宮殿之上至高的權利從來都是用鮮血染就,誰都不能免除。”

子畫轉眼看他:“那你呢,可也會貪圖那皇權寶座?”

安熙寧将子畫圈在懷中,在他耳邊低聲笑道:“我啊,今生有你就滿足了,皇權寶座又哪及子畫的半瀾秋波。”

子畫耳垂透出薄粉,這人真是,總是在說正事時突然加幾句甜言蜜語,讓他猝不及防之下亂了心跳。

擡手給了安熙寧一下,子畫佯怒道:“跟你說正經的,不要跟我扯什麽亂七八糟的。”

安熙寧委屈:“我說的可都是正經話,哪有什麽亂七八糟,在我心中,沒有什麽比子畫你更正經的事了。”

子畫橫他一眼:“你就是拿這張嘴去哄小姑娘的?”

安熙寧大呼冤枉:“哪有什麽小姑娘,除了子畫你,我心裏可裝不下任何一個人了,好聽的話也只說給你聽,你還這麽冤枉我,簡直……”

“簡直什麽?”

“沒,沒,沒,我哪敢有什麽。”安熙寧做狗腿狀,終于将子畫給哄開心了,默默擦了把冷汗,他怎麽覺得這一世的子畫越來越難搞定了呢?

小狼看着相擁的兩人,自覺被冷落了,不甘心地圍在兩人的腳邊打轉,嘴裏發出抗議之聲,煩的安熙寧想把他打包扔到帳外去。

但事實上,他還沒将小狼推出帳外時,子畫已經将他推出了懷抱,轉身将小狼抱在了懷裏。

看着小狼一臉被順毛的舒服樣,還用得意的小眼神看着自己,安熙寧簡直要抓狂,苦着臉去看子畫,眼裏寫滿了求安慰。

子畫忍笑,背對着他将小狼放在凳上:“你上次在狼王面前說只要打了勝仗,就要厚禮相謝,如今也算得償所願,你打算什麽時候去感謝狼王他們?我也好将小狼帶去跟他們聚聚。”

安熙寧不假思索道:“擇日不如撞日,明天我們就去吧,只是要送什麽禮呢?”

子畫看他,眼中帶了點柔情:“既然是送給狼族,還有什麽比肉更适合的?”

“對,”安熙寧趁機上前,在子畫臉上啾了一口,“子畫你真是太聰明了。”

子畫瞪他一眼不說話,任他自個在那裏傻笑。

第二天一早,安熙寧便拖家帶口地出發了,山岙那裏是不能去了,那兒堆滿了枭族的屍體,夏軍的士兵正在那裏打掃,因而要找到狼王它們,他們還需要靠子畫懷中的小家夥。

小狼果然不負他們所望,在樹林裏兜兜轉轉幾圈後,又嚎叫了幾聲,雖然小聲音裏稚嫩的不得了,但總算沒有破音,還将狼群給引了來。

小狼一見自己的父母,立馬撒着腿跑了上去,一會圍着母狼打轉,一會又跟自家兄弟抱成了一團。

安熙寧将馬上的一袋肉全部拿下來給了狼群,看着平時威風凜凜的狼王此時也如孩子般跟人搶食,他不禁樂而開笑。

飽餐一頓後,狼群紛紛散去,只剩下狼王一家,子畫本就有意讓小狼與家人團聚一天,因而也不急着離開,找了塊幹淨的石頭坐了下來。

狼王見狀,甩甩尾巴走了過來,眼神高傲地看他一眼,示意他們跟自己來,子畫與安熙寧自是無可無不可,當即就跟着去了。

穿過幾條羊腸小道,又通過一個山洞後,眼前豁然開朗,四周的溫度驀然升高,眼前綠草如茵,花香撲鼻,與外面根本是兩個世界。

再向裏走,眼前出現一潭溫泉,泉上熱氣蒸騰,飄飄渺渺間如置身仙境,鼻尖萦繞着一團濕氣以及硫磺的味道,不難聞,卻被幾只狼所不喜。

安熙寧見狼王一家躲得遠遠地在外圍的草地上躺下嬉戲,不由大嘆暴殄天物,但自己也沒下去泡澡,畢竟旁邊還有個子畫,他怕會被當流氓。

但如果能和子畫一起洗個鴛鴦浴……

安熙寧□□地笑了起來,子畫冷着臉看他一眼,提醒道:“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只要我願意,你心中所想,我皆可知道。”

猶如一盆冷水潑下,安熙寧腦中所有的旖旎全都跑了個精光,這就感覺就像背着自家媳婦兒看小黃書,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一直被自己媳婦兒知道一樣。

簡直蠢透了!

直到回去之時,安熙寧都不敢胡思亂想,這種連個小眼神都有可能會毀掉自己形象的事情簡直太可怕。

子畫失笑:“我騙你的,若真有如此神通,這世界豈不是就要亂了?”

安熙寧對此只能哭笑不得。

夜半時分,一向沉睡的五殿下不知為何醒了過來,下意識地借着窗口漏進來的月光向對面瞧去,頓時吓出一身冷汗。

只見對面的床鋪上空空蕩蕩,根本沒有子畫的身影,只他床下的小狼還睡得一臉滿足。

所有的瞌睡全跑了個無影,安熙寧立即起身去探子畫的床鋪,被窩裏冷冷清清,連絲熱氣都沒有,會去哪裏?子畫既然答應他要和他一起,必然不會不告而別,但現在人又不見了,到底會去了哪裏?

安熙寧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努力去想子畫有可能會去的地方,突然福臨心至,他想到一個地方,慌忙間也顧不得穿衣,直接去馬廄騎了踏炎向林間跑去。

棄了馬缰,安熙寧拔腿便向溫泉跑去。

靠的近了,前來傳來溪水聲,因為溫泉裏還遍布着一些石塊,因而還沒見到子畫身影,但安熙寧敢肯定,子畫就在這裏。

再走兩步,地上出現了零散的衣物,一色皆白,一路通向泉邊。安熙寧彎腰,将之一件件撿起握在手心,呼吸陡然粗重。

脫下衣物,安熙寧将之與子畫的衣服放在一處,赤着身子向溫泉深處走去,泉水遇到阻礙,順着兩邊流過,沖刷着身體,癢,從內而外的癢。

轉過一塊巨石,前面現出一男子的背景,月光之下看不真切,又加上水霧缭繞,只感覺像在夢中的剪影般。

男子的長發被一根絲帶紮起,泉水只沒到大半的臀部,上身線條精瘦流暢,光潔的肌膚被水浸潤,在月光下泛着晶瑩的光芒。

肩胛骨形狀完美,如玉雕般透着精致,腰身細窄卻隐含力量,并不柔弱,安熙寧能夠想象自己一臂将之圈繞在懷中的感覺。

一顆水珠順着脊背中間的那條溝滑下,漸漸隐沒在令人遐想的地方,安熙寧咽了口口水,只覺全身都發燙起來。

“誰?”

子畫一聲怒喝,他沒想到此處竟還有人,加上剛又在走神,就沒察覺到安熙寧的靠近。

“子畫……”安熙寧輕輕地叫了一聲,緩緩地向他靠近,直到捉到子畫藏在水中的手才放下心來,只是內裏的沖動卻越來越強烈,逼迫着他去做某些事。

安熙寧從背後圈着子畫,手圍繞在他的腰間,厚實的胸膛貼着子畫光滑的後背,肌膚相貼間只感覺滿手的滑膩,就連原本空蕩的心都被填滿。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子畫的耳邊,撩的人心癢難耐,安熙寧在他耳畔,後頸輕吻,一句句喃喃着子畫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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