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大人還是孩子 陸澤只想自己出事

陸澤退開了一點，看着陳烨到裏面去做檢查，陳烨額頭的汗水一滴接着一滴，醫生朋友過來，陸澤看向醫生，他聲音幾乎是哀求的。

“快點。”

醫生點點頭，同時拍了一下陸澤的肩膀。

檢查結果下來，出現了一點異常，本來之前都還檢查得好好的，但是這次忽然就出現了狀況，孩子出現了窒息的可能，具體的原因醫生和陸澤說了，但是陸澤根本沒怎麽聽明白。

他只知道陳烨現在很痛，他希望可以盡快讓陳烨不要痛。

可是胎兒情況異常，這是生産中，很小概率會出現的事，但是一旦出現，概率就成了百分百。

現在手術中，都是會優先選擇母體，而不是未出生的孩子，也就是說孩子可能會出事。

而這個手術，需要病人家屬簽字。

哪怕孩子是陸澤的，但是陸澤和陳烨沒有關系，他無法簽字。

陸澤給陳烨父親打電話，對方一聽說陳烨在醫院裏，現在有了危險，馬上趕來。

趕到醫院後，陳父見到陸澤，又因為兒子是因為陸澤的原因才有現在的危險，陳父攥着拳頭，當時就想把眼前這個人給揍一頓。

但眼下更重要的是陳烨，陳父接過了同意書，醫生已經和他說明了情況，陳父沒有猶豫，立刻就打算簽字。

陳烨在痛苦中叫住了他父親。

知道這個孩子可能會沒有，不管哪個方面來說，以陳烨原本自我的性格，他肯定是優先自己，不可能為了孩子，不顧自己安危。

可是當時，陳烨也無法控制住，他抓住他父親的手，痛苦中他眼底都通紅，淚光也在閃爍。

“爸，我想要他。”陳烨想要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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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救這個孩子，他懷胎十月，他的孩子。

他那麽多的期望，還做了一系列的計劃，寶寶出生後的計劃，就這樣沒有了，陳烨無法接受。

這個孩子要是沒有了，他以後都不可能再有孩子。

他不想要失去這條小生命。

陳父的難受不比兒子少，看到兒子這樣難受，他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孩子遭遇過這種痛苦。

寶寶他自然也是想要，可是一個沒出生的孩子，和他兒子的命，這中間就沒有任何可以比較的。

“爸爸只有你一個兒子，你肚子裏這個，他什麽都不是。”陳父拿開陳烨的手，拿着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陳烨在随後被推進了手術室，陸澤站在陳父後面看着陳烨進去，手術門關上，陸澤眼簾眨了眨，他感到眼前視線是模糊的。

陳父緩緩轉身，他對陸澤語氣平靜地說：“如果陳烨有什麽閃失，陸澤你就拿命來還。”

陸澤笑了起來，猶如哭一般的笑：“我會的。”

陸澤擡眼看向手術室，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但是陳烨還沒有出來。

似乎幾個小時過去，還是不見手術停止的跡象。

陸澤眼睛幹澀又難受，他轉頭看向了走廊外的窗戶，如果他的命可以換陳烨和寶寶的命，那麽他心甘情願。

他真的，願意用自己的命來換他們父子的。

一直到晚上，夜幕降臨下來，手術這才停止。

手術門打開，陸澤想沖上去，陳父走在前面，陸澤靠近時，陳父只是冷冷睥了他一眼，陸澤就被定住了腳。

醫生出來告訴兩人手術情況，雖然說手術成功了，陳烨和孩子的性命都保住了，但是兩人都還處在危險中，尤其是陳烨，因為意外羊水栓，能不能醒來就看接下來的幾天，只要能夠醒來，那就沒有事，若是醒不來，那麽……

後續的情況醫生沒有說，陸澤和陳父卻知道是什麽樣。

陳父身體晃了那麽一下，讓醫生有什麽能做的，都做，不用在乎錢，他們陳家出得起。

醫生想說那不是搶救的事，這種事，真的，大概率是看運氣。

醫生嘴唇抿着，沒有說話。

他看了陸澤一眼，不久前陸澤出了車禍，相比那場車禍，反倒是陳烨這場手術更加危險。

生育就是伴随着這種極大的概率，很多人都覺得生育簡單，其實根本不是。

某種程度上來說，生育一個孩子，其實就是在鬼門關走一遭。

陳烨被送到重症監護室，陳父和陸澤跟了過去，無法進去，就只能在外面看，陳父忽然理解了不久前陸澤他父親看到自己兒子什麽心理。

然而那個時候陸澤能夠醒，他的兒子呢？

會不會醒來。

這樣的意外出現在了陳烨身上，想一想，兒子一個男的，可以懷孕，那本身就是一種千萬中唯一的事，為什麽早些時候沒想到。

要是知道會有這個結果，就算是綁，也要把陳烨給綁到手術臺上。

陳父一度冷靜的表情此時繃不住，充滿了痛苦。

他轉過頭看到陸澤還在，沒有動手，甚至碰都不想碰到陸澤。

“我陳家的人，不需要你陸澤來看，陸澤如果你還想陳烨醒來，你現在就可以滾了。”

是陸澤把兒子害成這個樣子的，陳父眼底，陸澤快等同于一個重罪犯了。

陸澤嘴唇張了張，好半天出來幾個字：“對不起。”

陳父猛地擰頭，不想再多看陸澤一眼。

醫生走過來，陸澤跟醫生去另外一邊，他和陳烨的孩子。

孩子在嬰兒房裏，孩子也在監護着，陸澤提了個要求，醫生點點頭。

很快陸澤就換上了無菌敷，臉上也戴着口罩，他進到嬰兒房裏，慢慢靠近他們的孩子。

孩子小臉紅彤彤的，閉着眼在微弱地呼吸着，陸澤眼前驟然一花，眼淚無聲滾落下來。

他在嬰兒床旁邊跌跪了下去，醫生想拉陸澤一把，陸澤背脊躬着，頭也沉沉地垂着，沒過片刻，醫生聽到了壓抑地聲音，醫生轉身走開了，在門口等陸澤。

陸澤用力抓着寶寶的襁褓，不敢碰觸他和陳烨的孩子。

他眼淚落在自己手上，他無法控制住滿心的悲恸，他無法接受，為什麽出事的不是他。

當初車禍他一直睡下去就好了，那樣一來陳烨就不會有事。

寶寶雖然會沒有，可是陳烨不會有事。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陸澤哽咽着不斷呢喃出聲。

他跪了很久，起來的時候膝蓋都是痛的。

站起身陸澤給寶寶理了一下襁褓，手指顫抖着觸碰了一下寶寶的小手，柔軟的皮膚，陸澤卻瞬間被燙到了一樣，馬上就拿開了手。

陸澤沉沉緩了幾口氣，猛地閉上眼睛，把淚水被逼了回去。

他走向門口，醫生在那裏等着。

“麻煩你照顧好他們父子。”陸澤啞着嗓子說。

“陸澤你……”不留下來。

醫生想到陳烨父親的話，他只能嘆息一聲。

也許真的是他的緣故，因為他在，所以陳烨和寶寶才會出事，他不在肯定就沒有這些事。

所以自己确實該離開，不要出現在陳烨父子面前。

陸澤走出了醫院，天空已經一片漆黑了，來往的行人，各自都在走着，沒有人注意到陸澤，陸澤汽車停在外面，他站在街道邊，看着眼前疾馳而過的汽車，有好一會他都想要直接走出去，讓自己再出車禍。

不過會連累到別人，而且陳烨還沒有醒，他不能那樣做。

陸澤開車離開，漫無目的地在深夜裏徘徊在街道上。

陸澤好幾次都差點出事，太過恍惚了，視線偶爾看不清前面的狀況。

開到快淩晨，陸澤在路邊下車，他站在無人的偏僻道路上，沉默站了許久，忽然擡手給了自己一耳光，陸澤低頭笑了起來，笑着笑着眼淚又滑落了一滴。

回到車裏，陸澤想到了一個曾經在網絡上看到的事，當時當個随便的小事就略過去了，忽然想起來，立刻查了一下，很快還真的查到了帖子裏提到的一個地方。

有個祈福的地方，山頂有一棵萬年老樹，據說能夠徒步爬上去，并且在老樹前面祈福的人，都可以視線願望。

之前就有個人，他的孩子出事，于是他一步步爬上去，最後孩子還真的沒事，可以說是奇跡了。

陸澤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靈驗，但是他就是覺得自己該去一趟。

當晚陸澤就開車過去，那座山離得很遠，光是開車到山腳都已經十多個小時，中間陸澤沒有休息過，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晚上才下車。

來到山腳，陸澤擡頭眺望山頂，全都是茂密樹林，根本看不到山頂。

山腳到山頂，有公路，開車上去都要幾個小時，徒步走更久，經常有人過來，但是爬不到一半就自動放棄了，實在很難堅持。

陸澤把外套給脫了，順着臺階往山上走，一邊走一邊心底不停祈禱陳烨和孩子可以沒事。

爬了兩個多小時，陸澤體力漸漸不支，他昨晚到今天，就沒有吃過東西，連夜開車過來，又這樣沒休息就開始爬，臉色已經逐漸變白了。

可是陸澤沒有停下，一直不停往山上爬。